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狼是夜行妖獸,晚上正是興奮的時候。
小白打了幾個滾都睡不著,本想跟自家新飼主聊聊今后的“養(yǎng)狼法則”,結(jié)果自言自語的說了半天沒人理會,轉(zhuǎn)眼看過來才發(fā)現(xiàn)她在修煉。
它有些好奇人族是如何修煉的,便湊過來盯著她看了很久,見她突然睜開眼睛,也被驚了一下。
聽到她的問話,它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唔,好像真餓了。
白牙從荷包里摸出一顆糖果,遞到它嘴邊,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先墊墊肚子,等會兒再給你找吃的。”
小白看著那不及自己半顆牙大的糖果,露出鄙夷的神色——墊墊肚子?塞牙縫都不夠……啊,呸,真當(dāng)堂堂風(fēng)狼王是吃糖長大的么?
不過,真的很甜啊……呃,小白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顆糖已經(jīng)下肚了,抬眼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娃娃……那目光,再明顯不過……
白牙失笑,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吃多了會長蛀牙的?!?p> 小白瞪了瞪眼,扭頭,甩著尾巴走開了——唔,惱羞成怒了。
不過,很快,它的視線又被小丫頭吸引了過來——
那是什么東西?
白牙正在查看納戒里的東西,最先看到的是幾本書,其中兩本最引人注目,不僅僅是因為它們最厚最大最精美,更因為封面上的名字——
一本白色封面黑色書名,曰《白巫禁術(shù)》;
一本黑色封面白色書名,曰《黑巫禁術(shù)》。
白牙好奇之下將兩本書拿了出來,可是,還不等她打開封面,眼睛的余光就瞄到了一件熟悉的東西——
那是……刀!
她的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意念微動,將那把短刀拿出來的時候,手指止不住微微的顫抖——
很簡單的一把刀,黑色皮革的刀鞘,刀身不過手掌長,兩指寬,刀尖微翹,隱隱有菱形花紋浮現(xiàn),卻顯得暗淡無光,刀柄是沉沉的黑木,鑲嵌著三道銀紋,末端刻著一個“牙”字。
白牙此刻反倒冷靜了下來,眨著眼睛將剛剛冒出來的淚水咽了回去——
雖然很像,但還是不一樣。
這不是那個死老頭子的筆跡,也不是前世那把她用了十八年的短刀。
她把刀放在一旁,平靜的將納戒中的其他東西都拿了出來——
七本書,一顆石頭,一個玉瓶,一把手槍,一塊手表,一個望遠鏡,兩套衣服,再加上剛剛那把刀。
七本書,除了那兩本禁術(shù)書之外,其他五本都是神話傳奇志怪小說或者博物志之類的。手寫的字體,看著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寫的。
石頭像是一種白玉,卻隱隱透出淡淡的紅光。
玉瓶里裝滿了綠色的液體,不知道能不能喝。
手槍是仿制品,造型有些奇怪,里面的子彈是透明的水晶石,上面刻了蠅頭符文。
手表的秒針還在滴答答的走動,時間應(yīng)該是準(zhǔn)確的,不是機械表,也不是電子表,驅(qū)動能源是靈石。
望遠鏡是單筒的,鏡片是水晶石,鏡筒上鑲嵌著靈石。
衣服是前世她執(zhí)行任務(wù)經(jīng)常穿的樣式,只是材質(zhì)不同,還多了一件斗篷。
這算什么?紀(jì)念品嗎?
驚訝嗎?
困惑嗎?
還是憤怒呢?
