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的時間,大郎老店已在眼前。
兩百多人浩浩蕩蕩,同氣連聲,還沒到門口,便就吼叫起來。
“武大郎,給我出來!”
“給我滾出來,武大郎!”
“快快出來賠錢!”
“騙子滾出來!”
……
甚至里面還夾雜著“兀那武大郎快快出來受死!”的胡言亂語。
這只怕是三里賭坊的一些潑皮們老毛病發(fā)作,把以往在山上的言語拿出來喊了。
不過,此時此刻,也沒人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了。
圍觀的人們也越來越多起來,大郎老店雖然開張不久,但創(chuàng)下的聲名,完全可以算是奇跡,如今,這樣的酒店被人堵門,實在讓人好奇。
“怎么了?哪里來的這么多潑皮?”
“看不到嗎?三里賭坊的那幫,還有那西門慶!”
“西門慶啊,是這賊鳥,可憐那武大郎要倒霉了!”
“可不是么,竟然帶了這么多人來,嘖嘖,這是什么世道!”
“噓,小聲,小聲點!”
……
西門慶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要是尋常的時候也會有興致去聽周邊人們對他的忌憚與恐懼。
可如今他是火急火燎,滿肚子是火,哪里會去“欣賞”周邊人們的“贊賞”。
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早點揪出武大郎,殺了他!
不,殺了他之前,還要問出用了什么法子將價值一萬五千貫的銀子一個時辰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障眼法可絕對了不得??!
發(fā)家致富,要比賣什么面魚更加犀利多了!
有這樣的本事,那豈不是可以去各地行騙,只要走得及時,那便什么風(fēng)險都不會有,而且根本查探不出來啊!
真是爽快無比!
想著,想著,西門慶的心火竟也消散了許多,固然對武大郎的殺意不減,但已經(jīng)不是出來之前的直接喊打喊殺了,畢竟要先逼問出這種賺錢的障眼法先。
沒本萬利!
無不讓人心動。
叫囂中,大郎老店的門打了開來,武大率先而出,其后跟著沒面目焦挺,還有白頭虎馬勥。
“不知諸位前來小店,有何貴干?”武大笑瞇瞇地一副生意人的樣子。
而焦挺則本色出演,沒頭沒臉的樣子,讓人看了就不爽,不過又看了看他巨塔一般的個頭,大多人還是選擇了默默忍受,沒法子,這等巨漢若是拼命起來,那真是誰擋誰傻筆啊。
至于那白頭虎馬勥,雖在焦挺的訓(xùn)練下有了些日后紀(jì)山五虎的端倪,但到底只是個半大小子而已,即使怒目圓睜,也沒多少人看在眼里。
唯有那西門慶明白,這個一頭白發(fā)的半大小子也很有兩把刷子,不容小覷,要不然,他也沒理由將武大郎往山賊的身上栽了。
“狗曰的武大郎,你詐我錢財,用了障眼法騙了我五間生藥鋪子!”西門慶明白是該他出頭的時候了,閔大蟲他們也就是來順道喊喊,并不會主動出面的。
武大一副無辜的樣子:“西門大官人,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那五間生藥鋪子,可是我出了頂天的高價,用一萬五千貫錢才買到的,這可是有中人在場,也有縣衙的赤契為證!”
一萬五千貫!
眾人聞言無不驚嘆連連,那西門慶家的五間生藥鋪子,滿打滿算能有個六七千貫就已經(jīng)很了不得了,居然賣了一萬五千貫,實在是黑到了心腸里啊。
“這都是你用了障眼法騙去的,哪里有什么一萬五千貫錢的銀兩,便是一文錢都沒有!”西門慶怒吼起來,整個人都像只發(fā)情的狒狒。
“你傻比么?”武大大聲地問道。
“什么?”西門慶如何懂得“傻比”的意思,這等后世的粗口,在這時還沒有出現(xiàn),他也只懂得一個傻,可是這“比”又作何解釋,只聽說過大比,小比,比武招親,沒聽說過傻比啊。
“我說你是傻玉門么?”武大這次更為真誠地問道,目光純凈如水,簡直就像是個儒雅的士子。
“玉門?”西門慶更是一頭霧水了,這玉門又是什么意思,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嗎?
“哈哈哈,是這個意思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坊主,就是懂得多,厲害!”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只鬧得西門慶一陣臉紅,麻麻的,那玩意居然叫這名字,不是叫牝戶,***的嘛,他奶奶的!
真是又氣又怒。
西門慶如何受得了這樣的嘲笑,立即怒吼起來:“大家給我上,打倒了武大郎,我給座宅子!還有一千貫錢!”
西門慶怒發(fā)沖冠,卻并沒有直沖而上,他是吃過焦挺的苦頭的,如何愿意去受這個罪,還是讓這些無腦的潑皮們沖上一陣,擋住了焦挺,還有那個白頭小子之后,自己再亂中取勝。
眾人聽聞西門慶的懸賞,無不高呼一聲,吼叫起來,不過西門慶糾集過來的潑皮們只是喊著兇,沒什么動作,這伙多是早間被焦挺打怕了的。
倒是那三里賭坊的無賴掄起棍棒便就沖在了最前頭。
他們可沒見識過焦挺的厲害,哪里會怕,又聽到巨額的懸賞,紛紛而上。
“知縣相公在此,誰敢放肆!”焦挺爆喝一聲,喊叫起來。
那二樓上,臨街的窗戶一推而開,正是那陽谷知縣和幾個親信。
門口一隊官差推門而出,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有著官差的身份,便是這幫潑皮也不敢躁動。
一時之間愣住了。
“閔大,你也摻和這事情干什么?還不帶著你的人滾蛋!”于押司呵斥起來,這是三里賭坊在衙門內(nèi)的關(guān)系。
閔大蟲見狀,連忙道歉起來:“相公恕罪,押司恕罪,小人只是路過,只是路過!”
言罷,便就轉(zhuǎn)身而走,三里賭坊的眾人見狀,也立即灰溜溜而去。
只剩下了個西門慶騎著匹馬呆在了原地,便是他的仆役與召集來的潑皮們見勢頭不對,已經(jīng)偷偷而去,膽大點的混在圍觀的人群中,膽小的早就跑了。
還真是來得快,去得更快?。?p> 這,這是怎么回事!
相公,押司,你們是哪邊的人啊?
怎么幫武大郎這個外鄉(xiāng)人??!
西門慶簡直要出離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