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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之曾相忘

第七十四章

相思引之曾相忘 季嬅 4043 2019-02-13 01:46:01

  緩緩睜開眼睛后,牢房里漆黑一片,李延微嘆了口氣,摸黑走到桌前,費了好大勁才續(xù)了些燈油。

  燈油一點,牢房里瞬間亮了起來,李延順勢坐在桌前,無聊的打量著四周,這間牢房是由石頭砌成的,四周沒有窗戶,此刻封閉著的那扇鐵門是唯一的出口,自昨日他被關進來后,一個人都沒有來過,就連巡邏的差役,送飯菜的獄卒都沒有,整個牢房寂靜的可怕。

  刑部大牢他不是沒來過,從前送那些絆腳石時也來過,他也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進來,可頭一次進來卻遇上了麻煩。

  李延不禁自嘲一笑,他住的這間牢房特殊的緊,繞是他官拜左相也從不知刑部里頭有這樣的牢房,看來想關他的人還真是煞費苦心。

  就這么在桌前坐了一日,期間李延又續(xù)了兩次燈油,拿起桌上的木勺準備續(xù)第三次時,李延手下一頓,看了眼門外,復又將燈油續(xù)好,放下木勺后笑笑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蘇靈鳶拿著鑰匙打開牢門閑庭信步的進了牢房。

  李延被關了兩日一夜,雖是一臉疲態(tài),人落魄了些,精神卻好的緊,蘇靈鳶站在桌前不遠處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似是很熟稔的跟他打招呼,“左相大人,別來無恙。”

  在蘇靈鳶進門的那刻李延就注視著她,印象中,這是他第二次見蘇靈鳶吧,頭次見是宮中的乞巧宴,蘇靈鳶憑自己的醫(yī)術救了惜妃,更難得的是蘇靈鳶面對動怒的皇帝那股從容不迫的氣質讓他側眼。

  這一次見她,他覺著蘇靈鳶變了不少,身上那股氣質變了,從寧靜變得凌厲,尤其是居高臨下盯著他的眼神,雖波瀾不驚卻讓人膽戰(zhàn),那是上位者才有的眼神,繞是看慣了從前的皇后娘娘李承婉的眼神,也不得不說蘇靈鳶身上的威壓比李承婉更勝一籌。

  蘇家這小丫頭不簡單吶。

  李延輕笑了笑,見慣了大風大浪,一個小丫頭他還不放在眼里,“遠來是客,建寧郡主請坐?!?p>  蘇靈鳶也給他面子,順著他的手勢在對面坐下。

  兩人坐下后卻是一言不發(fā)似乎都不著急,蘇靈鳶隨意打量著這間牢房,李延盯著桌上的油燈出神。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李延終是正眼瞧了蘇靈鳶,“大牢苦寒,若無事,建寧郡主請回吧?!?p>  蘇靈鳶微微笑笑,這才開口,“本郡主心里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左相大人可否為本郡主解答一二?”

  “若是李某知曉,定當為郡主解答。”

  蘇靈鳶點點頭,似是很滿意他的回答,繼而眉頭微皺,頗為不解道:“不知左相大人每夜夢回之際可否聽到過那十萬蘇家軍痛苦的呻吟?可否夢到過十萬蘇家軍來找你索命?若是十萬太多的話,哪怕其中的一位也行?!?p>  聽到這話,李延明顯一愣,蘇靈鳶竟然知曉這件事,這件事他與沈斂做的滴水不漏,就算是蘇老國公都不知曉,蘇靈鳶一個小丫頭怎么知曉。

  李延以為蘇靈鳶是在套他的話,故而淡定道:“多謝郡主關心,李某每日夜里都睡的很是安穩(wěn),連一個噩夢都不曾有。”

  “哦?”蘇靈鳶面上帶著一絲疑惑,嘲諷的語氣毫不掩飾,“左相大人策劃了一個完美的局,導致本郡主的父母與十萬蘇家軍命喪火海,難道左相大人惡事做多了,想不起來這一樁了?竟然如此的心安理得,本郡主還真是佩服?!?p>  言盡于此,李延算是確定蘇靈鳶知曉十年前那件事,可知曉又如何,局是他策劃的,但他是奉了圣令,就算蘇靈鳶要查,皇上也不會允許。

  李延微不可見的勾起唇角輕蔑一笑,“建寧郡主,史書記載令堂與十萬蘇家軍戰(zhàn)死于沙場,怎么,郡主這是硬要往李某身上潑臟水?”

