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莫名失寵
祁景彥看了眼,略嫌棄地皺皺眉。明明她們一點(diǎn)都不像,他之前為何會覺得德妃身上有她的影子。至少,在他眼中,她不是會輕易落淚的人。
不理會她的哭泣,徑直離開。
走過時(shí),周大海瞧了眼,暗暗搖頭,這德妃,算是廢了。
田臻像一片掉落的殘葉,瞬間倒地。她望著皇上離去的方向,淚水濕了妝容,抽抽噎噎,泣不成聲。
竹意忙上前攙扶她,現(xiàn)在御花園里到處都是各宮妃嬪的眼線,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娘娘,我們回宮吧?!?p> 情緒瀕臨崩潰的田臻,忽然察覺到暗處或嘲諷,或看戲的目光,淚水抑制不住往外流,用力扶住竹意的手,快步離開。
一回到宮中,竹意揮手讓寢宮里的人全部退下,田臻便不顧形象地?fù)涞酱采洗罂奁饋怼?p> 竹意嘆息一聲,皇上反復(fù)無常,受傷的只能是她們娘娘了。在家時(shí)未受過什么為難,進(jìn)府后,皇上也從未擺臉色,不知今日怎么就翻臉了。
田臻趴在床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嘴里不停地喃喃著什么。
明月宮。
御花園發(fā)生的一切稟報(bào)給蕭明悅聽,她哭過的眼睛迸發(fā)出快意?!八灿薪裉欤 闭f完淚水又又從眼眶中涌出。
那又如何!沒了田臻,皇上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田臻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皇上那日只是心情不好,可一連半月皇上都未踏足后宮半步,她的心更加沉入谷底。身旁的大宮女竹意一直勸她鎮(zhèn)定鎮(zhèn)定,可一想到以后皇上可能不會來了,她就如坐針氈。
半月里,后宮流言紛紛,“專寵”許久的德妃失寵,德妃的娘家大理寺卿在朝中也受了影響,不如以前順風(fēng)順?biāo)?,而田臻也幾乎閉門不出。
福壽宮。
太后今年四十多歲了,保養(yǎng)得如三十歲出頭,整個(gè)人如拂塵后的明珠,明亮動人。從皇上的相貌就大概得知,太后年輕時(shí)一定是個(gè)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了。
宮里的流言她早有耳聞,不過半月了,皇上還未有所表示……
太后轉(zhuǎn)動佛珠的手停下,拿起身旁的紅棗茶杯抿了口。“給德妃送份禮吧?!彼闶前参康囊馑剂?。也是苦了那孩子了。
她身旁的五十歲上下錢嬤嬤應(yīng)聲。“是。”
太后靠在靠墊,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這個(gè)兒子,重情,念舊,還一根筋。這么多年,他幾乎“專寵”德妃,還不是因?yàn)榈洛袔追炙纳先说挠白?。這突然失寵原因不難猜想,他的那個(gè)姑娘,怕是要找到了。
錢嬤嬤從太后入宮起就在她身邊了,知道她的用意。想了會,問:“過兩日需要把皇上請來嗎?”皇上今年二十有三了,若放在尋常人家,子嗣都能下地滿地跑了,而皇上到現(xiàn)在一個(gè)都沒有。原來太后還指望德妃生下個(gè)一年半女,現(xiàn)在……
想到這個(gè),太后就無奈地嘆口氣。“叫他來吧?!币苍撛俅叽咚耍y不成真是一輩子不要孩子了!
也難得啊,一個(gè)姑娘,讓他惦記了八年呢。她也好奇是個(gè)什么樣的姑娘呢。
太后是個(gè)聰明過人且十分大度的女人,不然在后宮多年不聲不響,臨老還能讓先帝注意,為自己兒子在后宮爭得一席之地。她不會去和兒子對著干,尤其是在執(zhí)著方面。誰在年輕時(shí)沒個(gè)一兩件執(zhí)著的事。
但這子嗣這事得抓緊啊!不然他的皇位要傳給誰?百年之后誰給他傳遞香火?
太后的禮像是安慰,后宮里,田臻還是頭份殊榮。不過她心里還是難受得很,這樣,豈不是坐實(shí)了她“失寵”之實(shí)?
往日被祁景彥“呵護(hù)”慣了的田臻自然受不了,盛裝跑到長信殿前去等?,F(xiàn)已十月,天氣轉(zhuǎn)冷,饒是穿得厚實(shí)的田臻下朝后在殿外站上半天,小臉就凍得發(fā)白。剛下朝的祁景彥穿著一身龍袍大步而來,周身似帶著祥云,腳下踏著云霄,還有他舉世無雙英俊的相貌,是少女心中最理想情郎的模樣。
田臻眼里火熱一片,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啊!祁景彥一步步向她靠近,她滿含希翼地望著來人,他卻徑直地走過去,看都未看一眼。
看到祁景彥從身邊走過,田臻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兩步,柔弱的身軀在寒風(fēng)中惹人憐惜。“皇上……臣妾做錯(cuò)了什么,就讓您厭棄了妾身?”
