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清朗的聲音似空谷幽蘭,竟然壓過了眾人的喧雜,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這女子原來會武功!”李楚可不同普通百姓,發(fā)現(xiàn)白衣女子的聲音中蘊含著內(nèi)力,否則怎能淡淡的一句話,竟將所有聲音全部壓下。
眾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在白衣女子身上,她身上似自帶著一種震懾,讓人生不出挑釁的勇氣??善齾s面帶笑意,溫婉端莊,也無法讓人生出畏懼。
“這幾位大哥還是先放開這位公子吧,有這么多人在此,他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卑滓屡虞p聲說道。
她的話似有魔力一般,只一句話那幾個漢子還有那名少婦竟都松開了李楚。
李楚雖不知她是何意,但還是感激白衣女子為自己暫時解圍,朝她看了一眼,報以感激之色。
“這位小姐,還請您為我做主!”那少婦見白衣女子一句話就能掌控全場,知道她一定大有來頭,急忙懇求她幫自己出頭。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朝那少婦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那少婦也冷靜下來,不敢再毛躁,靜待白衣女子主持。
“錦棠,你去轎子里看看,是否如這位公子所說,有個錢袋!”白衣女子吩咐道。
“是,小姐?!卞\棠得令走向坐轎。
“小姐,這里真的有一個錢袋呢!”錦棠掀開轎簾,真的在座椅上看見一個棗紅色的錢袋,于是將它取來,展示給眾人看。
“對,那就是我的錢袋!”少婦見到自己丟失的錢袋連忙迎上前去。
“這是你丟失的錢袋嗎?”錦棠問道。
“是的,就是這個?!鄙賸D急切的回答,可還不敢從錦棠的手中奪回錢袋。
“那你看看你有沒有丟失什么?”錦棠說著,將錢袋遞給少婦。
“我的錢,我的錢都沒了!”少婦接過錢袋撐開袋口一看,傻了眼,原本還有幾兩銀子,現(xiàn)在里面卻空空如也。
“你還我錢!”少婦丟了一大筆錢失去了理智,扯著李楚的衣服哭嚷著。被她這么一鬧,周圍群眾也都群情激憤,認定李楚就是那個狡猾的小賊,同情少婦的同時,恨不得一齊將李楚暴打一頓。
“我不是小賊,我沒偷她錢袋,我是來抓賊的?!崩畛タ窳耍臼呛眯淖ベ\,現(xiàn)在卻成了眾矢之的,被冤枉的滋味就好像吃東西噎到,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又難受又憋屈。
“這位大姐,你的錢包可否借我一看!”白衣女子這時站了出來,走到李楚身邊,對癱坐在地上呼叫卻不忘抓住李楚褲腿的少婦說道。
少婦知道白衣女子能為自己做主,便將錢袋遞給她,可憐地哭訴道:“小姐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你這錢袋里都有些什么?”白衣女子輕聲問道。
“有幾兩碎銀子,還有月前在廟里求的一張福紙,再沒什么別的東西了?!鄙賸D想了想說道。
白衣女子沒再多問,將那棗紅色錢袋拿在手中看了看,又靠近鼻尖問了問,忽然面露喜色,對那少婦說道:“請問這位大姐,你這個錢袋是哪里買的?”
那少婦不明所以,說道:“這錢袋是王家奶奶送給我的,不是買來的?!?p> “這就對了,這個錢袋可是個好東西,少說也要值十兩銀子?!卑滓屡诱f道。
“十兩銀子?”少婦大驚,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終日帶的錢包值十兩銀子,當時王家奶奶也不過是將自己用舊的錢袋送給了自己,自己鐘意錢袋上的花紋便歡喜的收了,可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錢袋竟然這么值錢。
周圍群眾乍一聽一個錢袋居然也值十兩銀子,都好奇的抻脖子向圈內(nèi)張望,都想看看這十兩銀子的錢袋有何特別之處。
“其實這個錢袋做工還可以,不過它的用料就特別講究,是用波斯來的金鷹羽毛混合了咱們江南的上好絲綢紡成的布料做的。那金鷹是波斯國一種奇特的鳥類,喜歡吞食黃金,所以它的羽毛金光閃閃,而且散發(fā)著一股香氣,但最特別的是用這種羽毛紡成的布料會掉落金粉,所以這個錢袋子才價值不菲!”
白衣女子耐心的跟眾人講解這錢袋子的特別之處,還將它高高舉起向周圍眾人展示。
眾人何曾見過這稀奇玩應(yīng)兒,一個個翹首參觀,也算大開眼界。
可就有那么一人,他夾在在人群之中,目光卻沒有落在錢袋上,而是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還湊到鼻子前嗅了嗅,神色有些懷疑。
白衣女子察覺到他的異樣,在眾人矚目下,慢慢走了過去,那人才反應(yīng)過來美女靠近,急忙放下雙手,假裝看熱鬧一樣,強自鎮(zhèn)定。
“這位公子,你的手上是不是也沾了些金粉,可否伸出雙手給大家看一看?”白衣女子淡淡說道。
那人一聽,下意識將手背到了身后,可這一舉動立刻暴露了自己做賊心虛,周圍目光反而緊聚到自己的身上,他一下慌了,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急忙轉(zhuǎn)身就逃。
“是他!他才是小偷!”
“他手上有金粉,他偷的錢袋!”
“別讓他跑了,抓住他!”
眾人嘩然,想不到那小偷如此狡猾,竟然隱藏在人群之中假裝路人,一時反應(yīng)慢了,竟被他突出重圍。
“哪里跑!”
