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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不得已

第二章 烏合之眾的驚慌

不全是不得已 范本咖啡 3001 2018-05-23 21:06:15

  傍晚,林小娟隨一群同事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湘菜館,菜館老板是個畫畫的,裝修的格調(diào)很講究,墻上掛的都是自己的繪畫作品。餐廳分上下兩層,整個氛圍甚是清新雅致。

  一行人隨李枳上了二樓,順走廊進了最里面的一個包間,位置非常安靜。

  包間里面很寬敞,李枳在大家的建議下坐到了主座的位置上。其它人很自然地按辦公室里人際關(guān)系的圈層結(jié)構(gòu)圍著李枳坐了。林曉娟自然是輪到靠門的位置。

  她剛坐下,忽聽到劉晴站起來說:“哎呀,我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尿頻,老得去洗手間,曉娟,我跟你換換,你來我這里坐!”她話音未落,人已走過來了。

  林曉娟很詫異,她和劉晴的工作位斜對著,抬眼就能望見,今天除了午餐時間,就沒見她離開座位,何來“尿頻”一事?

  看了看,劉晴的座位緊挨著李枳,她本能地不想過去。她在心理上和李枳的距離是最遠的,坐得近了就會覺得別扭。并且,飯桌上領(lǐng)導(dǎo)旁邊的位置,是要承擔(dān)任務(wù)的,既要陪好領(lǐng)導(dǎo),又要活躍好氛圍,重點不在吃上。以她的性格是最不適合的。但一時間也想不起用什么理由來搪塞她。

  正猶疑間,就聽李枳突然聲調(diào)格外親切地招呼她過去坐,于是只得起身換了位置。心里卻疑惑著劉晴突然的“尿頻”,以及李枳格外配合的親切音調(diào)。

  待涼菜上桌,飲料備好,大家都安靜下來,等待李枳發(fā)言。林曉娟坐在李枳旁邊,卻感覺自己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能感受到李枳的情緒,李枳明顯在克制著低落,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平和與微笑。

  “來吧,大家一起碰一杯,有陣子沒和大伙吃飯了,今天我們放松一下,邊吃邊聊。最近公司來了很多外界的人,估計大家也都看到了,有什么問題,你們盡管可以問。”

  李枳并沒有站起來,大家也就沒有站起來碰杯,而只是將酒杯舉起做了一個碰杯的動作,各自抿了一口酒,開始邊吃邊聊。

  “李經(jīng)理,剛才您說到公司來了好些人,我們也很好奇,但卻一直不敢問,今天能給我們說說,那些人是來干嘛的么?”率先提問的是范明,銷售部里三個男銷售之一。來自陜西甘肅,眼鏡里的一雙眼睛很明亮,中等偏上的身材看起來很結(jié)實,嗓音沙啞,普通話里時不時夾著陜北音兒。

  “他們是來接管公司的”

  眾人的筷子都停在半空中,驚愕的看著李枳。

  林曉娟驚愕的抬起臉,望向李枳,余光卻看見坐在李枳另一側(cè)的朱莉安和劉峰依舊低著頭,不緊不慢地夾著菜,看樣子對這個消息并不感到吃驚。那么他們應(yīng)該是早就知道了,她忽然明白,劉晴應(yīng)該也早就知道了,但為什么非要和她換坐呢,卻一時想不明白。

  “接,接管公司?李經(jīng)理,這是什么意思?”范明驚訝得結(jié)巴起來,他自己在辦公室聊天時說過,小時候他就有結(jié)巴的毛病,后來長大不知怎的就好了。

  “公司換股東了,我們公司本來是國有中大集團下屬分公司投資成立的,去年初剛成立,沒想到剛一年多一點,國有資本就撤出了,把公司賣給了兩個民營老板。這些天你們注意到?jīng)]有,其中有兩個人,一個光頭個矮戴眼鏡的男的,四十來歲,他就是未來的大股東,也是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姓陳,名叫陳奇,北京人,據(jù)說是清華畢業(yè)的,混到今天全靠自己打拼。另一個高大年輕帥氣的小伙,比我還小兩歲,剛?cè)?,特別時尚,看起來像個電影明星的那個,姓佟,名叫佟俊,是二股東,但股份比例和大股東差的很多,也是北京人,應(yīng)該是個富二代。說話總沒個正形,只在開會討論的時候才嚴肅起來?!?p>  范明突然嗓門提高了八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就覺得那兩個人怎么那么眼熟,您說的那個姓陳的股東,四十來歲,我接待過,大概四個月前,他和一個老頭來過公司,說是聽朋友介紹過我們的服務(wù)產(chǎn)品,特意來公司了解一下。敢情,他們不是來買產(chǎn)品,是買公司呀,我當(dāng)時還納悶,客戶都是我們出去找,頭回見到自己找上門來的,怪不得后來聯(lián)系并不上,留的電話都是假的”

  緊接著一個女生怯怯地說:“我也想起來了,那個姓佟的二股東,我也接待過,連假電話都沒留,就走人了”說完不自然地笑了兩聲。

  李枳嘆了口氣:“怪不得我邀請兩位新股東和即將新上任的徐總到咱們銷售部來考察,他們跟我說早就來過了,原來早就偷偷地微服私訪過了?!?p>  “新上任的徐總?這么說我們的周總經(jīng)理要離開么?”