祁景彥雙眸看了一眼,直視并未搭理她,而是回頭道:“周大海?!?p> “是?!敝艽蠛?,將田臻攔在身前?!暗洛锬?,您請吧?!闭f完,做了個(gè)請的動作。
田臻倔強(qiáng)地咬著唇?!氨緦m不走?!闭f完,又抬頭望他一眼。“皇上……您看看臣妾啊……”
周大海嘆了口氣,朝長信殿的御林衛(wèi)揮手,立馬有幾人上前?!暗洛锬?,請不要讓小的們?yōu)殡y?!蹦羌軇荩镎橐蛔?,就架走。
身旁的竹意趕緊拽了拽她的袖子。
田臻哭的梨花帶雨,說什么也不肯走?!盎噬稀y道,往日你對妾身的寵愛,都是假的嗎?”這一句話說的似控訴,似哀怨,路人聽了都不免有兩分心疼。
祁景彥回頭看了眼,如今那張臉上,已經(jīng)全無過往舊人的影子,他停留了一瞬,腳步不停地往前。
給不了她想要的,還是乘早斷掉這份希望吧。
望著祁景彥頭也不回的背影,田臻一個(gè)踉蹌,絕望的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皇上……”
周大海暗自搖了搖頭,拂了拂衣袖,跟著祁景彥走了??傆行┤税?,認(rèn)不清現(xiàn)實(shí)?;噬系拇_每個(gè)月去玉溪宮兩次,可每次不過坐坐,待不到兩刻鐘便走。皇上的起居錄上記得清清楚楚,皇上可從未在玉溪宮過過夜,這德妃從進(jìn)府不過承寵四次,哪里算得上什么寵愛?比明月宮強(qiáng),就是寵愛了?這是什么腦子!
他可沒功夫理會這可憐人。
在后宮的淑妃蕭明悅聽了這個(gè)消息,難得沒有嘲笑田臻。而是雙目微紅,不知是為田臻還是為自己。
這三年多來,德妃的受寵她看在眼里,皇上說厭棄就厭棄了。就算她也有一日恩寵加身,結(jié)局怕也不過如此吧?
莫姑姑作為旁觀者看得明白?!澳锬铮蹅儾豢刹搅说洛锬锏暮髩m啊。”她是想勸蕭明悅,莫做那感情用事的可憐人。
蕭明悅哽咽?!拔抑馈!?p> 可是那個(gè)她愛慕了最好年華的男人,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他一直對她淡淡的,對田臻也如此。即便如此,她和田臻從進(jìn)府至今,從未受過半點(diǎn)底下人的白眼和克扣分例的事。
她可不是田臻那種只知感情用事的人,若是沒有祁景彥的交代,她們哪里能活得如此輕松?可就是因?yàn)樗瑹o聲的維護(hù),才會讓驕傲的她始終放不下。
蕭明悅微微勾唇?!翱上Я?,不能給田臻那個(gè)蠢貨一點(diǎn)苦頭吃?!?p> 莫姑姑從蕭明悅進(jìn)府就一直跟隨至今,知道皇上的脾氣?!澳锬锬鈿庥檬?,如今德妃已失了寵,娘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不如我們國公府,敗落是遲早的事。莫不要在這點(diǎn)小事上為難她,免得惹了皇上厭棄?!?p> 說到這個(gè),蕭明悅紅了眼睛?!八羰钦鎱挆壛宋夷遣藕媚兀f明我在他心中還有些分量,可偏偏……”可偏偏他對自己無心,完全當(dāng)個(gè)路人,無喜無厭!
聞言,莫姑姑嘆息一聲?!罢f到底,娘娘和德妃,都不是皇上心底的人啊?!彼^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這些老人何嘗沒看清呢,皇上看似淡女色,說白了,這后宮里就沒他上心的女子。
蕭明悅掩面,泣不成聲。她知道,她都知道!早在多年前看到他看著木棉花開神色溫柔的樣子,她就知道,他的心底,裝了一個(gè)人,是田臻都無法替代的人。
莫姑姑想上前安慰,可到嘴邊的話最終化為一聲幽幽的嘆息,若說皇上無心,可他偏偏沒有狠辣地?cái)嗔俗约倚〗愕哪钕?,若說有心,這么多年來得冷落又是哪般……
許是被田臻那么一哭鬧,祁景彥的心情有些煩躁,奏折看得不是很投入。他揉了揉微發(fā)脹的太陽穴,吩咐道:“把玉山給朕叫來。”
周大海這是明白,這是又想心上人了。連忙去請玉山。
玉山剛行完禮問安,祁景彥便問:“有消息了嗎?”
玉山略低頭?!吧袩o?!?p> 祁景彥更加煩躁了。這都快過去兩月了,明明很快就要查到了,線索卻突然人間蒸發(fā)了。
“不過,”玉山突然道:“屬下發(fā)現(xiàn)一個(gè)可疑的事?!?p> 祁景彥有些不耐煩?!罢f?!?p> “屬下查到,有一位年近三十未娶親的田姓男子和藥王谷時(shí)有往來,而藥王谷谷主,叫他阿西?!?p> 祁景彥一滯。他明白玉山的意思,藥王谷知道田德西,又知道他伺候的小姐,會不會是因?yàn)椋麄儽旧砭褪且换锏??而藥王谷故意隱瞞了她的存在?不然怎么會這么巧?
祁景彥問:“藥王谷谷主呢?”
玉山答:“屬下一直派人跟著,可就在兩天前,他莫名消失了。”看祁景彥神色稍冷,立即跪下?!笆菍傧率?。屬下立即派人去找!”
祁景彥黑著臉?!安挥昧?,你馬上派人封鎖清水鎮(zhèn),嚴(yán)密注意清水鎮(zhèn)的各個(gè)路口。”
玉山聞言,立馬應(yīng)道:“是?!闭f完一轉(zhuǎn)身沒了人影。
祁景彥煩躁的心更加煩躁了。這個(gè)老谷主,一定是隱瞞了他要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