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年和黑小子正在僵持著,蕭寧緩步上前,似乎并不著急。
他慢慢的走著,腦海中卻在不斷的閃現剛才老嫗想要告訴他的那段回憶。
一個身懷有孕的少婦,竟然被人生生的活埋在后山。原本,這少婦應該很快就窒息而死,誰知道意外就這樣發(fā)生了。
她腹中的孩子前世本來是一大惡人,死后在十八層地獄中受盡苦楚,不知經歷了多少磨難這才洗清身上的業(yè)力,被準許投胎轉世。
誰知道這還未出世就被人活埋,好不容易換來的一次投胎就這樣眼看要夭折,其中的怨氣怎么會小?
于是這胎兒一口怨氣含在胸中,瞬間吸納了方圓幾百里內的死氣怨氣,瞬間修煉成鬼嬰。
不過這鬼嬰還算是良心未泯,同時也反哺給母體,風華年少的少婦吸了鬼氣雖然瞬間蒼老成老人,但半人半鬼之體卻至少讓她活了下來。
這母子二人于是就以這種怪異的方式,隱蔽地生活在小何村后山,無人知曉。
胎兒雖然變成了黑漆漆的鬼嬰,但自古以來哪里有嫌棄自己親生骨肉的母親的?
少婦非但不懼怕鬼嬰怪異的模樣,而且還把鬼嬰當成普通孩子一樣,照顧他,教導他。
鬼嬰得了生身母親的關愛,心中的怨氣多少消散了部分,人性的部分逐漸壓過了鬼性,鬼嬰居然也跟人一樣開始長大,雖然還是黑漆漆的外表,但確實像是孩子一般在長大。
只是少婦的身體卻在以超出常人的速度在衰老,過了七八年之后,少婦就變成了干枯的老嫗,演著性命不保,再也沒有余力去教導鬼嬰。
鬼嬰漸漸開始有些失控,天性中的惡性開始飛速成長,起初還只是惡作劇似的搗亂,后來開始傷及性命,甚至開始殺人。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小兒,家庭和睦父母雙全的家庭,鬼嬰見到溫馨的場面嫉妒心一起,頓時就兇性大發(fā)。
其中,鬼嬰重點照顧的,畢竟是他的生身父親,同時也是謀害她母子的兇手——何大年的身上。
只是何大年財大氣粗,前些年請了一尊開過光的伏魔帝君鎮(zhèn)宅,這才算是幸運地躲過一劫。
不過,鬼嬰雖然一時突破不了,但隨著進食血食越來越頻繁,鬼嬰的法力也越來越強大,漸漸的已經有了正面一搏的實力。
今天,如果不是蕭寧的阻擋,只怕鬼嬰早就把全村的人化作血食增進法力,從而擁有能夠正面對抗伏魔帝君塑像的力量。
只是何大年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請到了馬道長這個邪魔外道,企圖來個將計就計奪下這份血食為白骨幡來增添威力,從而將鬼嬰反殺。
不過同樣的,周密的計劃也是被半路殺出來的蕭寧無意間給破壞了,這才導致現在僵持的局面。
蕭寧正回憶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土臺之上。
僵持著的何大年和鬼嬰一時之間,忽然愣在那里,誰也不知道這書生到底是來幫誰的,所以不知道如何開口。
“吼!”
終究是缺少人性,鬼嬰第一個不耐煩地發(fā)出聲響,聲音低沉而憤怒。
蕭寧就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鬼嬰,表情有些復雜。
說起來他也不過才十幾歲的年紀,如果沒有那天那件倒霉事的發(fā)生,他或許還只是個懦弱的書呆子,根本不會摻合到這些事情里。
是非,善惡,這些既簡單,卻是實際很復雜的問題,也根本輪不到他來決斷。
蕭寧有些迷茫,這樣紛繁復雜的經歷,對他這樣才十幾歲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沉重的些,希望能早日到達陸師道的住處成功地拜師,然后安心簡單地讀書做學問。
這樣的迷茫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蕭寧馬上又恢復了澄澈而篤定的眼神。
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眼下的事情卻讓他馬上作出決斷。
“我來幫你打開這扇屏障!”
鬼嬰狐疑地望著他,似乎有點不信,但蕭寧的身上帶著濃烈的老嫗的氣息,這使得鬼嬰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他,放下鋒利的爪子靜靜的呆在一邊,那神態(tài)就像是一個乖孩子一樣。
“書生,你不要說大話!這可是伏魔帝君的神像,就憑你也敢妄稱能打開?”
何大年聞言大聲的呵斥起來,表情看似兇狠,但卻有些色厲內荏,他緊接著補充道:“你要是能乖乖的閃開,甚至幫我除了這妖孽,我直接送你黃金百兩……不!是黃金萬兩!”
“我不要你的錢,”蕭寧搖搖頭,似乎對這錢財并不感興趣,伸出手指一指,站在旁邊的鬼嬰:“我只想為他討一個公道!”
“公道?哈哈哈!公道能值幾個錢?你這個窮書生,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說這大話!”
蕭寧不答,伸出筆來,在伏魔帝君的屏障上龍飛鳳舞,看似輕描淡寫地寫了兩句話。
這回卻不像上一回那樣,真的只是普通的寫字而已。
何大年本來還有些緊張,只是等了些許時間,卻還不見有任何的變化,這才忽然又得意起來,輕浮地伸出手指指著蕭寧的鼻子大笑起來:“你的落魄書生,盡說大話!等這件事情了了,看本老爺怎么折騰你!”
他卻不知道,在仙界的某處大殿里,一位全身披掛著翠綠色盔甲的神人正閉目養(yǎng)神,忽然間似有所感,一雙丹鳳眼緩緩的睜開,掌中的青龍刀猛地揮出,眉眼間似乎飽含著怒意。
“青刀青甲,居然藏污納垢?
赤面赤心,也曾助惡欺善?”
“這是凡間何人所題,如此無禮,某家要定要取他項上頭顱!”
說罷,神人掐指一算,頓時知道了其中的事情原委,眼中的憤怒也瞬間變成了尷尬。
“一時不察,居然助紂為虐,真是羞煞我也!”
說罷,神人一揮手灑下一道金光,直落到凡間地界。
何大年還在放肆地嘲笑者蕭寧:
“你要是真有本事,倒是劈開這道屏障啊,我就在這里坐著,看你能拿我如何!哼,你要是能進得來,我當場把頭摘給你……”
忽然間一道金光亮起,何大年前一秒還抱在懷里的帝君神像,頓時碎成一抔金粉,在他指尖隨風飄散。
何大年瞬間就傻眼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笑聲戛然而止,上揚的嘴角也僵在那里,兩眼直接放空呆滯。
“喏,我已經進來了,你現在可以開始表演摘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