都沒有。
或許是那把刀給她的沖擊太大,又或許這一整天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習(xí)慣了“意外”。她感覺很平靜,十分冷靜的將納戒里的東西一一擺在眼前,檢查一番之后,又一一收了回去。
小白在看到那兩本禁術(shù)之書的時候很是驚訝了一番,很快又被那幾樣沒見過的怪東西吸引了視線。不過,或許是感覺到白牙情緒有些不對,它心中好奇得不行,也只是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什么都沒問。
白牙看著手中的納戒,靜靜的坐了會兒,然后下了床,走到窗戶邊,不自覺的伸手,握住了胸口的那顆狼牙吊墜。
夜風(fēng)微涼,夾著溫潤的水汽,帶走了心底的悶熱。
師父曾說,她情緒容易受外物影響,心性遠不如比她小得多的小師妹,天賦再好也難成大事。
當(dāng)時的她毫不在意——她又不想做什么大事,當(dāng)個米蟲讓師父他老人家養(yǎng)一輩子是最好不過的了。
本以為,這么多年,師父走了,小師妹離開了,再沒什么能激起她心底的波瀾了。
卻原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呵,死老頭子……你現(xiàn)在肯定一臉嚴(yán)肅的在心底偷笑吧。
白牙閉了閉眼,淚水終于無聲的滑落。
最后一次。
就這一次。
死老頭子,這次可不是因為你,不算食言的……
山中的夜晚并不安靜,風(fēng)聲,水浪聲,蟲鳴聲,獸吼聲,此起彼伏,昭示著月光溫柔掩蓋下的冷血與殘酷。
這是一個比前世危險得多的世界。
可是,她若是害怕危險,前世就不會選擇那樣一條路了。
孤獨嗎?
從她選擇為師父報仇的那刻起,不就注定要獨自走完這條路了嗎?
前路渺茫嗎?
走走看么,未來,不就是因為未知才有趣嗎?
才剛開始呢,怎么能認輸?
她睜開眼睛,一道寒光驀然閃過,凌厲的刀鋒劃破了夜色,打碎了月光。
什么人?
她轉(zhuǎn)頭看過去,松了口氣——
是重伊。
大概是守夜太無聊了,他索性出來練功,沒有用巫術(shù),只是單純的體術(shù)。因為是擔(dān)心吵到他們睡覺,還特地跑到半山腰了。
不過,在白牙看來,他純粹就是精力過剩,這么練下去除了浪費體力什么效果都沒有。
重伊此刻也看到她了,收了勢,走到她的窗戶下,問道:“小牙啊,這么晚了還不睡?”
白牙將心事放下,鎮(zhèn)定道:“剛醒。”
重伊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卻是會錯意了,眨了眨眼,“哦,做噩夢了嗎?害怕的話,就去我那邊跟小漆一起睡吧?!?p> 白牙搖了搖頭,伸手向房間里面指了指,“有小白在呢?!?p> ——小白正無精打采的趴在地板上,聽到這話,耳朵不由動了動,抬了抬眼皮子。
重伊往里面看了一眼,撓著腦袋點頭,“山里面妖獸叫得厲害,別害怕,營地周圍有防御陣法的,這小木屋看著破了些,也是靈器呢,就是高級妖獸也闖不進來的?!?p> 白牙微微彎了嘴角,“嗯,謝謝你,大蟲子?!?p> 大蟲子?這丫頭怎么凈喜歡給人起外號?
重伊郁悶了下,也不好朝她發(fā)火,擺了擺手,道:“早點睡吧,我在外面守著呢。哎,你干什么?”
白牙單手撐著窗棱,輕輕一躍,直接跳了出去,身姿利落的落在他跟前,揚了揚下巴,挑釁道:“一個人練功多無聊啊,來切磋下?”
重伊雖然見識過她的巫術(shù),但還沒有把她跟高手聯(lián)系在一起,只當(dāng)是小孩子胡鬧呢,道:“別鬧了,趕緊回去睡覺,小孩子要早點睡才能長高哦?!?p> 白牙心情不好,難得找個了受氣包,怎么會輕易放過?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瞇了瞇眼,伸手晃了晃腰間的玉佩,笑容純良,“大蟲子,這玉佩你還想要么?”
重伊看著那玉佩,眼睛都直了,立馬點頭,“想!”
白牙挑眉,道:“想要就過來拿吧,有本事?lián)屪吡司褪悄愕牧??!?p> 重伊瞪眼,若不是看她是個小姑娘,早就沖過去打屁股了——簡直就是無理取鬧!這本來就是我的!同樣是小孩子,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白牙繼續(xù)添火,道:“我不占你便宜。聽說你最擅長的就是體術(shù),我們就比體術(shù),不用靈力,也不用兵器,你只要碰到這玉佩了,它就是你的了。如何?機會難得哦?!?p> “好,輸了不許哭鼻子!”
重伊磨牙——小丫頭太猖狂了,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