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走?”溫舟突然開口道。
崔某抬起頭看向溫舟,眼神平靜,似乎對于溫舟提出的問題絲毫不覺得奇怪。只見他略微思索了下,開口道:“等下完這場雨吧!”
“那你怕是走不了了……”溫舟保持著表情嚴(yán)肅,雙眼直直的看著崔某道。
“那就打完這局牌吧……”崔某改了口,臉上滿是對任何事的漠不關(guān)心。
“哈?”說話的是黃毛,只見他大張著嘴,視線在崔某和溫舟之間來回游走,滿臉的不可置信。
“那……就這么簡單?”溫舟也不可置信的皺著眉,看著崔某。
“不然呢?”崔某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很忙的好吧,總不能一直賴在床上不起來吧,打完這局牌,我就殺回去!”
“你……確定你是我們球的人?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溫舟撓了撓頭發(fā),滿腦子的違和感卻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這個肯定是差不了的,地名,語言都對得上,茍利xxxx以!這總聽說過吧!”
溫舟瞬間打了個冷顫,表情不滿的看著崔某說道:“我覺得你是在玩火……”
崔某笑了笑,轉(zhuǎn)身看向李青,“那,確定完了,可以開始了吧,牌局結(jié)束,你們也就不用操心了,發(fā)牌吧!”
李青聞聲向著賭桌上的其余人掃視過去,沒有任何人發(fā)出疑意,于是賭局正式開始。
“聊聊?”溫舟一邊整理李青發(fā)過來的牌一邊側(cè)著頭向崔某問道。
“嗯……其實沒什么好聊的!”崔某表情古怪的理著牌順口答道。
“你又來……”溫舟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都要走了,聊聊又有什么!”
“真的沒什么好聊的,而且跟你們聊天我真的會覺得自己很蠢啊……”崔某的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怎么會沒什么可聊的呢,比如說,聊聊你?反正你也要走了!”
“嗯……”崔某翻著眼睛認(rèn)真的想了想,果斷的答道:“不想聊!”
“那就聊聊我吧!”溫舟順手丟出一百萬籌碼,注視著手中的牌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你?”崔某也隨著溫舟丟了一百萬的籌碼進去。
“說,從前有這么一個人,三歲學(xué)會用筷子,五歲能背唐詩,九歲的時候決定一個人離家出走去流浪,當(dāng)然,當(dāng)天晚上就被抓了回來,還挨了頓暴打!十二歲的時候他抬頭仰望夜空,突然覺得特別孤獨,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了地球這個島上……”
崔某忍不住笑了起來,邊看著手中的牌,邊露出充滿善意的微笑,“有點意思,你繼續(xù),后來他怎么樣了……”
“后來……”溫舟也跟著笑了起來,“他長大了……”
“嗯嗯……”崔某期待的聽著。
“他知道自己很特別,但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每個人都很特別,他沒辦法接受自己在任何一方面弱于別人,尤其是在他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后,但事實就是他并不能做到面面俱到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輸?shù)脑絹碓蕉唷?p> “他越發(fā)沒辦法接受,他只能更加的努力,但依然在輸,他的內(nèi)心開始充滿了戾氣,他開始覺得世界是錯的,并且開始專心的觀察著這個世界的陰暗面,想說服自己這樣的世界不值得自己去努力,但偏偏他還一心想在這樣的世界中站穩(wěn),就這樣,他一邊努力一邊輸,一邊憎恨再一邊努力……”
“終于有一天,他崩壞了!”
“他懷揣著不甘和妥協(xié),爬上了十八層樓頂,他想最后賭一把,他告訴自己如果贏了,這世界將再沒有任何困難能攔得住他……”
“你……贏了?”崔某捏著牌的手開始了顫抖,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口中的人稱已經(jīng)有了變化。
“是有人替他輸了……”溫舟瞇起了眼睛,滿臉的平靜。
“他上去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在了,他活動身體的時候,那個他以為,是在看風(fēng)景的人,跳下去了……”
“那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一直都只是個孩子,一個自恃清高的叛逆的想吸引全世界燈光的孩子!”
“他在天臺發(fā)了會呆就走了下去,離開的時候,他對著地上那一攤鞠了個躬,再也沒回頭。”
“他終于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能直視自己的缺點,他不再在乎別人的看法,也不再浪費時間在他根本不喜歡的東西身上,于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時間多了很多,他不肯買房,不肯買車,不肯存錢,不再計劃未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在別人眼里他變得目光短淺,胸?zé)o大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愛自己了!”
“新奇的東西他不再愿意去嘗試,他愿意四處走走,卻不再渴望生活給他帶來驚喜,他有時也會想象下一個路口會出現(xiàn)一個人,陪著他一起走,但想象完了他還是會背起包自己走下去,毫不停留。如果有一天,他走到哪里死了,那便死了吧!總而言之,他現(xiàn)在過的挺好的!”溫舟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帶著對過去的緬懷。
“咔嚓”一聲脆響,人群中的實木賭桌裂開了一道巨縫,從一邊直通向另一邊,除了幾處斷茬鏈接外,桌子幾乎一分為二,整張桌子變得搖搖欲墜。
桌邊所有人驚恐的望著崔某,望著崔某那張古波不驚的臉。
“穩(wěn)住!別搞事清!”黃毛看著隨時可能分尸的桌子驚慌失措的說道。
“不刺激他下了?”溫舟微笑著看向黃毛。
黃毛緊閉著嘴巴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
“為什么?”崔某臉上保留著淺笑,抬頭問溫舟道。
“什么為什么?”溫舟微笑著反問。
“為什么說這些?”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出來太久了,想和那個世界說話了……”溫舟說的輕快,聲音帶著幾分空靈。
崔某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的直視著溫舟,溫舟也毫不退讓的迎著他的眼神,臉上掛著微笑。
“別刺激他……”一邊的黃毛滿臉緊張的小聲說道。
溫舟毫不在意的依然直視著崔某牛仔帽下的臉,開口說道:“走吧,趁你還沒徹底失去它!”
說完,溫舟拿起了底牌,抬手扔進了桌心。
崔某站起了身,深深的看了溫舟一眼,開口說道:“那就這樣吧,再見!還有,我姓崔!”
這個自稱半神的男人到最后也沒有透漏他的名字。
崔某站直了身子,緩慢的向前平伸出了左臂,凝重而莊嚴(yán),帶著幾分儀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