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達(dá)護(hù)國公府外圍時,高秦將車速放緩,楚烜趁蘇靈鳶不注意,抱著她跳下馬車,運(yùn)著輕功直接翻躍墻頭進(jìn)了護(hù)國公府。
楚烜這些年來可謂是護(hù)國公府的常客,對府內(nèi)的路極為熟悉,輕車駕熟的帶著蘇靈鳶直奔會客廳去見她的親人。
而高秦駕著早已空蕩的馬車沿著云城的街道饒了一圈后拐進(jìn)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巷子里,隨后消失不見。
這是蘇靈鳶第一次見蘇老爺子,許是因為蘇老爺子常年習(xí)武的原因,人十分的精神,奇怪的是他滿頭白發(fā)。后來她才知道是因為蘇老爺子聽聞她爹娘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后一夜白了頭。
蘇老國公,蘇慶樞,她的爺爺,戎馬一生,蘇家沒落后,幽居護(hù)國公府。
她的哥哥蘇靈弈,一身淡青長衫,溫潤儒雅,身上有種書卷氣,莫名讓人心安,與楚烜的狂妄不羈形成極端,她猜這兩人一定極不對付。
“鳶丫頭,回來了?!碧K老爺子爽朗的聲音率先打破寧靜。
“妹妹,你回來了。”蘇靈鳶的哥哥蘇靈弈也跟著開了口,臉上帶著笑,他的笑讓蘇靈鳶格外溫暖。
蘇靈鳶強(qiáng)忍下心頭莫名的悲傷,歡喜道:“爺爺,哥哥,鳶兒回來了?!?p> “回來了就好,爺爺已經(jīng)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菜,等會兒鳶丫頭就多吃點(diǎn)兒,這次回來又瘦了?!碧K老爺子一臉心疼。
蘇老爺子的語氣如蘇靈鳶只是出了趟遠(yuǎn)門般,于是她很沒骨氣的紅了眼眶,沒辦法,她太激動、太高興了,原來,有家人是這種感覺。
楚烜見蘇靈鳶紅了眼眶,一把拉過她,向外走去,邊走邊說:“蘇老爺子,我先帶鳶兒回房間休息啦。”儼然將護(hù)國公府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
眼見楚烜將蘇靈鳶拉走,蘇靈弈有些惱,“爺爺,這小子越來越猖狂了,妹妹這還沒嫁給他呢,要是嫁了那還了得?!?p> 蘇老爺子哈哈一笑,“隨他去吧,誰讓你妹妹喜歡呢?!?p> 蘇靈弈雖一臉的不情愿,但還是囑咐道:“德伯,鳶兒趕了幾日路也累了,你吩咐下去將飯菜送到妹妹房間吧?!?p> 走在路上蘇靈鳶一直在掙脫被楚烜拉著的手,奈何她沒有楚烜勁大,掙脫不了。
“楚烜,你放手,這也到帝都了,你也該回你的府邸了吧?!碧K靈鳶眼見掙不開手,就有些氣極,她不是氣楚烜將他拉走,而是她餓了,想吃飯來著。
楚烜邪魅一笑,“小鳶兒,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我楚烜思慕蘇家大小姐,而我來蘇府亦是常事,因此,我不回去又如何?”
蘇靈鳶沒想到還有這一出,全帝都的人竟然都知道,那她還嫁的出去嗎?她也不想再理會他,扭頭邁著步子準(zhǔn)備離開,可剛走了兩步便有些尷尬的折返回來朝楚烜嘿嘿一笑說:“那個,你走前邊?”蘇靈鳶在心中暗罵自己,不知道路干嘛要扭頭走,低頭看了一眼左腳,都怪她這只腳。
“小鳶兒,你的左腳很冤?!背@說完便笑了起來,笑聲格外爽朗。
這次,楚烜在前邊走著,蘇靈鳶在后邊跟著,她邊走邊記著路,省得她以后在自己家中迷了路鬧笑話。
“鳶兒,你的靈鳶閣到了?!背@適時的聲音出現(xiàn)在蘇靈鳶的耳邊。
蘇靈鳶抬眼望去,這就是她的靈鳶閣,屋前有一塊空地乃是庭院,而庭院中唯有一顆銀杏樹與樹下的一具石桌。也不知是這方庭院太空,還是一棵銀杏樹太孤,但這樣的擺設(shè)恰好符合她的性情,似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的一般。
楚烜說這棵銀杏樹已經(jīng)歷了幾百年的歲月,這護(hù)國公府本是前朝的一座王府,而這棵銀杏樹是當(dāng)年的王爺、王妃所植,見證了他們的愛情,他們的幸福,他說這棵銀杏樹也將會見證他們的愛情,聞言蘇靈鳶微微笑了笑,并未入心。
入門之后,便是蘇靈鳶的靈鳶閣了,“鳶兒,這‘靈鳶閣’三字乃是蘇將軍在你出生后親手所提。”她猛地抬頭望去,這三字氣勢恢宏,大氣磅礴,真的很好,她抬頭看了好久,仿佛要從這三字中看到他父親一般。
蘇靈鳶想,從前的蘇靈鳶她的父親一定非常愛她,因為她從這三字中感到了濃濃的父愛,但父愛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因為她從未體會過。蘇靈鳶也不知在門前站了多久,久到楚烜拉起她的手說:“鳶兒,你的傷還沒好,不宜久站,進(jìn)去吧,有想問的盡管問我。”
其實,楚烜看出了她臉上的悲傷,但卻不知從何說起,他想,沒有記憶應(yīng)是非常痛苦的吧。
蘇靈鳶的閣樓面朝南,入門之后是一扇繪著梨花林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是臥榻,房間內(nèi)擺放著待客的桌椅,拐角處放著一些珍奇花草,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而房間右側(cè)則是書架,擺放著眾多書籍。房間內(nèi)有些許她沒見過更說不出來是什么種類的裝飾品,她想這些裝飾品一定非常貴,要賣的話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不過她也只是想想。
楚烜說她的臥房在二樓,便拉著她走了上去,二樓是女子的閨房,男子一般是不能入內(nèi)的吧,但楚烜卻對她的靈鳶閣非常的熟,難道古代是這么的開放?
