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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策

第六十六章 雨打琵琶瀟湘夜

吳策 撈面饅頭 2106 2018-06-24 02:59:46

  五指輕解,這時的衣裳,大多用一根繩拴著,女兒家亦是。

  此刻落在劉奇掌中的喚作衿,劉奇手臂上下游走,蔡琰呼吸越來越重,她雙目已經(jīng)迷失,眼里只有自己的情郎。

  “現(xiàn)在,還是白日。”她在綾羅大半散開之后,面色羞紅地想要掙脫劉奇。

  “你我情濃時,何顧白日黑夜?!?p>  劉奇隨手解下自己的衣裳,身上的傷痕和強健的肌肉,讓蔡琰看得一陣心驚。

  她伸手撫摸著劉奇胸口處一道足有一寸長的傷口,看著那猙獰的疤痕,心中一陣酸楚,“還疼嗎?”

  “早就結(jié)疤了。”劉奇將她的手拉著,帶著蔡琰緩緩朝著榻上倒去。

  帷帳不知什么時候放了下來,足以容納幾人并肩而躺的大床,開始微微搖動。

  窗外,一滴一滴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密密麻麻地滴落在院子里,南邊的雨,總是眼見著就濕了整個大地。

  屋外的一株芭蕉已經(jīng)掛果,待到秋黃,就會熟透。

  它熟透不似水蜜桃,但刨掉外衫之后,里面卻是一片細嫩。

  雨中帶著霧氣,小院里的景致很快便變得有些朦朧。

  雨聲滴落在地面,沙沙作響。

  落在林間,如泣如訴。

  落在屋頂,從屋檐上滴落下來,這一下,讓院子里積水的深潭一下便多了無數(shù)漣漪。

  朝外迅速擴散的水面漣漪,波蕩,震蕩。

  遠在護城河外堵住的缺口,再往北,便是江面,這里有一條河被稱為淮水。

  此刻,河邊的造船坊外已經(jīng)暫時停工。構(gòu)筑河堤的巨石,被打磨得整整齊齊的,堆放在雨里,任憑泥濘四濺,無人去理會。

  工匠們大多都撤進了屋子里,若是靠近一些,還能聽到嗚咽的聲響。

  從方山上運下來的木料,全都對方在這附近的屋舍內(nèi),木匠們,需要日夜顛倒地做工,不過好在,黃昏時分,他們這一批,便可以與人交接,明日再來了。

  而且,此地不僅有管飽的饅頭,若是做得好,還能領(lǐng)到一些賞錢,秣陵城內(nèi)的工匠,幾乎這幾個月來,都沒有閑著,全部都被征用了。

  此刻,打造好的獨木小舟,就安放在河邊,用一根繩子系在岸邊木樁上,任憑雨水沖刷,河面上漲,也不過在河面起伏顛簸,卻不會掙斷繩子離去。

  “嘩啦”再往北,便可以看到如今的江面,因為大雨滂沱,水浪翻滾,一次次沖擊拍打著岸邊的礁石。

  礁石一開始,還立于岸邊,經(jīng)久不倒,但很快,水勢上漲,從上游沖來的浪潮,一瞬間便將其淹沒。

  “咕嚕咕?!保羰撬軌蛘f話的話,它此刻已經(jīng)是無法呼吸。

  大雨滂沱,窗外唯有逐漸到來的夜景相伴,蔡琰只覺得自己彈了一曲琵琶,忘卻了焦尾,這一曲,有些乏,但身上這健壯的人兒,卻不知疲倦。

  “啪啪”她拍了拍身上的人兒,“可以了,別傷了身子?!?p>  “今晚,吾留宿這里,可以嗎?”劉奇將她摟進了懷里,一臉憐惜道。

  蔡琰沒有回應(yīng),她直勾勾地側(cè)臥著,看著窗外的雨景,“這雨應(yīng)當(dāng)會一直下的吧?!?p>  刺史府,即便是下雨也會有下人持傘走動,但是,卻無人會來驚擾她的小院,她心思稍安,應(yīng)該,不會被其他人察覺才是。

  “那么,不等天明,你可得早些……”蔡琰回身看向身邊這人兒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呼吸已經(jīng)變得有些平緩。

  他俊朗的側(cè)臉,勾勒有致的棱線,還有那恬睡之時,如同孩童一般,嘴角勾勒出來的笑容,讓她看得有些癡了。

  她苦笑一聲,自己,來了南邊,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爹爹,倘若你還在世,今日一同在這雨后來江東,一觀這文興之景,該有多好?”她心思悵然,不多時,也覺得有些乏了,眼皮一搭,也就沉沉地睡了去。

  ——

  “慢些,當(dāng)心,女子的物件,可都莫要摔壞了?!?p>  “此去不過是搬出府外住上一些日子,趕明兒就得回來,用得著帶這么多東西嗎?”

  “你這老嫗,休得多嘴,女子與武鄉(xiāng)侯的大婚,豈是你我可以嚼舌的?”

  一入七月上旬尾上,府內(nèi)都忙碌了起來。

  這一日,正巧是步氏母女出府之日。

  刺史劉繇尚且在府堂處理要務(wù),劉奇則是一大早就不知了去向,只是,董襲帶著親衛(wèi)們,留在了這一座小院外面,時刻噓寒問暖,搭把手,幫著牽來幾輛大車,將步氏母女,送進了城內(nèi)步鷙的家宅。

  晌午時分,劉奇穿著便裝,乘車帶著蔡琰回府,在街道上行走之際,突然傳來一聲驚呼,隨即馬車緩緩?fù)O隆?p>  “前面何故喧嘩?”蔡琰一臉疲乏地問道。

  “無妨,吾去察之?!眲⑵孑p輕拍了拍她的柔夷,掀開簾子一角,朝外察看。

  卻見那街道正中,邁步行來一人。

  他將土白、粉涂于臉上,披頭散發(fā),穿著一件布衣,胸前敞開,一臉豪放地打量著四周,手里拎著一只酒壺,時不時放到嘴邊飲上一口。

  “汝乃何人,竟敢沖撞吾家車馬?”護持在馬車前的軍士穿著短衫上前,伸手便要將其拉起身來,卻不想,那人腳下一滑,竟是直接倒進軍士懷里,將其帶動著,兩人幾乎同時倒地不起。

  “哎喲”,軍士慘叫一聲,立即回眸看向身后同僚,“爾等看著作甚,還不速速上前幫忙,若是晚了少——主君回府的時辰,該當(dāng)何罪?”

  幾人立即應(yīng)聲上前,當(dāng)他們四手八腳地將地上這人抬起之時,卻聽他朝天大呼:“前朝始皇南巡,尚絕此地龍氣,高祖建國,亦不復(fù)修,為何今日這秣陵,就能修建宮殿,究竟是天子行宮,還是他人野心勃勃,哈哈……好酒?!?p>  用手架著他的幾人面色大變,猛地松手,竟是直接將架著的瘋漢摔在地上,嘴邊放著酒壺的他身子一顫,手里的酒壺也順勢滾落地上,酒嘴對準(zhǔn)地面,里面盛著的酒液灑落一地。

  “欲亂天下者,張角也。”

  “欲奪鼎者,董卓也?!?p>  “欲王者,呵……”他笑著看了一眼馬車的簾幕,正好和掀開簾子走出的一道身影四目相對。

  兩人一上一下,一人面色鐵青,一人面上帶著狂放不羈,四目相對,竟是一眼,便各自看透了對方幾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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