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在肥遺的步步圍逼下,顧余和姜景澄已經(jīng)一退再退,身上的幾道傷口在衣服上染出一片片觸目驚心的紅色,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額上的汗珠一顆顆順著鬢角滴落下來。
“嗤~”又是一聲衣衫撕裂聲,顧余的左臂又多了一道傷口。
兩人背靠背,被肥遺圍在了一個圈子里。姜景澄這時候還有空說話:“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么混亂的場面,今天就是你讓程沐兮打電話提醒我的吧?我是姜景澄,未請教?”
“顧余?!鳖櫽嗷卮鸬耐瑫r劍尖朝下一點,整個人從其中一只肥遺上跨過,半空中一個轉(zhuǎn)身,劍光一長,宛若一道暗水,朝肥遺背心襲去。黑血濺出,肥遺一聲慘呼,蛇尾竟然惡狠狠的朝著顧余掃來。
顧余噌噌噌連退三步,持劍當(dāng)胸一封,沒想到肥遺的動作也如此之快,瞬間已經(jīng)猛地回頭,張嘴一口咬住了劍刃,顧余用力揮劍橫擋,劍刃鋒利,勁氣急漲,黑光閃過,竟然削下肥遺大半腦袋,黑血飛瀑一般濺出來。
“小心它的毒液!”程沐兮沖兩人大喊,“他們的血有毒!”
她這一嗓子,倒把肥遺的注意力分出去了一部分,有兩只肥遺已經(jīng)覺察出她是三人中最弱的,轉(zhuǎn)而朝她飛來!
左右兩只小獬豸長嘯一聲,飛撲向肥遺,異獸們在半空相遇,利爪抓向彼此,纏斗在一起。
程沐兮看著亂成一片,自己再這樣下次真的成為拖油瓶了,心念一動,掏出子書瑾讓送的翡翠,右手托著翡翠,左手捏訣,看看能不能變個什么武器出來。
過了一會,翡翠居然真的發(fā)出金光點點,先是小小的一點,如螢火般閃爍了十來下,陡然爆漲數(shù)倍,光芒四射,十分耀眼,映得周圍恍若白晝。
程沐兮一下子凝住了,就等著這翡翠變成什么厲害的武器。
一秒、兩秒、三秒后,一把金頂朝陽槊出現(xiàn)······
什么鬼,也太重了吧,而且也不會用啊。
程沐兮又捏了一個訣,又等了一會,一把更重的燕翅鎏金镋出現(xiàn)了·····
·····敢變一個輕點的武器嗎?程沐兮內(nèi)心簡直要嘔血了。
這次終于出一條九節(jié)鞭。
臺下云潮廣闊,仙霧騰騰。
臺上有面棋盤,二人端坐,凝神對弈,棋盤上晶瑩剔透的黑白兩字正殺的難解難分。
左邊執(zhí)黑子者是位老者,云袍峨冠,身后不遠(yuǎn)處站著對金童玉女,各持法器;右邊那位則年輕許多,風(fēng)神俊美,唇角噙著一絲淺笑,正是子書瑾讓,他身后不遠(yuǎn)處站著兩名手拈花枝的美麗女子,嫵媚冷艷,各有千秋。
半晌,那老者擲下一子,原先還占著優(yōu)勢的白子頓時亂來陣腳,遂笑道:“太子今日心神不定,這棋卻要輸了?!?p> 子書瑾讓感知到了程沐兮正處于危險之中,確實心有掛慮,含笑道:“是師父棋藝高超,徒兒學(xué)藝不精,怎么下都是輸?!?p> 老朽哈哈一笑,忽又正色道:“聽說你修煉有成,蚩尤血再不能阻攔你重回天庭,太子殿下重回天界指日可待,實乃萬千之喜。”
子書瑾讓輕嘆:“這段日子我在人界逍遙慣了,我執(zhí)掌妖獸管理局之事已近五千年,從未想過回歸本位?!?p> 老者笑道:“天帝對太子寄予厚望,正望你早日回來,繼承大統(tǒng),你這番話,只怕要傷你父君的心了?!?p> 子書瑾讓執(zhí)起一顆白子下在棋盤上,棋局又發(fā)生了云破天開的變動:“師父今日,是替父君來當(dāng)說客嗎?”
老者沒回答,反而專注在棋上,子書瑾讓這一子,猶如一名將領(lǐng)手持長矛攔住了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思考過后,才抬手下了一子,頓時棋子化成一支利箭呼嘯沖向那名將領(lǐng),強強相撞,天地瞬間碎裂,金戈鐵馬的聲音再次消亡,黑子重新奪回優(yōu)勢。
老者這才滿意地縷縷胡子,笑道:“你知道你師父我,向來不喜歡管閑事的,若不是因為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愿你再如此混沌過日,我也不愿做這多事之人。”
“上月蟠桃大會,你母親特意找我聊起你,似乎非常擔(dān)憂,讓我務(wù)必勸你早日回家?!?p> 子書瑾讓手一滯,愣?。骸澳赣H為何如此?竟然連師父您都驚動了。”
老者道:“這我卻不知道,你母親向來處事不驚,那日卻有些失態(tài)了,似乎是卜到你的命盤發(fā)生了變化,不妨回去看看你母親?”
