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義將軍,后方戰(zhàn)況如何?”徐庶見太史慈策馬行至近前,含笑詢問道。
“主公已命人順勢(shì)攻取合肥、成德,敵將孫靜、孫河、孫翊被刺于馬下,吾軍已擒獲凌操、徐琨二將,沿途收攏潰卒近千,繳輜重糧草無數(shù)?!?p> 徐庶一手撫須,“如此甚好?!?p> “吾軍可趁勢(shì)北上,屯兵于西曲陽、壽春之間,待前方戰(zhàn)況匯報(bào)上來之后,再做定奪?!毙焓⒉患敝受娳s往壽春大營,周瑜,乃孫策義弟,若是得知孫策身死,必定興兵來犯,連續(xù)追逐,這一戰(zhàn),雖然擊潰了孫策所部,斬獲頗豐,但江東軍也損失慘重。
更何況,還有一頭猛虎,在一旁虎視眈眈。
屯兵于下蔡的李典和于禁,徐庶并不會(huì)小覷此二將。
——
壽春,南面城門大開,城墻上,到處都是殘缺的破口,此刻,插滿了“周”字將旗。
入內(nèi),長街之上,到處都是斷壁殘?jiān)?,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不少被鮮血染紅的地磚,到處都是尸首,長街上并無人煙,便是藏于附近居民樓中的百姓,也屏住呼吸,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響。
壽春城,在晌午之際,便已是破了。
周瑜揮軍入城,命陳武率軍接管東門,韓當(dāng)鎮(zhèn)守南門,孫權(quán)接管西門,朱然接管北門,程普、魯肅等人,隨他攻打袁術(shù)的大仲皇宮。
“吱呀……”隨著殘破不堪的城門轟然倒塌,不等周瑜下令,程普大手一揮,身后部卒魚貫殺入宮城內(nèi),不多時(shí),里面便傳來震天動(dòng)地的喊殺聲。
“子敬,汝聽這喊殺聲,吾軍一舉擊敗袁術(shù),奪淮水以南數(shù)座重鎮(zhèn),擁民數(shù)十萬之眾,可北連呂布,與江東為戰(zhàn)?!敝荑ち⒂隈R上,一臉意氣風(fēng)發(fā),親手覆滅一國,是何等戰(zhàn)績,他周公瑾之名,必在今日之后,傳遍大江南北。
魯肅雙眉微皺,“江東之兵,有七萬之眾,吾軍雖小勝袁術(shù),裹挾其部眾,以九江數(shù)縣之地,亦難養(yǎng)如此數(shù)萬兵卒,如何與其為戰(zhàn)?”
“這皇宮府庫之中,有珍玩錢糧無數(shù),袁公路此人,剛愎自用,將兵馬錢糧全存于此處,大可為吾所用,可惜,放走了紀(jì)靈,不過袁公路與其家眷還在宮墻之內(nèi),這便足矣?!?p> 說著,周瑜策馬先行,“子敬,汝可知,吾為何與呂布結(jié)盟,而非曹操?”
“曹賊坐擁兗州、豫州、徐州、司祿等地,民數(shù)百萬,麾下謀士如云,猛將如雨,更挾天子以令諸侯,有問鼎逐鹿之心,此賊狼子野心,斷不能與吾主共存。”魯肅坦然答道。
周瑜笑著看了他一眼,“知吾者,子敬矣。”
“那汝便再說說,為何吾與呂布結(jié)盟?”
魯肅指了指周瑜,“呂布此人,勇武冠絕天下,但有勇無謀矣,其與曹孟德有奪兗州之恨,兩人此番,又因廣陵陳氏父子降曹而尸下郅國易主,必起刀兵,公瑾怕不是想坐觀二虎相爭,坐享漁翁之利矣?!?p> 周瑜笑了笑,“談何容易,江東之兵,足有七萬,那太史慈、周泰、蔣欽等將,都可獨(dú)當(dāng)一面,吾等不過殘兵敗將,如何擋之?”
“公瑾何必欺吾?”
