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玉雖是有時言語中說笑的意味更多,但心里其實是個通透的。
這山洞中一行,他自己白白受了許多苦,辰風哥來救他卻也自然是費了一番心神的。
而且還帶累著耽誤了這許多時日,于這次跟著辰風哥出來辦的正事也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好的影響。
而且,仔細想來,辰風哥話中深意——還是很關(guān)心他的嘛!
如此,心氣方平。
顧寧玉也就不再計較自己又被整治了一番的事情,只盼著自家兄長這一番略施薄懲之后就可以撂開手來,不再因著他的過失有什么別的懲罰,他也就已經(jīng)可以謝天謝地了。
所以,到了天將破曉之時,蘇星月她們一行人回到了寧州城西門外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顧寧玉如同罰站似的乖乖站在城墻上等著大家的樣子。
顧寧玉站在高處,自是遠遠的就看到了大家走過來。
眾人一到了城門外,顧寧玉便飛身下來,與大家匯合。
對于眼前情景,顧辰風早有預(yù)料,自是淡定。
倒是周明逸,好一番歉疚,道是忘了與顧寧玉約定聚齊之處,不然直接讓他也去悅來客棧休息便好,哪里至于這般勞累之后還要在城墻之上吹冷風。
顧寧玉忙答言道:“無妨,無妨。是我自己走的太快了?!?p> 話音才落,寧州城西門也在清晨中開啟了。
因著極少會見到這么多少年人一起在清晨時分入城,城門的守衛(wèi)難免要多問幾句。
那些獲救的少年男女之中,自有與這邊廂有些熟識、關(guān)聯(lián)的,上前向守衛(wèi)們說明情況。
一番說明后,眾人終于順利回到了寧州城。
這些少年男女都是寧州城中自小長大的,且還大多都是些大戶人家的子弟,一入了城,自然不需周明逸等人再去護送。
周明逸便要那些獲救的少年男女們就在此處分散各路,自行回家去。
那些少年人自又是好一番千恩萬謝,見恩人們不肯隨自己回家接受款待,便很是真誠的問起周明逸幾人在城中何處落腳,言下之意是個想等著回到家中之后、再請父母陪同來向救命恩人道謝的打算。
周明逸幾人便說是只在寧州城中稍作歇息就走,且修道之人除魔衛(wèi)道本是應(yīng)當,要那些少年人不必放在心上。
一番道謝、辭謝倒是好一場忙碌,終于是讓大家各自散開回家去了。
顧寧玉在那山洞中被那樹精困了好幾日時間,自是滿身滿心的疲憊不說,顧辰風到那錯綜復(fù)雜的山洞中救他,自然也是費了一番功夫了。
蘇星月她們?nèi)耍@一夜的折騰可也累的不輕。
于是當下,這五人間不必再多言什么,自是一道回了那間悅來客棧。
天已破曉,清晨時分悅來客棧就有伙計早起,卸下門板,擦拭桌椅,只待有客前來。
蘇星月她們?nèi)俗允且氐阶约鹤蛞沟姆块g。顧辰風與顧寧玉要了兩間上房,被店伙計領(lǐng)著,也到了悅來客棧二樓,正是安排在了蘇星月與周明雙二人房間的隔壁兩間。
簡單互相招呼過,五人便各自回房歇息。
蘇星月將房門、窗子都好好的關(guān)閉齊整時,周明雙早已一頭癱坐在床上了。
“這一夜,可真是累壞了?!碧K星月輕輕搖了搖頭,也走到床邊,挨著明雙坐下,“平時若遇上了這等情形,自然是御劍回城??山袢找湍窃S多人一起回城,全憑雙腳走來,竟這般累!”
周明雙哀嘆道:“我的腳好痛!腿也好痛!我剛才在那山洞外坐下的時候就完全不想動了,能這般自己走回來簡直是個神跡!”
蘇星月不由得笑了,輕聲附和道:“是呢,是呢。明雙昨夜當真是令我意外的勇武堅毅!”
言罷,到底是輕輕嘆了口氣,“哎,真的好累!我們快睡一會兒吧!”
說是這樣說,可是兩個姑娘家都是自小愛干凈慣了的,這崇山峻嶺、密林野外的行了一番路,哪里肯真就這般倒頭睡下?
可若要此刻就站起來洗漱一番,卻也當真實在懶得動。
便又絮絮閑話一回。
一時聊起那山洞之中,道路當真曲折復(fù)雜,此行若是沒有顧辰風記得路,怕是大家從那石殿出來還要多費上許多功夫。
一時聊起顧辰風與那樹精的一戰(zhàn)。那樹精怎么看也是早已成了氣候的陳年老樹精,道行當真不淺的。對戰(zhàn)之中,顧辰風顯見著卻是個游刃有余的架勢。同為年紀相差不多的修士,蘇星月這已不是第一次見識顧辰風的修為,而周明雙倒是初見,自然免不了一番欣羨。
一時又難免想起了那位顧寧玉……言行舉止,當真很有些不同,倒是個有趣的人。
兩個姑娘家各自斜倚在床榻一邊,直聊到清晨已過,日光越發(fā)的亮了起來。
蘇星月終是率先勉力起身洗漱。喚店伙計送了些熱水上來,簡單洗漱過后,一頭扎進床鋪之中。
周明雙便也掙扎著起來洗漱過,挨著蘇星月睡下。
一夢酣甜。
蘇星月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有昏黃的日光透過窗紙,斜斜的照射進房里來。
——竟是一覺睡到了黃昏日落時分,方才醒來。
略躺了躺,待精神恢復(fù)了清明,蘇星月便起身來,此時有了力氣,正可好好洗漱一番。
很快,周明雙也醒了過來。
又過去半個時辰,兩個姑娘家洗過澡、換過衣服,終于施施然出了房門,準備下樓覓食,祭一祭因著太過疲累而沒有顧及、此時已是空乏了一夜一日的五臟廟。
下了樓來,卻見顧辰風獨自坐在客棧一樓大堂,一處臨窗的桌位。
他面前只有一壺酒和一只小小的酒盅,正兀自輕酌慢飲。
不似人們習(xí)慣的印象中獨自一人喝酒的寂寞寥落,更不似尋常羈旅獨行的江湖豪客喝起酒來的粗獷。顧辰風獨自坐在那里喝酒,看著便如品茶一般,只會讓見到的人覺出一種悠然閑適的意態(tài)。
但他眼中既非望著窗外,也沒有落到什么實處,心神顯然也并不在正慢慢品飲的酒上?!獏s是個正兀自沉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