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論口碑的價值
聽了陸遙的話,老頭猛地睜大眼睛。
“你居然知道我?”他的聲音充滿戒備,眼神也不再回避,只是陸遙解讀出來的,沒有意外,沒有驚駭,只有濃濃的不信任,“年輕人,風(fēng)水一道,需要的是真才實學(xué),而不是什么歪門邪道!”
這個節(jié)奏好像不太對啊。
自己費心費力摸出老頭的底子,拋出來的時機也恰當(dāng),他這會兒不是應(yīng)該心悅臣服?
柴無病那會兒,不就是這樣的嗎?
話說,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的正常反應(yīng)吧!
哥是搞風(fēng)水的,又不是賣保健品的,好好一個老人家,對我這么大防備干什么?
陸遙如今的狀態(tài)很有些陰暗。
身欠巨債,繼承家業(yè),偏偏手上沒有一點真才實學(xué)。
除了裝神弄鬼,他能夠做的,只有依仗自己身上那不知道怎么來的天賦,破邪。
涼了半個來月,陸遙基本認(rèn)清了現(xiàn)實。
風(fēng)水行業(yè)暴利不假,但這世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卻不多見。
他的業(yè)務(wù)面太窄,要開展破邪這個業(yè)務(wù),首先就得有遇上怪事兒的人,其次這人得信風(fēng)水,第三得愿意掏錢,最后,還得心甘情愿,把錢掏給他這個名聲不顯,年紀(jì)輕輕的業(yè)余術(shù)士。
綜上四點,陸遙對每個潛在的客戶都很珍惜,絞盡腦汁,就想讓他們把不開心的事兒說出來,好讓他開心開心。
但是眼前這個人,卻叫他很頭疼。
明明都已經(jīng)摸到底了,先聲奪人的法子效果也不錯,可最關(guān)鍵的階段卻卡了殼,老頭就是不愿相信,陸遙是有真本事的。
平白又挨一頓訓(xùn),他有些蒙圈。
看陸遙不說話,老頭逼近兩步,得寸進尺,一張老臉也是表情復(fù)雜,憤怒、驚惶,了然于胸,各種糾纏化在一起。
“年輕人,我教書三十年,從一個教書匠,熬到現(xiàn)在的校長,你這個年紀(jì)的,我打過交道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所以你們年輕人的套路,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彼秸f越進狀態(tài),憂思驚恐的感覺全然不見,“讓我猜猜,你這屋里還有個搭檔,就剛才那會兒,通過不知道藏在哪兒的攝像頭,在網(wǎng)上搜索了我的資料,又通過不知道藏在哪兒的耳機,讀給你聽,讓你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拋出來,搞得好像你看相極準(zhǔn)!”
他擺手背在身后,神采飛揚就像年輕了十幾歲:“哼哼!麻衣神相,我讀了幾十遍,倒背如流。相說、十觀、五法、切相歌、論形俗、論氣色,包羅萬象,偏偏論不到教書先生,你卻偏偏看出我的職業(yè),真當(dāng)我一竅不通!”
一番搶白,聽得陸遙張大了嘴,恨不得把老頭拽進屋去,讓他好好找找,屋里的搭檔在哪兒。
沒錯,你家陸少爺沒看過相書,但我用的也不是相法??!
微觀識人聽過沒?
心里極度不爽,可是陸遙也知道,爭辯沒有任何意義。
事情的根結(jié)不在陸遙怎么知道,而在于這老頭根本就不相信,陸遙會風(fēng)水。
什么余慈陸家傳人,什么風(fēng)水鋪子的東家,他全然不顧,他在乎的只有年紀(jì)。
陸遙估計,這老頭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玄學(xué),沒研究出任何東西,所以堅決不愿去相信,陸遙這個年紀(jì)就能吃上這碗飯。
這是一種妒忌。
因為妒忌,生意一下掉進死局。
陸遙心里哀嘆,這單生意,看來是黃了。
“既然先生不愿信……”
陸遙抬起手,打算作揖送客,哪知道話才說半句,就被人打斷了。
“老林?”