“吾何處欺汝?”
魯肅啞然失笑,“公瑾方才直言糧草,這壽春糧草甚多,吾軍得之,可據(jù)數(shù)城而守,得偏安一隅之地?!?p> “江東軍北來,七萬之眾,糧草,必定不足,吾軍只需堅(jiān)守壽春月余,便可令其不戰(zhàn)自退,到時(shí),公瑾可揮師直取下郅、汝南、廬江三地任一,則大業(yè)可成矣。”
“子敬吶?!敝荑@了口氣,看著眼前的舊友,“汝若敵臣,吾心難安矣?!?p> “能與公瑾共謀大業(yè),為主公效命,乃肅之幸也?!濒斆C笑道。
周瑜笑著指了指他,突然抬頭看向皇宮一處,那里已經(jīng)是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那是何處?”
“回稟將軍,乃是皇宮朝露臺(tái)?!?p> 周瑜面色微變,“袁公路此人,竟有如此決絕之心?”
魯肅亦是滿臉嘆惋,“此人,當(dāng)年于陳留會(huì)盟,位列十八路諸侯之一,亦非等閑之輩矣。功敗垂成,便是焚火自盡,亦不愿落入他人之手,當(dāng)厚葬之?!?p> 周瑜默然,正待下令勸降此刻尚在攻殺的宮墻之?dāng)硶r(shí),遠(yuǎn)處長街上,突然快馬駛來一騎。
“報(bào)……報(bào)……”
“將軍,大事不好……主公……主公他……”
周瑜面色微變,和魯肅對(duì)視一眼,立即勒馬回身詢問,“主公何處?可是合肥有失?”
“合肥于昨日便陷落敵手,主公率軍北逃,沿途為凌操將軍搭救,卻又為徐庶所圍于此地二十里外……”
周瑜面色一白,“汝為何走脫?”
“吾于渡口尋得渡船,順勢(shì)北上向?qū)④娗笤?,方能走脫,但船小唯有一艘,主公身?cè)尚有數(shù)百部卒,不愿舍棄,便走陸路?!?p> “快,子敬,汝吾立即回師,殺奔成德,營救伯符?!敝荑ぎ?dāng)即勒馬轉(zhuǎn)身,便要下令攻城的程普所部撤回。
“公瑾”,魯肅翻身下馬,匆匆來到近前,上前將其手臂按住,“公瑾萬萬不可魯莽?!?p> “魯子敬,莫非主公有難,汝便不救?”周瑜雙目瞪圓,滿臉殺氣升騰。
“非是不救,而是救不得啊?!濒斆C滿臉哭喪,“以公瑾之才,如何算不到徐庶于西曲陽趕至成德以北,設(shè)伏為何,主公兵不過數(shù)百,如何是徐庶麾下上萬精兵之?dāng)???p> “騎卒沿河而上,乃是逆水行舟,他已抵達(dá)此處,主公尚未派出騎卒傳訊,更無一人殺出重圍,公瑾為何還看不透……”魯肅說道這里,已經(jīng)淚流滿面,話語哽咽。
“嘭”,周瑜翻身落馬,失魂落魄地掙脫親衛(wèi)攙扶的手臂。
他看著冒著濃煙的朝露臺(tái),看了一眼四處斷壁殘?jiān)拇笾倩蕦m,看著四周觀望著他的舊部兒郎,仰天大笑:“吾周公瑾,已得壽春,伯符,汝尚在何處?”
“伯符”,他猛地跪倒在地,面朝南邊,哀嚎痛苦,“吾已率軍攻下壽春,伯符,汝如何忍心棄吾而去?”
“若無汝,吾要這壽春有何用?”
“汝吾同生、共死,如何背信棄義?”
“伯符……”周瑜一手捂著劇烈疼痛的胸口,嘴角緩緩淌出血來,竟是仰面朝著身后轟然栽倒。
“公瑾”
“將軍”
頓時(shí),跟在他身后的魯肅等人一擁而上,手忙腳亂地將周瑜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