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浪徐徐掀起朱色眼皮,烏玉眼珠掠去門口,抬起修指意興索然夾下髻上金牡丹,玉面上金光幽然一晃,牡丹旋散開在半空中,瓣瓣金箔華然刺眼,朝著門口方向凌風(fēng)穿釘而去,倒霉如錢程跑在最前方,臉皮子被疾飛的一片金瓣刺破,捂著臉皮,土撥鼠尖叫,某處一涌一收,險些失禁。
門板砰砰幾震,上頭風(fēng)化的雕雀松下,直直砸到錢程肩膀上,前驚未盡,后恐又來,下面崩了,飛流直下三千尺,那叫一個悲壯。
后面雅士看到錢大人這幅驚天泣地壯觀模樣,前腳踩后腳,唯恐沾染上他褲襠上源源不絕穢流,某些自制力差的,抽笑不止,脹出喜淚汪汪。
粗豪擴嗓的杠鈴笑聲,傳徹會仙樓里外,魔音裂耳,閣道里的閨秀捂住耳朵,震得頭暈,月氏也捂緊耳朵,特想拿個盤子把嘴給胡漢三封住。
他闊步流星走到賈浪旁邊,向著夾緊濕襠屁滾尿流的錢御史粗嗓鄙俚:“二弟,如果不是你今天出手,大哥還不知道世上還真有人管不住那話兒,尿崩一地,不如跺了拿去喂狗?!?p> 賈浪青絲潑灑如水墨暈渲,甩開白折扇,意態(tài)優(yōu)雅,遮住臉面,一雙狹眼瑰魅色蕩,兩斜畫眉艷采恣睢,彬彧俯首,輕繚嗓音從折扇后沁出:“大哥,注意言辭,這里面還有姑娘?!?p> 胡漢三粗獷道:“我看見了?!?p> 賈浪瑰眼微轉(zhuǎn),語氣沁透肆滑:“不止這些?!?p> 胡漢三疑眼看他,絡(luò)腮胡隨著肌肉微動。
他潑墨散發(fā)斜風(fēng),抬眼向上方閣樓,魅人道:“那排樓后面應(yīng)該還有人?!?p> 可憐的梁都府尹還躲在桌子下吹那只踩得抽風(fēng)的干癟老手,倒霉的錢程御史褲襠通風(fēng)尿流一地,尿騷味熏得后面文人雅士,還有各位女客捂鼻想死。
范朝謙眼皮突跳,音舒道:“二當(dāng)家想多了,閣樓里怎么可能還有人?!?p> 賈浪眼不離閣樓,有理有據(jù):“會仙樓寬徑足量,一樓縱深,主家別告訴在下這素屏閣樓后面是空著的?!?p> 他眼皮一勾,頓時俘獲了姑娘們的芳心,方娘子自告奮勇,奮不顧身從閣道后出去,拉開素面門,鮮姿麗綽的獨立在闌干里,光彩奪目。
胡漢三脫口而出:“娘們兒?!?p> 閨秀甲終于看清賈浪的樣子,執(zhí)熱的眼中桃花朵朵開,奈何郎君漫搖折扇,斂下眼去,對娘子的美貌,視若無睹。
“會仙樓中有詩社,美人如玉隔云端,范郎君應(yīng)熟悉這兩句話,誰人不知云端代指樓上這一排排素幕閣?!?p> 范朝謙此刻直想暴打那些胡說八道的風(fēng)騷爺們兒。
胡漢三輕松抓起桌上筷子筒,粗暴朝素屏閣砸去,“都他媽的滾出來?!狈侥镒用Σ坏吷吓荛W,直把好好的紗屏砸出個大窟窿,筷子連桐散到閨秀們腳邊,月氏過來人,不怕被人看,暴脾氣一上來,撿起筷筒就大步跨出,走到欄桿邊,眾人人都沒看清,她就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一筒下去,砸得胡漢三腦晃。
胡漢三暴跳如雷,破嗓大罵:“潑辣娘們兒,敢砸老子?!?p> 底下的人看清是月氏,都議論紛紛,景夫人怎會在此。
胡漢三看那堆人畢恭畢敬的樣子,直覺告訴他,此女有來頭。
月氏憤怒了,瞥向胡漢三,頭上東珠搖搖墜墜,襯得她怒顏不可犯,“放肆,閉上你的狗嘴。”
嘿,這女人……胡漢三還真被她刁橫氣勢怔住。
她滿不在乎,轉(zhuǎn)眼到賈浪臉上,和顏悅色,風(fēng)韻姽婳,一臉花癡。
賈浪恭詢:“樓上夫人是?!?p> 月氏腦中粉紅泡泡消散,莊妍道:“宰輔夫人?!?p> 賈浪躬身彬彬行禮。
后面的閨秀也有膽出來了。
鶯紅柳綠的,圍滿欄桿,亂花漸欲迷人眼。
將軍府,書房,案板上,美人丹青隔紅塵,江寒站姿清麗,細目欣賞畫卷,眼睛駐留在她櫻花粉嘴唇上,由心贊嘆:“如此絕色,香消玉隕,實在可惜,”她想起那晚彼岸花前,昭珽傷心催淚的孤悲樣,也感傷了她的情緒,“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如果你還在,陛下就不會傷心,多好?!苯壳槠饋恚约憾己ε?,腦子瓦特了,他老婆死沒死關(guān)我屁事,沒事多愁善感個什么。
她回想起前天晚上的事,那天…..他是不是把我當(dāng)成….她轉(zhuǎn)眼看向畫,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卷起畫卷心煩意亂扔進桶里,坐下來,閉眼排斥開那晚昭珽妖精樣回憶。
杏花過來,急急道:“中侍,會仙樓賬房來了?!?p> 江寒甫一睜眼,難不成會仙樓周轉(zhuǎn)又出問題了,她灑脫出去,一入花廳就看見老賬房那張委屈皺巴的馬臉。
聲情并茂,“東家,會仙樓出事了。”
江寒看他一臉大禍臨頭,先強調(diào),“本官早已脫了手,可不再是你們會仙樓東家?!?p> 老賬房改口,“中侍,紅巾幫來會仙樓鬧事了?!?p> 紅巾幫,她第一個想到賈浪,于是半分激動道:“二當(dāng)家來了?”
老賬房看她一副好像跟紅巾幫很熟的樣子,疑然道:“大當(dāng)家和二當(dāng)家都來了,范郎君要小可請您過去救場子?!?p> 江寒自言自語:“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來了?!彼吨钍宕蟛介_外看起來興奮暴花,“兔子來了,快走?!?p> 李叔完全看不懂她這幅興致忡忡的表情,出于防備,還在刻意強調(diào)紅巾幫的兇殘,“中侍啊,你要小心紅巾幫,他們不是兔子?!?p> 江寒走在街上,目標會仙樓,急迫道:“就是兔子,本官先前還準備打獵,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了?!?p> 李叔被她這一扯,好好的腰桿,又要散架了。
會仙樓,幾方成對峙狀態(tài),江寒踏入門板,一眼看到她念念惦記的金花郎賈浪,差點沒注意到地下那攤尿,我的個乖乖呀,這賈浪那獨特的朱紅瑰眼,當(dāng)真是艷光四射,勾人犯罪。
不過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