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在前,還未靠近就能聽到一陣隱隱的水聲,這里竟然有暗河?
又往前走了十來分鐘,暗河洶涌而下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就連不斷延伸的棧道上都開始變得濕漉漉的。
“這邊可得小心著點?!碧剖挠每讨X紋的鞋底,蹭了蹭木頭上滋生出來的青苔,棧道上本來就又濕又滑再加上這個青苔一不小心就會摔個底朝天,這時候萬一棧道再來個斷裂,可想而知這其中滋味。
只是……
唐十四蹲下看著地上的青苔,這里暗無天日,按理說青苔即使能生長出來也應該顏色淺淡發(fā)白,但是這青苔越往前顏色越綠,看來出口真的就在前面。
唐十四心里一喜,他剛站起來就看到瘋狗正把耳朵湊在山壁上,好像在聽著什么。
唐十四摸摸山壁上滑落的水珠,也湊在上面聽了聽,水奔騰湍急的聲音如同悶雷從耳邊炸響,震的他腦仁一陣嗡鳴。
他呲牙咧嘴的掏掏耳朵,卻發(fā)現陳千秋已經向著前方光亮出走出了很遠。
我不斷向前走著,棧道濕滑,好在還有青銅鎖鏈可以依附,但是這也并不保險,青銅本來就容易氧化,一碰水更是脆的厲害,眼前的路并不好走,但這不是停下來的理由。
直到我現在那個透著薄光的洞口,我才驟然明白對于這座墓穴,我們都知道的太過淺薄。
“我的天……這是什么?”
一列瀑布從身側飛流直下,聲勢浩大的投入到眼前的深淵底下,匯聚成一汪幽深的湖水,如果只是這樣,也只能讓唐十四吃驚一下,可是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湖水旁邊那株幾百米高的晶瑩巨樹。
宛如一把冰掛寒樹頂天立地的聳立在湖水之畔,粗大筆直的樹干如同上等琉璃,帶著細微的星光璀璨直插云霄,樹尖上一片片好似冰片一樣晶瑩剔透的樹葉,柔軟卷曲而無害的垂下。
人站在樹下,那種來自上古的磅礴氣勢,只讓人頓覺自身之渺小,無盡的光亮如同星輝月華從樹上隱隱放出,映亮了整個洞穴,如果不是眼前樹木太過高大,就像一件用星輝水晶,雕琢出來的完美珍品。
“這東西……確實好看?!碧剖馁潎@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大有折下一只帶回去的架勢。
“好看的東西,未必好?!边@句話是瘋狗說的,我總覺得他看著下方的目光意有所指。
我瞇起眼睛看向樹枝下方,那些彎曲垂落的半透明樹枝底下,好像隱著一圈污漬一樣的黑影,這些黑影簡直就像是敗筆一樣,讓人無法忽略。
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靠近點看看?!睆膩矶际翘剖脑谇懊鎺?,可是這一次我卻跑在了最前面,爺爺如果是被木仆帶走的,那木仆把他帶來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這里。
爺爺在這里,爺爺一定在這里。
近了,更近了,原來模模糊糊的黑影,已經顯露出輪廓,那一團團吊在樹上像是污漬的東西,是一件件隨風飄蕩的破爛衣裳。
一具具新鮮的,不新鮮的尸體就被裹在這破爛衣裳里,被樹垂落下的枝條緊緊纏繞。而樹下早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白骨。
心跳的很快,快到無法控制起伏的弧度。
唐十四看著陳千秋發(fā)瘋一樣的沖下去,又瘋了一樣在那些垂吊著的尸體里翻找著。他看著眼前那些穿著灰黑色迷彩服,只剩下空蕩骨頭的尸體,怪不得他們一路上遇見的尸體那么少,想來哪些尸體都被木仆拖來這里,給這樹做了肥料。
而陳千秋的爺爺失蹤的時間那么長,顯然已經兇多吉少。
他想勸慰陳千秋看開點,可是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如果是他的話,他大概也不想就此放棄。
“真是上輩子欠你的?!碧剖陌抵湟宦暎布尤肓朔箨?。
可是眼前的尸體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個如同風干臘腸一樣掛滿了樹梢,風一吹來,晃動搖擺的尸體就流淌著一雙化掉的眼珠子,低著頭顱孔洞的看著底下的唐十四。
唐十四毛都快炸了,可還得硬著頭皮一個個去翻撿垂吊下來的尸體,哪怕是尸骨,能給陳千秋找到也是好的。
他當時是這么想的,直到他撥開眼前垂掛到快要散架的尸體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在發(fā)現樹梢中央好像隱藏這一團通紅的東西。
樹枝隱秘,要不是他站的這個角度足夠巧,恐怕還瞅不見。唐十四往前湊近了一點,眼前到處都是垂落的枝條,他心有忌憚不敢動,但是這可難不倒他。
一直背在包里的手機被他取出來,攝像打開在這種遠距離低光亮的環(huán)境里并不能看的很遠,所以還需要這個。
唐十四掂著手上的高倍數專業(yè)攝影鏡頭,“本來還想拿到鎮(zhèn)魂玉的時候拍照紀念(炫耀)一下,沒想到竟然用在這種地方了?!?p> 高倍數鏡頭一經安上,就能透過鏡頭清楚的看到離他幾百米遠的景物。透過這個被他特意改裝過的攝像頭,可以清楚的看清那團通紅而耀眼的東西。
“這是……花?”唐十四在手機上不斷放大著圖片,確實是花沒錯,花瓣如浸養(yǎng)鮮血,暗紅色的筋絡仿佛擁有生命一樣在花瓣上不斷流動,花開九瓣,內隱一果大部分為朱紅,唯有中間一點還是青色,看上去就要快要成熟了。
唐十四嘴角勾起,“這可是大寶貝啊?!?p> 只是寶物雖好,他一個人卻拿不下來。
唐十四收起笑容,對著遠處的陳千秋揮揮手,“陳千秋,快看我發(fā)現了什么!”
可是不遠處的陳千秋甚至連個目光都沒給他,只靜默的站在那顆冰雕玉砌的樹前,眼睛盯著的卻是這棵樹的根。
一般只有無數盤亙粗壯的根莖才能支撐起這種龐然大物,可是眼前的巨樹卻像一顆把自己擠進酒盅的巨大花椰菜,它所有的根須全都緊緊的蜷縮在一個巨大的墨黑色方鼎里。
鼎呈現一種古樸悠遠的墨黑色,三足頂起一身,鼎口衍生雙耳。
漆黑的鼎壁之上,刻畫著各種古老而神秘的生物,有長相奇怪的三足大鳥,粗壯盤繞的猙獰古藤,詭異盛開的神奇花朵,繁復而生,小小的鼎身,好像可以包羅萬象生生不息。
這本來就夠不符合邏輯了,可是更不符合邏輯的是,這墨黑色的方鼎竟然能穩(wěn)穩(wěn)的承受住這株巨樹的重量,不偏不倚穩(wěn)穩(wěn)而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有股藥材的清香味從鼎里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