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從口入,禍從口出??谡媸且粋€多余的器官!連帶著腦袋都不好使。
因為嚴舒的話,小八決定必須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嚴舒無奈,只好倉皇接招,討好的話還未說出口,耳邊卻傳來一聲叮咚。
小八盡管還想和嚴舒掰扯一陣,但主人大過天,他再次變成了沒有起伏的扁平音:“受到回信‘不行’”。
嚴舒心情立刻低了八度,她抿住想要下垂的嘴角,“嗯”了一聲,緊接著是一口悠悠的長嘆,嘆完她又恢復了樂觀的狀態(tài):“條條大路通羅馬,再說我爸也沒有性命之憂,我找尋的時間還長著呢。明天一早我就去批冰糕,再買點做冰棍的用具,從易物鎮(zhèn)里進原材料,再賣出去。我就不相信我掙不夠錢?!?p> 小八心想我還是不打擊一個觸底反彈之人的自信心了。
等嚴舒回到萌新區(qū)時,正好趕上一個易物鎮(zhèn)日的結束。整條街道像一條隨意拆解、組裝的魔方,道路兩旁的交易臺在空中浮起,轉換著各種造型,一會兒拼出一條蔚為壯觀的長河,一會兒又拼成群星閃爍的天空,一會兒拼出千奇百怪的生物,隨后自動調整順序,隨后各在其位緩緩落下。
交易臺的次序調換被加進去了表演的元素,這讓第一次見到的嚴舒驚奇贊嘆,她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這是多么偉大的科技才能鍛造出的器物!
“真是看一輩子都看不厭。”
“是啊,這是什么科技,我竟然看不出來!”
嚴舒行走在萌新區(qū)的大街,耳邊都是旁人的議論,她有點后悔,應該在青銅區(qū)多留幾分鐘,這樣就能看到那一座座房子怎么調換次序了,想必會比萌新區(qū)的黑石臺更為壯觀。
交易臺的次序變了,賣家和買家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之中,買東西的要回到剛才的交易臺身邊,賣東西的趕緊去看看自己落后還是前進了。總而言之,伴隨著幸災樂禍與捶胸頓足的哀嚎,萌新區(qū)亂成了一鍋什錦八寶粥。
萌新區(qū)的那個小型傳送陣的生意不錯,現(xiàn)在居然到了前50的位置。嚴舒看見又排起長龍的隊伍,暗自羨慕:每一個易物鎮(zhèn)日前后都是客流量暴漲的時刻,還是掌握一門技術靠譜。
既然客流量這么大,那賣家怎么能不坐鎮(zhèn)?嚴舒東張西望一陣,在交易臺的右側方果真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嘿!”嚴舒走過去打招呼,“剛才謝謝你告訴我?!?p> 對方依舊冷淡。
以往的嚴舒膽小害羞,路上遇到搭訕會紅著臉搖頭走開,但不知撞了哪路神仙,即使這個人的態(tài)度再冷淡,嚴舒也愿意和他多說幾句話。
我是懂他的,嚴舒想。她能夠從千萬個形貌相同的人中一眼認出他,她能夠感受到層層迷霧遮擋之下,他最真摯的情感。
他不討厭我。
豹貓再次憑空出現(xiàn),這次它吸取了上次的經驗,不再往嚴舒身上跳了,而是端坐在主人的頭頂,十分矜持地替主人與嚴舒寒暄:“買了藥了嗎?”
嚴舒撇撇嘴,盡管她是非常理解賣藥店主的決定,但情感上還是趨于委屈,她帶著哭腔道:“沒有?!?p> “怎么回事?”豹貓一臉嫌棄地問。
“我的錢不夠?!眹朗骀?zhèn)定下來,努力隱藏聲音中的情緒。不過,她這樣做純屬多做工,當話出口那一刻,易物鎮(zhèn)的規(guī)則就在運轉,她的聲音傳到別人耳中只會變成沒有感情色彩、沒有特殊音色的聲音。
對方沉默了。
嚴舒并不尷尬,她全副心神盯著豹貓打量,見豹貓一會兒伸出爪子爪肉墊下的腦袋,一會兒在頭頂上做原地跳躍運動,活動起來好不快樂。她悄悄揉揉自己的脖子,心中心驚膽戰(zhàn):要是沒有一個堅挺的脖子,看來是注定命里無貓了。
“你要什么藥?”豹貓眼睛鼻子皺成一團,苦大仇深的樣子問。
“額,治腦梗的藥。請問哪里還有?”嚴舒雙手在胸前擰成十字麻花,身體忍不住前傾。
“我們這里有草藥,可以便宜點給你。”豹貓語氣喪喪的,多半是和主人進行了一番激烈的爭辯后,被強行壓制了。
“不用便宜,原價就行。我可以賒賬,以后我掙了錢就給你,一直到連本帶利都還給你為止?!?p> 豹貓表情略微有點怔愣。
“我可以發(fā)誓的!不過發(fā)誓好像沒什么用,不知道易物鎮(zhèn)里有什么有效力的方式,我都可以接受?!眹朗嬗沂秩种覆⒅干n天。
“那你為什么不用易物鎮(zhèn)的官方借貸呢?”
“我現(xiàn)在沒法借太多?!眹朗嫘唪?。
那人突然遞過一個淺棕色木盒,木盒上鐫刻著草木花紋,還鑲嵌了一塊晶光閃閃的半透明寶石。
“這藥草名叫引神草,有通百竅之功效,放進水里能自然融化,但必須全部服下才有效力。對了在清洗過程中,根須不容得一絲損耗。”
嚴舒仔細記下后,忐忑問道:“不知道這到底需要多少錢?咱們利息怎么算?”
豹貓沖嚴舒呲牙:“本應該賣5萬易物幣的,至于利息,你看著給吧。我們權當日行一善了?!?p> 嚴舒面露羞愧,她拿著木盒左右為難。若是真有骨氣之人,恐怕立刻就將木盒退回去了,再不濟是個八面玲瓏之人,肚子里盛著一堆俏皮話,總能把氣氛敷衍得妥妥帖帖。
而她呢,兩者都不是,身上的骨頭總共值不了二兩錢,怎么會有骨氣這種東西?只有與實力不匹配的自尊罷了。
“我這里共有3000,將來必定還上。還望恩人賜個好友位,以后方便轉賬。”嚴舒低聲下氣地說。
對方卻好似不在意般,轉身離開了。
嚴舒的眼淚在眼眶里轉了三圈,最終忍了下來。她湊到傳送陣的交易臺前,將編號記下,準備將來到這里去尋那人還錢。
之后嚴舒匆匆退出易物鎮(zhèn),等她回到現(xiàn)實世界中嚴文嘉的房間時,手里正拿著方盒。
盒上以草木為紋飾,嚴舒仔細觀察,這些紋飾與“傳送劵”上的畫風類似,每一棵草木旁總會在不顯眼出雕刻虎視眈眈的眼睛,盒子平白添了三分恐怖。
她打開木盒,剎那間緋紅的光芒自盒中溢出,房間內的溫度頓時高了起來。嚴舒望向光芒的中心,那是一株通體朱紅的植物,三片細長的葉子似上玉,發(fā)出瑩瑩暖光。
這植物絕不是凡品!
嚴舒稍感輕松不過一瞬,再看到那如松鼠尾巴般蓬松細軟的根系,難上心頭。這究竟怎么清洗?
干脆,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