  “當(dāng)然,周總是中大集團派駐在這的,現(xiàn)在公司賣給私營資本了,他當(dāng)然要走。”

  “沒想到咱們這么一個小公司,還有這么大的變動!”另一個男銷售王晨感嘆道:“周總是中大的人,但公司除了周總,基本上都是社會招聘來的,對我們不會有什么影響吧,我們給誰干都是干,對吧經(jīng)理?”

  王晨發(fā)現(xiàn)他這么一問,朱莉安和劉峰都不約而同斜藐了他一眼。

  高層的置換對自己的工作有沒有影響,這是剛剛受到公司易主的爆炸性新聞沖擊,感覺有些心慌頭暈的銷售們接下來最關(guān)心的問題,每個人都忘記了桌上的菜,眼睛專注地盯著李枳。

  李枳的眼睛卻不看任何人,只盯著桌上的飯菜,沒有馬上回答,她似乎在努力尋找合適的措辭,但此刻,卻覺得大腦是僵住的。

  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說到:“這就是我今天叫大家來的意思,我們共事了一年多,我對大家怎么樣,大家都是清楚的,對吧?”

  林曉娟覺得,這就是李枳的語言風(fēng)格,就像桌子上的油酥螺絲餅,一圈一圈的,永遠不直奔主題,要從外圍一圈圈繞到中心點去。加上聲音的質(zhì)感又很細,風(fēng)格就特別迂回婉轉(zhuǎn)。

  林曉娟雖然樣子清秀,性格安靜,但說話匯報都很言簡意賅,思路清晰。所以和李枳談工作的時候,她有時候心理就起急。在她的概念里,在完全依靠市場競爭生存的領(lǐng)域,能獨擋一面主持一攤工作的女領(lǐng)導(dǎo),不管外表是柔是剛,內(nèi)在特質(zhì)應(yīng)該是雌雄同體的,即使不是雷力風(fēng)行,至少也應(yīng)該果斷高效。她不明白,為什么這樣的職位選擇了李枳,而李枳也選擇了這樣一份看起來并不適合她的工作。

  顯然李枳的回答是讓大家摸不著頭腦的,但從她的話風(fēng)里,大家模糊的感覺到,她像是在尋求某種集體支持。

  然而此時,每個人心理的耐心閾值都已經(jīng)降到了低點,范明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直奔主題:“當(dāng)然領(lǐng)導(dǎo),這一年多您對我們愛護有加,我們都支持您,您指哪我們就打哪兒,您就說吧,這次到底怎么了?”

  “嗯...,這次是我對不住大家,請大家原諒,我確實盡力了。但是新的領(lǐng)導(dǎo)層對我們很不客氣,完全不管我們這一年多辛辛苦苦對公司做出的貢獻,銷售部要徹底大換血。也包括我自己,所以各位,我們現(xiàn)在是難兄難弟。我曾經(jīng)跟新股東力爭,給我們一年時間,如果我們完不成新的銷售指標(biāo),我們就走人,但陳總和佟總兩位新股東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所以,今天把大家叫到這里,一塊商量一下,有什么想法都盡管說。邊吃邊說,來,大家別忘了吃菜?!?p>  “我們打下的江山,現(xiàn)在要拱手讓人了!”朱莉安馬上憤憤了地說:“我們來的時候,公司剛成立不久,我們等于是銷售部元老,客戶都是我們一個一個跑下來的,現(xiàn)在就這么把我們趕走了,也太欺負人了吧!”

  朱莉安的這番言辭著實震驚到林曉娟。

  面對同樣一個局面,她完全沒有想到還可以有這樣的理解。

  雖然面對對突如其來的變換同樣感到非常意外,但卻完全沒有什么“江山”“元老”的概念,更不理解,在這個時代,在BJ這樣的國際大都市,一個80后,居然還在用混江湖的邏輯來解釋商業(yè)社會里的正?,F(xiàn)象。

  她望著朱莉安的臉,她雖然五官尚可,但皮膚是很黑的那種黃色,腦門上別別扭扭地頂著幾顆青春痘,更襯托了她此時“老子不好欺負”的憤憤表情。

  她記得朱莉安的老家是河北的某個縣城,在BJ已經(jīng)工作好幾年了。林曉娟突然感受到,她身處的這個團隊,人員的混雜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朱莉安的發(fā)言過后,劉晴緊接著說:“現(xiàn)在11月份,下個月老客戶就該續(xù)明年的服務(wù)費了,現(xiàn)在讓我們走,就是為了逃避應(yīng)該付給我們的續(xù)費提成?!?p>  飯桌的氣氛逐漸高漲起來,即便林曉娟感覺再遲鈍,也看得出來,從李枳到朱莉安再到劉晴的接連發(fā)言,討論的方向被成功地引導(dǎo)至對公司義憤填膺的聲討中。

  唯有林曉娟默默地在其中,未發(fā)一言,顯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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