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火是懷鋒的基友潮蟲開的一家BBQ燒烤酒吧。
小店開得很成功,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又旺又火。
早早進了門,就看到懷鋒修長的手臂從眾多人頭中舉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動了動,早早便向他們這桌走過來。
懷鋒的幾個伙伴都在,原本寬敞的桌子上擺滿了......燒烤簽子,小龍蝦殼,毛豆皮,蒜瓣,雞翅骨頭,一片狼籍。五個人已經(jīng)喝得云里霧里。
“誒呀,罰酒三杯!”
店主潮蟲看到早早眼睛就亮了起來,用端酒杯的手指著她。早早走過來將懷鋒往沙發(fā)里面一推,自己坐下來。
“池妹妹,你可是難得遲到啊,來這么晚,是不是得罰?”
潮蟲看起來醉得不輕,早早嫌棄的沒有理睬他??匆谎圩约荷砼缘哪信笥眩瑢λ⒌恼匠潭壬畋響岩?。
懷鋒一只手攬過早早的肩膀,另一只手端起杯子,向潮蟲示意。
“哎哎哎?”潮蟲不滿的指著懷鋒,“你替啊,你替那就來六杯,你可是男人啊?!?p> “別欺負我家阿懷?!痹缭鐕烂C的警告道,看了看桌上,拿了一個毛豆,將豆子擼進嘴里。
懷鋒將杯里酒一飲而盡。
“你們要組樂隊了?”早早搶過阿發(fā)又給懷鋒遞來的啤酒,和大家碰了一下,端起杯子仰起頭,冰涼的液體倒進胃里。
“怎么樣?你懷哥當主唱。我是貝斯,你要不來做個鼓手?”阿發(fā)是個高瘦個子,看著就很直男的家伙。剛剛還在和旁邊兄弟吹牛皮,聊他打算入手的新車。聽早早提起樂隊這事,興致高昂的搶先說。
早早學了一年架子鼓,雖然能敲出不少首歌來,但讓她做樂隊成員,還是有點難為她,樂隊需要大量時間排練,但這里只有她還要上高中。
“我懷哥當然沒問題,但你們幾個...嗯......”早早將一串魷魚擼進嘴里,故意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阿發(fā)。
“我靠,你看不起誰???我們幾個哪里......”阿發(fā)舉著最后一串五花肉,正要反駁,旁邊的小圣將五花肉接過來,擼進自己嘴里。
懷鋒摟著早早肩膀,讓阿發(fā)不敢發(fā)脾氣。
“反正你不在的時候我們也商量的差不多了,你答不答應也沒什么用?!毙∈ゲ辉谝庠缭玳_玩笑。“你答應就得上了,你不答應暫時也是你了。潮蟲的這個駐唱下周就到期了,不打算再唱了。所以...我們下周就得上去?!卑⑹ブ钢笇γ娴奈枧_,大家齊齊扭頭看。
潮蟲的店剛開了不久,店分兩層,空間挺大,風格也是最年輕的人喜歡的后工業(yè)時代風,加上有歌手演唱,雖然價格高了點,但每天晚上都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此時臺上的一組樂隊三人,正在激情獻唱著一首英文歌。
“we can make it we fry”(若勇敢一試這夢也能成真)
“but i wanna wait until the time is right”(但我更想等那最對的時分)
“那好吧?!痹缭缑銥槠潆y的答應了。“我試一試,要是時間上不行,我還是得退出,明年我還高考呢。”
大家齊聲歡呼,又干了一杯。
“給你這酒吧駐唱,你給錢嗎?”早早問潮蟲。
“那當然了。我潮蟲能虧待兄弟們嗎?”
“你們起了個什么隊名?”早早接過阿發(fā)給自己倒的酒和武玥碰了碰。
“名字啊......”一時沒人答話......樂隊成立也是剛決定的,這個問題還沒有想。
“...吊炸天樂隊如何?”
“好難聽?!痹缭缌⒓捶穸òl(fā);“你的話,就不要參與取名字了?!?p> “按我們的名字來的話,李圣,懷鋒,劉運發(fā),武玥,橙早...”小圣思索著說。
“你...越...早...發(fā)瘋?”潮蟲嘀嘀咕咕的說。
“人們就越早去世。”早早接著他的話吐槽道。
潮蟲一口啤酒噴出。早早連忙躲閃他噴灑的酒水唾沫,躲到旁邊懷鋒懷里。
“要不然叫嘔吐樂隊吧,有特色。”
潮蟲想罵早早,看了看懷鋒忍住了。
“聽了就令人作嘔?”
“也太難聽了,我還是退出吧。”
“我也選擇退出?!?p> “行,恭喜我們樂隊今天解散......”
“成立了多久?”
小圣看看表:“成立二十八分鐘解散了?!?p> 大家喝著酒笑鬧著,你一言我一語,講不出一個好名字。
“你們怎么忽然要組樂隊的?琴行那邊課少了嗎?”早早拿起一串臘腸放進嘴里,換了個問題討論。
“什么忽然,阿懷都想了多少年了?!背毕x看一眼默默喝酒的阿懷,“是因為......”
“給你個驚喜?!?p> 懷鋒忽然說話,將潮蟲的話打斷。
懷鋒站起來,看一眼對面喝得癱在小圣身上的阿發(fā),問他。
“還能唱嗎?”