突然眾人頭頂一暗,如一只展翅的老鷹掠過,李楚飛身越過眾人,一把按住那小賊肩頭,將他擒拿在地。
眾人再次圍了上來,紛紛喝罵,有的還要拳打腳踢,卻被李楚攔了下來。“先問清楚再說!”
“是不是你偷了這個大姐的錢!”李楚喝問道。
“不是我,我沒偷!”那人死不承認。
“那你跑什么?”周圍群眾也忍不住問道。
“你家著火了,我趕著去救火!”那人態(tài)度惡劣打算誓死抗爭。
“搜他的身,錢袋里的錢沒了,一定還在這小賊的身上!”之前那幾個漢子,也不跟他廢話,一起動手按住那小賊,其中一人伸手摸進他的懷中,將他口袋里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
果然有幾塊碎銀子,還有一張折疊的黃紙,看樣子很像廟里求來的福紙,而又從他懷里掏出了一個粉紅色的錢袋,一個男人怎么會用這種顏色的錢袋,不用說一定是他偷來的。
“這是我的錢,是我的福紙!”少婦立刻撲了過去,將那幾個碎銀子掃進手中。
那小賊本以為那黃紙是銀票,慌忙間也沒來得及辨認便同銀子匆忙塞入懷里,這會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本還要狡辯一番,可剛開開口不知是誰一腳踢來,把他門牙踢掉兩顆,含這血一同咽進了肚子,滿口鮮血,想說什么也都呼嚕嚕說不清楚了。
人贓俱在,那小賊就這樣被幾個漢子駕著喧嘩之中被眾人押往了官府。
本還喧鬧的街上,隨著大群人的離去立刻安靜下來,只留下李楚與白衣女子跟她的丫鬟錦棠。
“小賊還真不是你!”錦棠不喜李楚,見他沒走便沒好氣兒地揶揄他。
“我早說過我不是偷錢的賊,而是來抓賊的,可是你們不信,多虧這位姐姐機智,不但抓到了正主,還幫我洗脫了冤枉。多謝這位姐姐仗義直言。”李楚說著抱拳施禮。
“去去去,少跟我們家小姐套近乎。”錦棠攔在李楚面前,倒替白衣女子受了他一拜。
“錦棠,不得無禮?!卑滓屡虞p聲斥責錦棠道,又對李楚說道:“公子不必言謝,若不是你見義勇為,想那小賊早就逃走了,我們也抓他不到。”
“哎,我就笨得很,那賊就在身邊卻認不出,多虧了你火眼金睛將他揪出。若不是你看出那錢袋價值不菲是金鷹翅膀做成的布料,會掉落金粉,那小賊也不會去看自己的手掌那么容易暴露身份?!崩畛f道。
白衣女子卻掩口輕笑,對李楚說道:“公子果然不同常人也能留意別人不察覺之處,不過那錢袋并非是什么金鷹翅膀所做,更不會灑落金粉,那些都是我編造出來的。欺騙了公子,還望公子勿怪?!?p> “瞎編的?”李楚一琢磨,才明白白衣女子意圖,連笑自己愚蠢沒看出其中奧妙,驚嘆道:“小姐真是聰明絕頂,女中諸葛,竟然能想出這個方法,真是讓人佩服!”
“那當然,我家小姐……”
“錦棠不要多嘴。”錦棠剛想吹噓一番,差一點說出白衣女子名號,白衣女子連忙截住話頭。
“公子也是身手不凡,小女子也是佩服之至?!卑滓屡右卜Q贊李楚道。
“我這點三腳貓功夫可不夠看的,也就能抓個小賊,還差一點讓他跑了,不過你怎么知道他就在人群之中呢?”李楚的確心存疑惑,他本還以為那小賊混入人群早就逃走了,可從沒想到他居然就在一旁觀看。
“我也是試一試,沒想到那人真的沒有逃跑,看來他也是自作聰明!”白衣女子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李楚這一次可真被眼前這女子得智謀折服,心想自己可萬萬沒有那樣的頭腦想出那高明的辦法。
李楚抬頭看這二女仍站在自己面前,尤其那丫鬟錦棠,雙手掐腰面色不善,而那白衣女子卻面色溫和,雍容典雅,似有話要與自己說。
他一想還沒有自我介紹,實在是失禮,總不能等人家女孩子率先開口詢問,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學著江湖氣派開口說道:“在下……”
“在什么下,能不能讓開,你擋著我家小姐上轎了!”錦棠打斷李楚,不耐煩的吼道。
“?。俊崩畛汇?,這才發(fā)覺身后那四個轎夫不知什么時候已抬著轎子等候在了身后,他大感窘迫,原來人家等在這是自己擋住了路,還以為是想要認識一下,尷尬著連忙向旁邊一讓,連聲抱歉。
“你這人真是討厭,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錦棠沒好氣兒的數(shù)落道。
“錦棠,我們走吧?!卑滓屡雍苡泻B(yǎng),雖看不出她的喜怒,可還是對李楚微微點頭,然后便坐進了轎內(nèi)。
望著白衣女子的轎子漸漸遠去,看到那四名轎夫沉穩(wěn)和諧的步伐,李楚不禁感慨,“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明明文武雙全美若天仙,可偏偏要靠智商,這大城市真是臥虎藏龍!”
一旁字畫店鋪掌柜看著站在大街上癡癡呆呆的李楚,投來鄙夷的目光,心中暗罵:“又一個登徒浪子,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