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成寡婦了
大老爺這一開口既沒提之前胖丫帶著沐九歌大鬧李家之事，也沒提沐九歌落水的事。
算的上是輕拿輕放，意思是之前的事，他都不會再追究。
雖然對于孫女將要嫁給那么一個人，老太爺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可到底是孫女自己同意了，只看李家家門來說，算的上一門不錯的婚事。
于是也沒說話，默認(rèn)了。
其他人自是紛紛恭喜沐九歌。
沐九歌一個個點頭謝過，看起來十分矜持而有禮。
大老爺哈哈一笑，舉杯，“來，我們一起舉杯慶祝這兩件大喜事?！?p> “不，不好了，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币粋€驚慌失措的聲音驀然響起。
原本心情大好的大老爺在此時聽到這話，心里升起一股怒氣，見來人竟還是管家后，更加氣惱，沉聲訓(xùn)斥道：“程祥，大吵大叫的干嘛？不知道今天這是家宴嗎？”
管家程祥卻沒工夫解釋，他滿臉驚慌失措，聲音顫抖著道：“老爺，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李家，李家郎君他……”
在沐家提李家郎君，自然就是沐九歌將要嫁的李家小郎君。
老太爺急忙問：“李家郎君怎么啦？”
程管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咽了口口水，雙眼大睜，里面滿是驚恐，聲音嘶啞著大吼一聲：“他死了！”
老太爺一呆。
室內(nèi)靜了靜。
隨后。
“什么？”
“怎么可能！”
大老爺鐵青著一張臉，急忙問：“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怎么可能，白天還好好的人，怎么就說死就死了？”
那可是號稱命硬，已經(jīng)克死三房夫人的人啊。
怎么會這么容易死？
程管家身子一顫，啞聲回道：“老爺，千真萬確啊，因為九娘子的事，大夫人之前已經(jīng)買通一個婆子，讓她注意著李家的事，這不，她剛剛過府來告訴了小人這事，不可能有假啊?！闭f完，他悄悄看一眼沐九歌的方向，打了一個哆嗦，又急忙收回視線。
大老爺臉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到嘴的肥肉飛了，弄不好還留下一身腥。
大夫人嘴巴微張，似乎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沐婉歌眸光閃爍，面上依然柔和看不出有何不妥，可放在桌下的手指卻死死握在一起，她靜靜看向那位似乎有些脫離掌控的九妹妹。
屋內(nèi)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看過去。
胖丫正忙的不亦說乎，每當(dāng)給九娘子夾一筷子菜，嘴角都裂開一點。
九娘子一筷子一筷子，動作如行云流水，自然而流暢。仔細(xì)觀察后還能發(fā)現(xiàn)，就連咀嚼的節(jié)奏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模一樣。
看似動作很慢，可她面前小山般的食物消失的速度卻一點不慢。
吃完這邊一盤，接著吃另一邊那盤。
真能吃。
眾人：“……”
才發(fā)現(xiàn)，九娘子不知從哪里多出來一個盤子，原本一人就一個盤子的。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邊她口口聲聲說要嫁的夫君已經(jīng)死了，她怎么還能淡然吃下去飯的？
沐婉歌嘴角的溫柔漸漸消失不見。
沐九歌！
你怎么還能如此鎮(zhèn)定？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沐家與李家無法聯(lián)姻了！
沐家與皇家沾不上親了！
那么，她與他，該怎么辦？
沐婉歌心里一陣刺痛，她好不容易瞞過母親從水中救下沐九歌，可現(xiàn)在，全完了！
沐九歌！
你怎么能辜負(fù)我救下你的恩情？
你一個一無是處的傻子，好不容易撿到這天大的便宜有機(jī)會嫁到李家，卻還是沒把握??！
真該死！
沐婉歌死死忍下恨，輕柔開口：“妹妹，管家說，李家郎君死了呢！他說，你成寡婦了呢。”說完就靜靜盯住沐九歌。
只見九娘子木著一張臉，又夾了幾口菜吃，伸手制止住胖丫動作，“我吃飽了?！痹谂盅境蛑鴿M桌子飯菜暗暗可惜中，抬頭迎上沐婉歌的視線，“嗯，我聽到了。”
沐婉歌微微瞇眼，看著眼前這雙灰白無光彩的眼眸，心頭一陣厭惡，她臉上笑著，嘴上卻說著無比殘忍的話：“九妹妹，你不傷心嗎？”
這話一說，驚了一屋子人。
連粗線條的胖丫都覺得這話忒難聽，這位婉娘子簡直太莫名其妙了，管她什么事？
沐九歌也感覺到了，“我并沒有見過他，不認(rèn)識他，談不上傷心。不過，我很同情他?！笨刹坏猛橐幌?，命真不好，大好年華就死了。
沐婉歌靜靜盯著沐九歌，見她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害怕?lián)鷳n，是不懂呢？
還是真的無所謂？
還是真傻？
“妹妹，你該想的是，今后在李府的生活該怎么過?！?p> 沐九歌點頭，“好，我會認(rèn)真想?！?p> 沐婉歌胸口一陣起伏，心里冷笑，不再說話。
“嘶……”反應(yīng)過來的大夫人震驚地看女兒，一向美麗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兒，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大夫人悄悄看一眼老太爺臉色，又瞪沐婉歌一眼，示意她別說話。
自己女兒不知為何會當(dāng)眾失態(tài)，可仔細(xì)想想這話也沒錯，要不是女兒提醒，她剛才還沒想起來呢。
她悄悄斜大老爺一眼，兩人都從各自眼中看到了亮光。
大老爺視線從大夫人那里一晃而過，輕輕咳一聲對程管家道：“好，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闭f完就看向老太爺。
程管家退下后，大老爺滿臉愁容與悲傷，幽幽一嘆，“父親啊，九娘她，命太苦了。這才出嫁兩天，夫君就去了，我們得商量商量，多給九娘帶著嫁妝傍身才行啊?！?p> 為了沐家，他這個大伯父能為侄女做的只有這些了，背負(fù)笑話養(yǎng)這個侄女十三年，到她回報沐家的時候了。
老太爺這邊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聽到大老爺這么說后，又呆了呆，隨后大怒，“你胡說什么呢？這人都已經(jīng)死了，還說什么嫁不嫁的?！?p> 大老爺一臉哀榮看看沐九歌，見她一直在吃飯，仿佛并沒有聽這邊說話，嘴角不由得抽搐幾下，只得對著老太爺解釋：“父親啊，您想想，李家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確了，之前九兒的花轎確實已經(jīng)被抬進(jìn)了李家，九兒要么做嫡妻，要么只能做妾。更何況現(xiàn)在李家郎君已經(jīng)去了，您想想我南朝貴族的風(fēng)氣，不是我不為九兒考慮，而是我家不占理?。 ?p> 南朝貴族認(rèn)為，男人死后，自己的妻子妾室越是為自己守著，越是顯得這個男人人品高潔，去到另一個世界也會受人高看。
老太爺也想到了，頓時一臉頹然，這門婚事就在不久之前還是九兒親口應(yīng)下的！
其他人也想到了這點，一時間神色各異，都看向沐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