也沒等他回答,懷鋒又拉早早也站了起來,往后廚方向走去。
坐在旁邊的武玥連忙跟上。
“現(xiàn)在?”潮蟲也連忙跟上。
“什么驚喜?”懷鋒一米八的個子,早早被他推在身前,就看不到后面其他人了,只好仰著頭問他。
“到了就知道了?!?p> 說著幾人都跟了過來。
從后廚對面拐個彎,就是酒吧的后門。出了室外,又從單元門下了地下室,旺火之下的地下室是懷鋒和武玥一同租下的住處,環(huán)境雖然不怎么樣,只有一扇小窗,陰暗潮濕。但好的是寬敞得很。
潮蟲用裝修店面的材料幫忙也裝修成了后工業(yè)的風格,大廳里是斑駁的灰色水泥墻,交錯的鐵管做衣掛和小邊桌,地上堆著幾人的樂器,因為空曠才不顯的很混亂。
懷鋒抱起吉他,試了一下音。幾個人也站在身邊來,小圣坐到架子鼓前,阿發(fā)打著酒嗝將樂器抱在手里。
懷鋒調(diào)了一下腳下的效果器后,幾個人默契的奏起一個快速而有些張狂的旋律。
“朝五晚九好忙碌,
忙到最后一無是處。”
早早捂住了嘴巴,懷鋒這第一句一出口,早早便立刻明白了。
這詞是早早為懷鋒的曲子作的詞,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阿懷說是玩游戲時有點靈感,隨意的做了這個激昂振奮的曲子,發(fā)給早早聽,早早覺得蠻不錯的,順手給他填了詞。
早早給他的時候,他只是看了看說,還不錯。并沒有過多的驚喜表情。
卻沒想到短短幾天,這家伙就已經(jīng)編好了曲,并能拉著這幾個家伙熟練演奏了。
早早驚訝的時間里,幾個人已經(jīng)玩得不亦樂乎,躁動的、吵鬧的旋律充斥了整間地下室。
“朝五晚九好忙碌——忙到最后一無是處——
老板說的都是對的——發(fā)錯郵箱就是廢物——
百年孤獨流浪狗——嘲笑別人秀恩愛——
這樣中堅的日子——請這樣日到終點——
不孕不育不殘廢——不是我讓座的義務——
給你糖吃的時候——記住我不叫叔叔——”
懷鋒這曲子節(jié)奏極強,旋律的跳動壓抑又張狂,早早便給他填了一副諷刺又自嘲的詞。
此時正好很適合這幾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家伙放浪形骸。早早忍不住掏出手機,將這幾個“放蕩貨色”夸張搖擺的模樣錄了下來。
“語文老師說——生活如詩如花如馬——
呵呵噠——我左手拿著吉他右手提著菜花——
啊哈哈——怎么看生活怎么像一根苦瓜,
刀沒落穩(wěn)苦瓜汁水把襯衫染花,
衣服剛晾上大雨突然威風的下。
坐在地上想起十六歲時誰都夸我有才華——”
往日那個沉默得像個冰潭里的石頭一樣男友,忽然像一只發(fā)瘋的黑豹低聲嘶吼起來,其余幾個也是仰天長嘯。早早從未見過幾個家伙這么瘋這么無厘頭,笑得前仰后合。
這個短短幾天組建的樂隊,確實有資格讓更多的人聽一聽。
懷鋒的家不在這座城,是離這邊要兩小時車路的蘇城。父親希望他考省內(nèi)的財經(jīng)大學,給自己事業(yè)做接班人,他非常不愿意,兩個人總為此吵架,他便輟學離開了家,來香城找了份吉他老師的工作,一邊攢錢一邊練琴。還順便認識了武玥幾個同樣年輕的樂器老師,認識了去店里學架子鼓的早早和大學生小圣,并且隨手教出了感情。畢竟早早是懷鋒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懷鋒之于早早也是如此。
來香城這是第二年?,F(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21歲,比早早大了5歲。
從家里出來就是為了一直喜歡的音樂,就是想要組樂隊。現(xiàn)在這個愿望終于實現(xiàn)了。
和武玥兩個男人的出租屋生活讓這個糙漢子學會了做飯,他最不喜歡吃的東西是苦瓜,武玥卻喜歡吃,有次切菜真的染在了衣服上,跟早早講后,便有了早早為他填的這幾句詞。
早早聽得好笑,歌也走向了高潮部分。
“給我十六歲白凈手指點著的那根煙,
給我十六歲絆倒校主任時那副挑釁的臉,
給我十六歲被二蛋打完腫高的眼,
給我你遞我的眼。
羞澀勇猛參半,劉海厚厚一片。
還你一缸煙灰兩包薯片,
還你這兩份破文案,我通宵沒有做完哎呀怎么辦?
還你樓上夫妻吵架,扔我陽臺的大西瓜皮爛白菜。”
聽著大家的聲音環(huán)繞在低矮昏暗的地下室里,早早拿起不知是誰剛剛放在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握著小酒瓶,跟著節(jié)奏搖擺。
早早的酒量很淺,即使旺火自家的精釀度數(shù)不高,早早也覺得有點醉了......
希望這燥熱的音樂永遠不要停下來,歡快的鼓點永遠不要停下來,面前男孩子們搖晃的身體永遠不要停下來。
早早感覺現(xiàn)在就是人生最好的時光了,人生還會有比現(xiàn)在更快樂的日子嗎?用最年輕的身體肆意嚎叫,放聲大笑,揮灑酒水,奮力蹦跳。為了慶祝暢想中的未來里仿佛能得到的一切。
早早想起來,此時的自己就是這些男孩最想回到的時光,十六歲。
“給我的十六歲,還你的原諒色,
給我的十六歲,還你的不拆艱,
給我的十六歲,我不是死星人,
給我的十六歲,去他媽的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