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凈?怎么個不干凈法?”
這州府城內(nèi)熱鬧街口的大客棧,怎么可能會出什么鬧鬼的事情?
越是大城,在當(dāng)初建成的時(shí)候越是注重風(fēng)水選位。這朔州城好歹也是北方重鎮(zhèn),當(dāng)初選址更是重視至極。不僅軍事上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承接南北貨運(yùn)商事的樞紐,而從風(fēng)水上而言,更要選那上吉的地界。別的且不說,這樣的地方最起碼能做到陰陽相濟(jì),祛害納吉,再加上如今開考在即,城中一州官員的貴氣、百戰(zhàn)邊軍的殺氣、數(shù)百學(xué)子的文氣三氣正炙熱,此時(shí)此刻這樣的地方就是一般陰差見了都要繞道而行,更何況是區(qū)區(qū)的鬼物?
只聽過窮鄉(xiāng)僻壤鬧鬼的,何曾聽過這大城的鬧事還鬧鬼的?
蒯青心想,這一定是掌柜的想留下兩間房給什么人而臨時(shí)對他們胡謅的謊話。他一擰眉頭,粗壯的眉尾猛地上揚(yáng),故意做出熊色是的表情,大聲喊道:
“你看我這模樣,陽氣足的很!漫說不干凈,就是更厲害的冤魂厲鬼碰到我都得躲開!看來這就是天意呀!是老天爺安排我來你這兒住上一晚幫你鎮(zhèn)鎮(zhèn)宅。這房我不僅要住,而且你還不能收我錢,必須好吃好喝地款待我們。等哪天你這兒徹底干凈了,你還要放上一掛鞭炮,叫上兩乘馬車,舒舒服服地把我們兩人送出去?!?p> 掌柜的一聽,知道今天這是遇到了不好惹的主,只好苦笑著好聲解釋道:
“您誤會了,我們這兒是開門做生意的,要不是真有事,怎么會往外趕客人?實(shí)不相瞞我這里確實(shí)還有兩間空房,只是因?yàn)槟屈c(diǎn)事情,這兩間房閑了快二十年了。之前也有人不信邪非要住,結(jié)果一夜過后,輕則元?dú)獯髠蟛∫粓龆妓闶呛玫?,重則重傷不治抑郁而終的也不是沒有。今天是伙計(jì)偷懶,沒有把這兩間房的牌子給摘下來,這才讓您兩位誤會?!?p> “二十多年了?”
蕭寧疑惑地開口問道。
他本來也以為這是掌柜的故意不想把這兩間房讓給他們,但是說謊也要有個度。敢說二十多年這樣出門一問就知道真假的話,這說明掌柜的確實(shí)說的是實(shí)話。
掌柜的一看,說話的蕭寧是看起來好說話得多的書生模樣,立刻轉(zhuǎn)頭躲開蒯青兇狠的視線,轉(zhuǎn)向跟蕭寧解釋:“不錯,我從上一任東家手里結(jié)過這買賣的時(shí)候,他就是這么跟我說的,這些年也沒少應(yīng)驗(yàn)。”
“這位書生,一看你就是來參加這秋試的,自然應(yīng)該討個彩頭。我這房子不干凈,萬一要是壞了你的運(yùn)道那我可是吃罪不起!”
掌柜的本來以為讀書人性格軟弱些,再加上考試在即一般讀書人也不愿意去觸這個霉頭,他這么一說蕭寧自然就會自己選擇放棄。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兩間房讓給我們,掌柜的你看如何?二十多年了,也許這房間里的臟東西早就輪回投胎去了。我們哥兩個就當(dāng)是給你試試,如果我們兩個明天起來沒什么事,那掌柜的你不是又多了兩間上房可以做生意?”
“呃?!?p> 掌柜的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接著苦笑起來。
連看起來比較柔弱的蕭寧都這么說了,那他還能怎么拒絕?
“那不如這樣,這兩間房好多年沒人住了也需要打掃,不如先在樓下用餐,等小二打掃完了再上去看看如何?”
“這還差不多!”
蒯青把行李往桌上一放,直接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直接把小二叫過來低聲說了幾句,小二點(diǎn)著頭就退了下去。
蕭寧坐在蒯青對面,兩人趕了好幾天的路,這回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喝口水休息一下。
“小哥,現(xiàn)在離開考還有幾天,你打算怎么辦?”
蕭寧捧起粗瓷大碗倒了半碗茶:
“要先去州府衙門遞交名刺,之后還要去看看貢院,再之后還要安心溫書幾天。”
“無趣無趣?!?p> 蒯青搖搖頭,“難得來州府一趟,也不出去逛逛?!?p> 蕭寧笑道:“我又不攔著你。這都到了州府城里,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事,我讀我的書你去逛你的。”
“嘿嘿,還是小哥明白?!?p>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過了一會兒小二上了菜,州府的大客棧自然比鄉(xiāng)間小店要好得多,兩個人也是頭一次吃了個新鮮。
那邊掌柜的也安排人手打掃房間,不多時(shí)就已經(jīng)收拾完畢。
“兩位,這邊請?!?p> 掌柜的面色古怪地賠笑著,將兩位往樓上領(lǐng)。
“這兩間房間其實(shí)本來是小店的天字一號二號,正是因?yàn)槿×祟^名之意,所以從前可是收到許多趕考讀書人的青睞。據(jù)說,有人住過這間房之后考取了解試頭名,并且現(xiàn)在還做了大官呢?!?p> “哦?那這么說,這一號房給蕭寧小哥住合適。”
蒯青臉上沒有半點(diǎn)的擔(dān)憂,反倒是不以為意地開著玩笑。
“您說的是,說的是?!?p> 掌柜的陪笑道,心里直犯嘀咕。
蕭寧四處查看了一下,這跟一般客房沒有什么差別,處了因?yàn)闀r(shí)間久遠(yuǎn)而滿是散不去的霉味之外,看不出來什么。
“小哥,怎么樣?!?p> 蒯青回頭問道。
蕭寧眼中金光一閃,搖搖頭:“什么也沒有。”
“不是鬼怪,難道是人為?”
蒯青撓撓頭,他本以為憑蕭寧的陰陽眼應(yīng)該能看出點(diǎn)什么,但居然什么也沒看到,這就十分奇怪了。
“兩位客官在說什么?”
掌柜的聽不懂他們兩人的對話,所以開口發(fā)問道。
蒯青也不想跟他多解釋,擺擺手:“沒什么,你先下去吧?!?p> “成,那有事您多吩咐?!?p> 掌柜的人老成精,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蒯青都這樣說了他自然不會多嘴去問。
掌柜的前腳剛要踏出,忽然想起一事,回頭提醒道:
“對了!城外城隍廟這兩天正好有廟會,趕考書生很多都去祈福討個彩,兩位如果有空也可以去試試,給自己討個吉利。”
“城隍廟?”
蒯青和蕭寧對視一眼,別的廟他們不一定去,可是沖洛陽城隍爺單老爺?shù)那榉?,那也該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