她的閨房內(nèi)也擺放了特別多的書,房間的東邊是她的梳妝臺,南邊擺放的是書桌,西邊則是她的臥室,蘇靈鳶對這個格局非常的滿意。
蘇靈鳶走到后窗旁,入眼的是一片紫色的汪洋,“這紫竹林是你們一家人親手所植的?!?p> 見蘇靈鳶不說話,楚烜繼續(xù)道:“因你喜歡紫竹,蘇將軍特意找的精品紫竹,給你的五歲生日禮物?!?p> 若她沒記錯的話,五歲那年,是她父母亡故之年吧。那這就是曾經(jīng)的蘇靈鳶最后一件生日禮物了,還未等她回過神來,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參見小姐?!?p> 驚的蘇靈鳶一愣一愣的,連忙轉(zhuǎn)過身去,入眼的便是四位容貌、氣質(zhì)俱佳的女子,“額,你們先起來吧?!?p> “言春,言夏,言秋,言冬謝過小姐?!彼娜艘来螆筮^自己的名字行過禮后站在蘇靈鳶面前。
蘇靈鳶點(diǎn)點(diǎn)頭,四下望去見楚烜已不知所蹤,不知何時消失的,“你們依次介紹下自己吧。”
“是,小姐?!弊弦屡酉乳_口道:“奴婢言冬,打小跟著小姐,是您四大婢女之首,我們四人皆有所長,奴婢擅女紅,武功雖不能與小姐相比,但是我們四人中最好的。”
粉衣女子接著道:“奴婢言春,擅輕功?!?p> “奴婢言夏,擅琴棋書畫。”綠衣女子道。
“奴婢言秋,擅易容,口技?!秉S衣女子道。
蘇靈鳶一番察言觀色,粉衣女子為言春,性情冷淡,不善言辭;綠衣女子為言夏,性情活潑,倒是可愛;黃衣女子為言秋,長相與她有幾分相似;紫衣女子為言冬,既是四大婢女之首,應(yīng)是一位處理人際關(guān)系的好手。
“你們師從誰?”蘇靈鳶倒是有些好奇,她們究竟是誰培養(yǎng)的。
“回小姐,言春、言夏與奴婢皆是世子所教,言秋是您親自傳授,因她與您有幾分相似,平日會易容成您待在府中,我們四人直屬于靈鳶閣,只聽從您的命令。”
還未等蘇靈鳶來的及驚訝,言春開口道:“小姐,德伯已至?!碧K靈鳶竟也聽到了聲音,但她卻認(rèn)不出這聲音是德伯,奇怪的是,自那日醒來后,她這耳朵聽的很遠(yuǎn),有時能聽到方圓十幾丈的聲音,且她這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視物,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楚烜與蘇老爺子、蘇靈弈三人坐在書房內(nèi)商議,蘇靈弈皺了皺眉,望向蘇老爺子,似有所語。
“忘了就忘了吧,正好,鳶丫頭也能歇歇了,這些年她把自己逼的太緊了?!碑?dāng)年,那丫頭求著他,讓他這個做爺爺?shù)乃退グ輲煂W(xué)藝,每每想起這件事他就后悔。
“嗯,妹妹這些年從不參加宴會,外人既不了解更不會知曉了?!备獾娜说故遣挥脫?dān)心,他是有些心疼蘇靈鳶。
“鳶兒受了些內(nèi)傷,藥方與藥我放在她房間里了,靈弈兄,麻煩你照顧她了。”楚烜一臉笑意面對著蘇靈弈。
“多謝五皇子照顧舍妹,在下感激不盡?!碧K靈弈誠摯的起身行了一禮。
楚烜笑笑道:“應(yīng)該的,既如此,我府中還有事,告辭。”
依舊是來時的路,楚烜翻墻出了護(hù)國公府,一路使著輕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高秦已在此候著。
“主子,今日護(hù)國公府附近有探子出沒,暗衛(wèi)與其交手發(fā)現(xiàn)是北秦人?!?p> “暗一,進(jìn)來?!卑狄灰荒樋鄲灒褪遣幌胍娝抑髯硬徘蟮酶咔剡M(jìn)去的。他還未來得及起身,暗二一腳將他從房梁上踹了下來。
暗一站起身來拍拍灰塵,縱身一躍將暗二拉了下來,拽著他進(jìn)了書房。