子書瑾讓沉默良久,微笑:“不了,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切但憑天意。師父,我在人界還有事要辦,這棋,不如留到下回再繼續(xù)?!?p> 直到目送子書瑾讓離開,老者身邊的童子才不解道:“天尊,明明是你算到天界將有大劫,為何要假借天后之名,不對太子殿下直言?”
老者深深嘆了一口:“罷了,倒是我不如他灑脫了?!?p> 程沐兮揮舞著手中鞭子,銀索帶著靈光,猛地纏上一只肥遺的翅膀,并且巧妙地打了個結(jié),程沐兮第一次對戰(zhàn)異獸就成功,心中得意,哈哈一笑,拉著那只肥遺暢快地在狹小的空間轉(zhuǎn)圈,竟然也撞倒了不少的肥遺,幫了顧余和姜景澄的忙。
突然間,樓道內(nèi)一陣風(fēng)潮卷起,肥遺們發(fā)出凄厲的叫聲,沒一會,竟然都消失了,待程沐兮回過神來,只剩下黑漆漆的走廊和在場幾人的呼吸聲。
子書瑾讓最終還是放心不下趕了過來。
黑暗的走廊隱蔽處,阿陸貓著腰,在警察局里這條棟錯綜復(fù)雜的狹窄地下管道中急速奔跑著,同時豎起耳朵留意著身后的動靜。
整個管道中只回蕩著他急促的腳步與呼吸聲,子書瑾讓他們似乎并未跟來,但阿陸還是不敢怠慢,左閃右竄了許久之后,從下水道井出來到了一條小巷子,又小心翼翼地將井蓋放好,才終于緩下腳步。
應(yīng)該安全了吧?阿陸喘著粗氣,靠著墻壁跌坐下來。
沒想到臨門一腳還是功虧一簣!
“大神,你早來一點,我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苯俺我黄ü勺诘匕迳?。
子書瑾讓沒理他,一臉無奈地看著程沐兮的臉上的傷口,破了皮,流了點血,但不多,已經(jīng)干涸:“本來就不好看了,這下更丑了?!?p> 顧余這邊三兩下包扎好傷口,聽到子書瑾讓這么說,木著一張臉:“她五官這么平,有疤才會讓人有印象?!?p> 程沐兮:“哼,再這么下去,你們會失去本寶寶的?!?p> “別廢話了,趕緊看看王鑫的尸體有什么問題吧?!?p> 姜景澄的結(jié)界墻表面還泛著波動,涌動著不容忽視的生命力。
程沐兮好奇地用手指頭輕輕一戳,結(jié)果“呼啦”一聲,結(jié)界應(yīng)聲而破,冰冷的水兜頭而下,幸好顧余及時將她拉開,不然肯定要被淋了個透心涼!
“姜景澄!”
程沐兮大怒!
姜景澄雙手一攤:“被肥遺攻擊太多次,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你手太快了,不能怪我?!?p> 你們有沒有記得我是個女的······
進(jìn)去法醫(yī)室之后,顧余沒有第一時間檢查尸體,而是在操作臺上找到了一次性手套,拿起鑷子,夾著一只棉球為程沐兮的傷口消毒,生硬地解釋:“別多想,你受傷也是因為我剛才不夠警覺,我替你包扎傷口是應(yīng)該的,我可不像某些人,天天把你折磨得青一塊紫一塊,還美其名約為你好。”
消毒藥水冰涼,程沐兮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了看周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邊醫(yī)用手術(shù)臺上還躺著王鑫,瞬間覺得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具尸體,顧余給她上酒精,是為等下好解剖她。
“到底怎么回事?”子書瑾讓靠在兩人身旁的手術(shù)臺邊上,“顧余,我說過,你現(xiàn)在不適合妄動靈力,你查到了東西,為什么不跟我商量后再行動?”
不出意料,子書瑾讓話沒說完,顧余就冷笑了一聲:“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跟個廢人差不多,如果你先查到了新的線索,會跟我說嗎?!?p> 子書瑾讓的目光動了動:“即使我們的關(guān)系再怎么不好,你也是我哥哥?!?p>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講這個,我都快背出來了?!背蹄遒庖皇滞崎_一個,“直入主題,這個王鑫是怎么回事?”
“殺他的人,是我們在夢中所見的那個鮫人阿陸。”顧余自己呼吸了片刻,雖然還是咬牙切齒,不過穩(wěn)住了情緒,“我親眼看到他出手?!?p> “什么?。俊?p> “他很聰明,選擇在鬧市出手,有了一堆人為他掩飾罪行。”
“故事不合理呀。”一直沒參與討論的姜景澄開口,“如果他們想要銷毀尸體,那么不應(yīng)該選擇在鬧市,這樣根本無法把尸體運走。”
“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想制造意外死亡事件,只不過碰上了我這個麻煩而已?!鳖櫽嗾f道,“因為找了樹妖,黑了他們的系統(tǒng),雖然因為對手發(fā)現(xiàn)早的原因,我們只是竊取到了幾個客戶的身份資料,可他們并不知道泄露的是那幾個人的數(shù)據(jù),擔(dān)心王鑫的真實身份暴露,才著急要毀了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