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呂仁希安靜,武尚書對昭珽和景修鄭重施禮后,審訊正式開始,驚木堂一拍,看準了江寒壓低聲息問道:“堂下江氏,有人舉報你謀害朝請郎呂仁希小子呂元寶,證據(jù)確鑿,你可認罪?!?p> 江寒面不改色從昭珽和景修面上掃視過,直定到武宗嗣陰沉不定的臉上,覆手叩頭一拜起來,昂首看向昭珽理直氣壯:“微臣蒙陛下寬宥仁德,甘愿受降歸附東朝,在朝期間兢兢業(yè)業(yè),克己奉公,若呂元寶是臣謀殺的臣大可認罪,若不是臣也絕不妥協(xié)?!?p> 她扭頭看向武宗嗣,一身浩然正氣。
景修瞟目向她,安之若素,有意勸導(dǎo):“江中侍陛下在此,我朝依律對犯上欺君之徒是要割舌懲戒的,你從實招來可免去那皮肉之苦?!?p> 江寒過耳不聞,堅持自己的說法:“下官斷不會因為子虛烏有的罪名,自毀清白,二位大人若執(zhí)意坐實此案,江寒無話可說?!?p> 呂仁希二度發(fā)狂,眼里嗆滿血絲,臉色爆紅,兇猛的像一頭獅子,指著江寒,字字誅心:‘江中侍你我同朝為官,憑心而論,公開私下小官都一直敬重中侍,不知哪里唐突,你大可殺我泄憤,小二無辜,切膚之痛,痛徹心扉…’說著他就捶胸嚎啕,涕泗橫流,跪磕連連,情緒失控,哀呼飲泣:“陛下,露文晞宿草,煙照慘平林,”他氣得發(fā)抖,斜視向江寒,悲啜:“若任兇手逍遙法外,我兒冤魂不散,”他攤手大拜,近乎暈厥,‘陛下明察。’
武尚書憫嗟:“逝者已矣,呂大人節(jié)哀,陛下圣明,必會將兇手繩之於法,還令郎泉下安息?!?p> 昭珽也哀唏道:“錯的不會變成對的,冤屈的也會昭雪,今日朕就是天道,呂卿切莫氣急傷懷?!闭f著他視向江寒,鋒芒畢露。
江寒不畏,目光冷靜如初,音調(diào)清晰深刻:“呂大人莫要被滿腔的怨恨,迷亂的表向混淆視聽,喪失理智?!?p> 對于現(xiàn)在痛子失心的呂仁希而言,江寒不管哪句話都是在掩飾罪惡,他低哮道:“江寒,殺人償命,天理循環(huán),你想殽亂反抗,”他拜向昭珽,“頂頭有天道?!?p> 武尚書施以壓力再問,“江氏你認罪否?!?p> 江寒肅穆回答:“江寒無罪可認?!?p> 武尚書隱露本色,辭色寒峻:“好,你不認罪,本部來告訴你。”
“來人!帶人證?!?p> 沒過一會兒,兩名衙役就押上一人下跪。
江寒側(cè)目過去,雙目瞠圓,臉色霎時慘白,不可置信,擰緊眉頭,哽嘶道:“劉校尉,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劉校尉頭低的死死的,做了虧心事,愧對抬頭面對他。
江寒猛然看向昭珽,呼吸愈加促急,沒有人注意到他微微削起又恢復(fù)正常的嘴角,她被懼怕包圍,比上次那般感覺更真切,更恐慌,殺人的刀厲害之處在于精準快速無情不見血,她整個人陷入癱軟疲乏狀態(tài),連思想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危機封印,瞳孔爍顫不停。
“江中侍這個人你可認得。”昭珽的話刺骨寒心。
江寒頭腦混亂,顯出疲累之態(tài),迷茫道:“他是慶遠軍校尉劉念。”
昭珽疏淡道:“劉校尉,你為何會告發(fā)江中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江寒扯著他領(lǐng)子,僵白的嘴唇干澀顫抖,“為什么,江寒對得起你….”瞠大的眼睛里閃爍著失望,憤怒,迷惑,悔恨等各種晦淡光微,混合在一起襯得她神情絕望憔悴,卻又激發(fā)出不可褻瀆的剛勁。這才是南夏上將魏如月獨特魅力。
昭珽眼色微潤,垂下深睫,頗有動容之色,漸升敬畏,這才是江寒本色,他緩緩閉眼,再度睜開明遼看向她,牽一發(fā)動心,可惜是羽翼未豐的幼隼,容得下人,破不下命數(shù),安得下江山,安不下人心。
武宗嗣再拍驚木,平靜道:“來人,拉開她。”
旁邊衙役沒用力拉,她自己就放手,目里濕紅。
武宗嗣道:“劉念案情是你揭發(fā)的,此案前因后果你且實說,若有半分虛造欺瞞,陛下饒你不得?!?p> 劉校尉叩頭,半晌交待:“此案源于前幾天..”
武宗嗣拍木,打斷他的話,命令道:“說具體時間?!?p> 劉校尉又急又怕,‘十五,七月十五,那日我和宋指揮使出宮回家,路上看會仙樓出新品,嘴饞邀他去,宋指揮事只說有要事,回絕了卑職,我看他沒朝他府邸方向走,卑職一時好奇,悄悄尾隨他,發(fā)現(xiàn)他徑直朝呂府方向去,而且不走大門?!?p> “此事過后卑職也沒在意,可次日他依然如此,卑職擔(dān)心他就連續(xù)跟蹤,今天下午他從呂府出來后,沒多久呂家小郎君就沒了,他往日常常提起金陵來往密切,卑職怕他舊心不死,釀出禍端,才舍輕就重下定決心告發(fā)他?!?p> 江寒暗聲道:“劉校尉你胡說,即使你告發(fā)了他,又為何會牽涉到我,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指使你,我江寒當(dāng)年真是瞎了眼,在戰(zhàn)場上救你這忘恩負義的豎子?!?p> 她對著武宗嗣悲憤哀求:“武尚書,江寒要見宋鐸?!睖I珠和著話音齊落。
武宗嗣看她痛苦的樣子有些心軟不忍。
景修立馬補話:“為了不打草驚蛇,今早刑部已命人押解他至刑部大牢,馬上你就可以見到他。”
劉校尉大義凜然:“江中侍卑職不想再看到你一錯再錯。”
江寒撐地捂著心口,氣得血貫瞳仁,冷狠道:“我再問你為什么會牽扯到我,誰指使你的?!彼f著就咬牙盯向昭珽,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武宗嗣有昭珽和景修撐腰,底氣正盈:“江氏,他是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傳人證。”
這時有進來兩名年輕女子,江寒看著眼熟。
她二人看皇上坐鎮(zhèn),猶為惶恐叩見。
難怪江寒看著眼熟,這兩人是云良閣的姑娘,一名衣香,一名鬢影。
武宗嗣指著江寒道:“你二人可認得眼前此人?!?p> 二人走進江寒,看她神思縹緲,不敢輕易下結(jié)論,思索道:“怪眼熟的,像在哪里見過?!?p> 鬢影道:“想起來了,他不就是上次爺讓按腳的那個小娘子,只是為何是個男人?!?p> 武宗嗣解釋:“她是當(dāng)朝中侍大夫江寒?!?p> 二人恍然反應(yīng)過來。
衣香下定結(jié)論:“大人這一說,奴家記得很清楚,上次的人是江中侍當(dāng)時她還帶了一名女子過來,是叫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