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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賦

第二十七章 愿托喬木

東都賦 丁酉肆月 2040 2018-06-27 15:23:57

  有了石松的引薦,江寒二人光明正大踏進梁都府大門,府尹大人理整衣襟,滿臉不岔帶人領(lǐng)他們?nèi)オz房見崔確,到門口宋鐸留下注意動向,江寒只身進去,烏漆嘛黑的,那些個犯人看有人來,一窩蜂涌上牢門,不停在空中抓,一雙臟手擋了江寒道,她下手就是一打,那手像是受了刺激風馳電掣的彈了回去,江寒循目看去,有人正猥瑣的打量她,咧嘴賤笑,她惡寒快步跟上獄卒,這腌臜地難為崔確了。

  及至他牢門前,獄卒連門都不給開,待他走后,江寒看向牢里側(cè)蹲的蓬影,沉著氣連喚他兩聲,崔確才恍然側(cè)頭,直勾勾的盯在她臉上,直怔了她一跳,“崔大人,你可還記得我?!?p>  他直盯著江寒轉(zhuǎn)而柔和,慢悠悠站起踱到門前,聲音厚重:“老夫沒記錯的話,閣下是江太尉?!?p>  江寒雙手抓穩(wěn)牢柱,嚴肅的說了此來目的。

  崔確認真聽完,慎重的問了她一個問題:“江太尉可認為本部堂是此案主使?!?p>  不可置否,江寒果斷搖頭:“如果我認為你是,就不會來了。”

  “此來我還有一事需要中丞釋疑?!?p>  一豆微燈襯得他意味深沉。

  江寒頷首一字一句低微道:“大人是否授命來東朝?!?p>  此時她的目光變得非常通透,崔確幾不可查的略一點頭。

  江寒流利轉(zhuǎn)話:“看來還是這東朝的油水肥,崔大人高明,懂得舍本逐利的法則,幸會,幸會?!?p>  這一席話,明里諷刺崔確,暗里就不得而知了。

  言歸正傳,對于大理寺和梁都府的聯(lián)合斷案,崔確有自己的說辭,堂屋那副墨玉蘭確是粉奴嬌贈給他的,見那副畫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這里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把《春雨玉蘭浥》和此曲連,混為一談,贈畫之日是在上月二十幾日左右,而粉奴嬌也有結(jié)盟之意,只不過崔確婉拒了她,本想將畫燒了,到底是故人所贈,且畫藝是極好的,文人向來對丹青文墨著心,遂裝裱掛進堂屋,權(quán)做欣賞陶冶,哪知會有這后來的借題發(fā)揮,牢獄枉禍。

  粉奴嬌原是不知他早在江南是加入過明教,去對抗過時年根基不牢,支系龐大的昭家軍,結(jié)果由于規(guī)制太小,設(shè)備不齊,接連三次輸了個慘敗,后被守成之君呂煥招撫,此后明教在江淮禁止,崔確也就跟著不干這檔子了,當時南夏已不負往昔榮光,風雨飄零,他改聽命江南學社時任南夏副相魏參政,也就是他老師的授命,潛伏進東朝官場,伺機行事。

  他倆秘密談話,不覺時間流逝,倏而過了一個時辰,開封府尹派人來催,江寒向崔確保證,一定會找到案情真相,言外之意,他們確定聯(lián)盟關(guān)系。

  現(xiàn)在已知零碎線索,想要理清此案,免不了要查看受害人,有晉王罩著,梁都府尹規(guī)規(guī)矩矩領(lǐng)他們到停尸房,一股濃烈的尸臭味混合著初夏燥氣,熏得江寒幾次險些嘔吐,卒子揭開裹尸布,江寒忍著辣眼睛的腐爛味,近前查看腫泡發(fā)白的女尸,能從脖子上看到腐肉,旁邊小卒捏著鼻子說:“這三天你們再查不清案子,天氣一熱,女尸就開始生蛆了。”

  江寒一瞬想到女尸脖子上蠕滿蛆蟲的惡心情景,肚里消化的黃酒味就朝喉嚨上翻涌,就差沒狂吐一番,宋鐸表情淡漠,甚至還揭起女尸袖子角查看,沒有一丁點不適的反應,在戰(zhàn)場上面對那些血肉橫飛,被大炮轟的腦漿腸子四溢的局面也能超乎淡定,江寒不得不佩服他自動屏蔽惡心東西的特異功能。

  查案要緊,江寒被臭味嗆的喘不過氣,艱難問他:“宋鐸,你查出什么異樣沒?”

  宋鐸冷漠中帶著失望:“沒有?!?p>  江寒從頭到尾看了遍白衣女尸,她袖緣和裙裾處鮮明的紅色花朵吸引了她的注意,瞳孔一緊,恍若宋鐸附體,湊近觀看袖子上花朵細節(jié),腦中閃過那片紅色,抬頭拉著宋鐸就大步奔外,

  跑了好長一截路才走到太學哪里,喘氣指著蔦蘿花道:“宋鐸你看這像不像是粉奴嬌裙子上的花朵?!?p>  宋鐸看她跑的白里透紅,像是煙雨后水霧朦朧的豆蔻花,忍不住用袖子輕拭她臉上的汗珠,溫醇如酒道:“你跑慢點。”江寒呆站著凝望他流光幻影的眼睛,吞了吞唾沫,那雙眼好似有魔力,勾引她春心砰然,尷尬退后,窘迫道:“還是我自己來吧?!?p>  “這花是蔦蘿?!?p>  她抬頭不見人,宋鐸已經(jīng)站到了太學墻邊,駐足觀看。

  江寒發(fā)懵,跨步過去,喃喃道:“粉奴嬌裙子上的花?!?p>  宋鐸抑揚頓挫道:“妾本絲蘿,愿托喬木。”他轉(zhuǎn)眼微笑深凝著江寒。

  江寒眨了眨眼,宋鐸今天表情不太正常。

  她退走到街道中間,環(huán)顧全景,要說這東朝也是奇葩,好端端的重點大學,就包圍在紅燈區(qū)里,在酒鋪也沒少聽過太學生和隔壁煙柳霧花香艷勁爆緋聞,百聞不如一見,秦樓楚館笙歌夜,怎不令這些韶年才子,心猿意馬,銷骨酥魂溫柔鄉(xiāng)。

  云良閣頭牌粉奴嬌暴死,是否與太學生們有關(guān)。

  天光云影刺眼,熱浪滾滾沖開她冷白色發(fā)帶,時間進入倒計時,暗探如影隨形,凡牽涉入這件迷案的,每個人都繃緊心弦,越接近真相,意味著危險越多,謎題越深。

  他們走在悶熱的大街上,江寒小聲提醒宋鐸注意晉王,她初入東朝對中樞不了解,憑她的政治嗅覺,晉王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她微微閉眼扶頭,悶聲道:“今晚去探云良閣?!?p>  宋鐸出生軍閥,家風端正,對妓院天生抵觸,任是江寒白件事,即便再抗拒,他也會答應,憂心道:“阿月,你回去休息休息,到晚上我去找你?!?p>  江寒點頭答應,順便吩咐他暫時別讓萍姑現(xiàn)身,和宋鐸告別,步履維艱朝著府邸走去。

  長風涌動宋鐸衣袖,他只影飄然,目送她柳色背影漸近漸遠,消失在坊戶盡頭,才收心過小橋,回自己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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