這聲音有點耳熟,陸遙抬頭,看到金德水從遠處走過來。
說起來,怪談沙龍開業(yè)這十幾天,來的最多的不是客人,而是金德水和柴無病這兩位。
也不知道懷的什么心思,這兩位有事沒事就愛過來串門,聊聊金店和武館的生意,又或是夫妻不和,子女不孝的八卦。
陸遙都習(xí)慣了。
只是柴無病還好說,武館畢竟在軌道上,他閑一點也是正常。
金德水算怎么回事兒?
聽說他金店重開,俗務(wù)繁雜,不好好在自己的金店呆著,天天往自己的風(fēng)水鋪子竄什么竄?
兩周時間,陸遙坐臺6天,他來了8趟,難道是突然對小陸師傅有了戒心,生怕陸遙追隨他爹的腳步,一言不合就跑路!
小人之心!
三個月的期限連一半都沒過完,小陸師傅敦厚老實,是這樣的人嗎?
陸遙對他漸漸不屑。
不過半個月時間,金德水生了贅肉,和陸遙聊天時,聲音里也少了苦大仇深,多了一股子謙恭,還有不知道哪兒來的親熱。
想當(dāng)初那個嚴(yán)肅而又結(jié)實的大漢,已經(jīng)一點兒也看不到了。
陸遙遠遠看他走過來,龍行虎步,徑自張開手,和老林親熱地握在一起。
“老林,你來啦!”
看這意思,老頭姓林,和金德水舊識,而且感情還不錯。
陸遙弄不明白狀況,決定閉嘴,靜觀其變。
“老金,你是怎么搞的!把陸師傅吹上天,讓我找他幫忙。現(xiàn)在我來了,陸師傅卻進了山,就留個坑蒙拐騙的小鬼頭在店里,你要我我找誰去幫忙?”
這老頭是金德水介紹的?
陸遙有些意外,老頭的話里怨懟慢慢,但聽起來就是這么個意思。
“你說陸師傅不在?”金德水一臉古怪,看了眼站在門口,被老頭晾在一邊,正作驚嘆狀的陸遙,“店里只有個坑蒙拐騙的小鬼頭?”
“喏,不杵在那兒嘛。裝幾個攝像頭就想假裝相師,可笑!相面望氣博大精深,哪是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娃子掌握得了的!”
這一說,金德水算是徹底聽明白了。
這事兒,說開也簡單。
他和老頭都是風(fēng)水的愛好者,打心底篤信這些。
他只信不學(xué),老頭比他更近一步,不僅信,還喜歡研究,就是研究了一輩子,也沒研究出什么花來。
兩人同為一個風(fēng)水票友群的群友。
今早老頭遇了事,人命攸關(guān)的大事,他自己解決不了,在票友群里求救。
金德水想起陸遙,就建議他過來。
畢竟他親眼見過陸遙破邪,而且金店重開不到一個禮拜,也有了明顯的起色。
金德水早在心里認(rèn)定了,陸遙是個高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脾氣大。
不過哪個有本事的年輕人沒點兒脾氣?
更別說陸遙的本事大得沒邊,一身秘術(shù)通天徹地,有點脾氣怎么了?
他只是忽略了一點。
老頭是教書的,平日里接觸最多的,就是陸遙這樣的年輕人。
混小子見得多了,不免對年輕人這個群體會有偏見。
真如陸遙所料,他根本就不愿相信,陸遙能懂什么風(fēng)水技藝。
有個先入為主的觀念在那里,老頭的脾氣又沖。
金德水不過晚來片刻,老頭已經(jīng)把陸遙給得罪了。
這事兒冤枉的……
金德水扯著老頭的手,苦笑不已:“老金,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我可以用人格擔(dān)保,小陸師傅覺不是什么坑蒙拐騙的小混蛋,恰恰相反,他可是有真本事的神人!”
“那你叫我來找的陸師傅?”
“我叫你來找的陸師傅,就是他呀!”
老頭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