兩人進(jìn)去后立刻老實,站在書桌前低著頭沉思,“說說看。”
“主子,屬下一定會勤加訓(xùn)練他們?!鄙頌榘敌l(wèi)首領(lǐng),手下人沒完成任務(wù),這是他的失職。
“勤加訓(xùn)練就交給高秦吧,你倆去靈鳶閣守著?!蹦切┨阶邮墙袢詹懦霈F(xiàn)的,定不會查到什么,他們一定會再來,守株待兔是最好的方法。
暗一與暗二如釋重負(fù),立刻領(lǐng)命,“是,主子?!眱扇藙傁朕D(zhuǎn)身就走,楚烜放下手中的公文,開口道:“站住?!?p> 兩人對視了一眼,無奈之下又轉(zhuǎn)過身去。
“暗一,去護(hù)國公府后先去找蘇世子,出去吧。”既然他的暗衛(wèi)能發(fā)現(xiàn)有暗探,想必蘇靈弈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方才他在護(hù)國公府時未聽蘇靈弈提起此事,估計也沒抓到人。
兩人幾乎是奪門而出,遠(yuǎn)離楚烜的書房后,暗一立刻踹了暗二一腳。暗二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腳,再加上剛才的驚嚇,一時竟未回過神,愣愣神道:“暗一,你說主子為什么沒下處罰?”
“是沒罰咱倆。”暗一懶得與他說,轉(zhuǎn)身往府外走。主子是給了他倆一次機(jī)會,若這次再辦不好,處罰會加倍。
暗二心想反正他沒受罰,頓時喜笑顏開,也不在意剛被暗一踹的那一腳,高興的追著他而去。
蘇靈鳶在房間內(nèi)用完飯后,被言冬服侍著沐浴。被人看著洗澡,她很不習(xí)慣,但對周遭一切都不熟悉的她,只能如此,往后熟悉了她自然親力親為。
“言冬,府內(nèi)除去我爺爺,哥哥,還有其他的親人嗎?”高門大宅內(nèi)人口一般來說都是眾多的,她想了解下以便平時多注意著,好相處。
言冬愣了愣,“小姐,護(hù)國公府內(nèi)嫡系只老國公,世子,您三位主子,再沒有其他主子?!逼渌慕允桥韵?,身份都沒他三人尊貴,不提也罷。
“小姐,護(hù)國公府有祖訓(xùn),男子不可納妾,因而護(hù)國公府子嗣大多是一脈單傳。”言冬解釋道。
從南楚開國,蘇家為其建立汗馬功勞,一直以來蘇家都握有南楚三十萬兵馬,權(quán)利可想而知,如此也是保證蘇家不至于內(nèi)斗。但十年前南楚與北秦一役,她父母亡故,哥哥年幼不堪重任,爺爺抱病,三十萬蘇家軍交由當(dāng)今圣上,自此蘇家敗落。
蘇家第一代家主是跟隨南楚開國皇帝南征北戰(zhàn)的元老,蘇家軍亦是在那時建立的,南楚建國后,太祖皇帝下詔蘇家軍由蘇家世代掌管,以護(hù)南楚安寧,因而十年前她爺爺只是將蘇家軍交了出去,并未交兵符。這些是她這幾日以來所了解到的關(guān)于蘇家的全部情況。
“小姐,水有些涼了,您起身后,言冬為您上藥吧?!?p> “好。”空曠的房間內(nèi)回蕩著一主一仆的聲音。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蘇靈鳶思索著她如今的處境,府內(nèi)的情況不用她擔(dān)心,但府外卻暗潮洶涌。她的身份是南楚的建寧郡主,大家閨秀,卻在外拜師學(xué)習(xí)武藝,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她這幾天旁敲側(cè)推問過楚烜,但他那只狐貍都給不露痕跡的搪塞過去了,如今唯有試探言冬這一條出路。
打定主意,蘇靈鳶這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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