  十年前他與沈斂來往的書信早已被他所毀,就連沈斂的他也通知沈斂盡數(shù)毀去,皇上下的圣令亦是口頭的,他既無把柄落下,又怎會懼怕蘇靈鳶。

  蘇靈鳶搖頭笑笑,眸中帶著一絲玩味,隨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李延。

  李延遲疑的接過信,打開后他便愣住了,信上是他的字跡,章是他的章,他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定是他的無誤,可這怎么可能?

  “這封信是我從沈斂那取來的,他為了防止日后你推他出去送死,便將與你來往的書信留了下來,正好,給本郡主行了個方便?!碧K靈鳶覺著自己十分的好心,李延有什么不懂的,她會一一告知。

  此時此刻,李延在心里將沈斂罵了個狗血淋頭,十分后悔跟那個沒腦子的人合作,這下他們兩個人都得完蛋。

  李延十分怨毒的盯著蘇靈鳶,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此刻的蘇靈鳶早已被凌遲了。

  對此,蘇靈鳶十分不屑,曲手敲敲桌面,不客氣道:“左相大人這心理素質可不行啊,還有待提高,不如本郡主講個故事幫你提高一下吧。”

  不管李延愿不愿意聽,蘇靈鳶這故事是講定了,“當年護國公府因功高震主為當今圣上所不喜,是以你便將計就計順著皇上的心思策劃出一系列的陰謀,你與沈斂合謀,等著我爹娘戰(zhàn)死沙場后蘇家無人接管蘇家軍沈斂便可以取而代之,左相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蘇靈鳶所說大致吻合,當年皇上的確忌憚蘇家,所以就讓當時身為吏部尚書的他全權處理此事,他經(jīng)過核查,發(fā)現(xiàn)沈斂此人頗有野心,是以便與沈斂合謀,伙同北秦謀害了蘇將軍夫婦。

  “建寧郡主這個故事講的好,只是李某聽的不大明白。”李延死不承認,打算揣著明白裝糊涂,反正此案涉及當今圣上,只要他不承認,蘇靈鳶并不能奈他何。

  蘇靈鳶搖搖頭,一時覺得好笑,“左相大人,當年那一役北秦明明沒輸,為何要送一質子,我想左相大人也不知曉是何緣故吧?”

  經(jīng)蘇靈鳶這一提,李延頓時陷入了沉思,當年那一役,朝中百官不知曉,他不可能不知曉,他與沈斂合謀,不給蘇將軍提供后援,沈斂故意將軍情透漏給北秦暗探,這才導致蘇將軍戰(zhàn)死沙場,后來這一場戰(zhàn)役傳到朝堂便是蘇將軍與十萬蘇家軍氣于敵手。

  百官中知曉此役真實情況的本就不多,再加上皇上有意鎮(zhèn)壓,此事在朝堂也就被壓下去了,而軍營中有沈斂坐鎮(zhèn)也無人敢反抗,是以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但北秦并沒有輸是真,蘇將軍憑自己的本事與北秦敵兵同歸于盡,真正意義上來說是平手,然而北秦卻承認此役輸了,并且送了秦歡來南楚當質子。

  此事他很是疑惑,記得當年他向皇上問起過,皇上是怎么回答的,不該問的就別問,當時皇上的表情駭人的緊,此后他便再沒提及過此事。

  “不知建寧郡主可知曉一二,也說來讓李某聽上一聽?!崩钛訂柕馈?p>  蘇靈鳶毫不掩飾的嘲諷一笑,繼而緩緩開口,“皇上與北秦皇帝早有合作,北秦出兵,南楚派我爹領軍出兵,繼而我爹被害死,北秦皇帝帶走我娘,北秦承認戰(zhàn)敗,送質子來南楚?!?p>  “你娘還活著?”李延驚訝的反問,照蘇靈鳶如此說法,她娘被北秦皇帝帶走的確還活著。

  “是啊,左相大人意外吧。”蘇靈鳶半是嘲諷半是心酸,她爹娘為了南楚江山甘愿戰(zhàn)死沙場,到頭來卻被自己效忠且信任的君主出賣,這是何等的悲哀,她想,世間最悲哀之事莫過于此了吧,被自己的信仰出賣。

  一時之間,李延也不知該說什么,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多的是,對于算計蘇將軍一事他并不認為自己錯了,可皇上出賣蘇將軍夫婦一事,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說。

  “連為自己出生入死的臣子妻子都能出賣去換自己的利益,這樣的皇帝會救左相你?”話外之音便是左相你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做打算吧。

  李延本也沒想等皇上救他,跟隨皇上多年,皇上的自私無情他也是領教過的,他若想從天牢出去自會想辦法,“李某不勞郡主擔憂?!?p>  蘇靈鳶笑了笑,這次是發(fā)自內心真心實意的笑,她本就生的美,如此一笑,更襯的皎如明月,“左相大人,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自五歲親眼目睹爹娘與十萬蘇家軍葬身于火場始,就立誓為他們討個公道,這十年來我也就做了這么一件事,左相大人,你說我會放過你嗎?”

  李延被蘇靈鳶身上的威壓駭?shù)男捏@,此刻的她猶如從神界而來的絕美神女,孤傲冷厲的站在九天之上俯瞰著世間渺小的人類,仿佛大千世界無數(shù)人的性命皆在她一人之手。

  李延不可置信的甩甩頭,心里想著蘇靈鳶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不會將他怎么樣的,默念了幾遍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想法說服不了自己,實在是蘇靈鳶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威壓太過駭人,讓他不由自主的信了她的話。

  心里雖這么想,李延卻嘴硬道:“李某拭目以待,等著郡主的不放過?!?p>  蘇靈鳶當即撫掌三聲,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牢房,“既然左相大人不死心,本郡主就好心再講一個故事吧?!?p>  蘇靈鳶的故事雖講的很爛,但她就喜歡聽故事講故事,難得有人聽她講故事,她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

  “二十多年前,當今圣上還未登基之時,當時的皇子妃李承婉在分娩之時,左相大人用自己的兒子換了小皇子,也就是如今的三皇子,之后左相大人待三皇子比自己的親兒子都親,處處為其出謀劃策?!笨粗钛釉絹碓奖罎⒌难凵?,蘇靈鳶心情頗好,“本郡主想,左相大人除掉我爹娘扶持沈斂也是為三皇子日后奪位做準備的吧?不得不說,左相大人真是好謀算?!?p>  當蘇靈鳶說出換子時李延就雙手發(fā)抖,蘇靈鳶能說出他謀害蘇將軍夫婦他不意外,可與換子有關的所有人如今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就算親密如他夫人都不知曉這件事,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早就被他滅口了,蘇靈鳶一小丫頭片子是如何得知的?

  此刻,李延看著蘇靈鳶的雙眸中有一絲恐懼,蘇靈鳶竟然能查出來這件事,更令他心驚的是他竟然對自己的敵人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少后招在等著自己。

  看著自她進門后就十分淡定的李延終于不再淡定,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恐慌,蘇靈鳶就知她賭對了,得到這個消息時,她只覺得荒謬,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她本想炸一下李延,誰知竟讓她得逞了。

  看來她的故事還是有效果的嘛,以后她要多講故事才對。

  交談至此蘇靈鳶已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她也沒必要再留下去,正欲起身離開,坐在她對面的本是呆若木雞的李延瞬間移至她面前,一個鎖喉過來預備置她于死地。

  蘇靈鳶順勢一躲,反身轉到李延身后,拔下發(fā)上的銀簪逼至李延脖頸處。

  眼見自己被擒,李延眸中的殺意卻是未減一分,再不復往日的書生模樣,十分惱怒的吼道,“勝王敗寇,郡主動手吧?!?p>  蘇靈鳶剛進門時,他聽到了聲響,后來在兩人交談過程中他觀察過蘇靈鳶,察覺不出她是否會武功,他以為依他的身手察覺不出對方的武功,要么不會武功要么是個高手,誰知蘇靈鳶是后者,是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然而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選擇動手殺了蘇靈鳶以除后患。

  蘇靈鳶快速收回銀簪插在發(fā)上,厭惡的看了眼李延,繼而視他如贓物般轉過頭往門外而去,“殺你臟了本郡主的手,左相大人還是等著皇上的圣旨吧?!?p>  看著那扇被打開的鐵門重新被鎖上,李延恢敗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了無生氣如活死人般。想他李延籌謀一生,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官拜當朝左相,門生眾多,前途無量,誰知到頭來竟敗在一個小丫頭手中,怎叫他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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