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風城的巫師公會很大。
走進門樓,沿著林蔭大道往前走,繞過一座噴水池,首先看到的便是公會大樓,這棟樓的一樓是就是交易大廳,二樓是辦公室。
這是所有巫師都能進來的地方,也是每天最熱鬧的地方。
在公會大樓的東側(cè),隔著訓練場的低矮建筑群是食堂和浴室。在公會大樓的西側(cè),隔著一座小樹林的是閣樓是研究所加檔案館。在公會大樓的后面,則是一排排宿舍大樓。
以上布局都是人所共知的,即便很多地方很多人從來都沒有進去過,以后也不會進去,但他們都知道有那么個地方。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在朝風城的巫師公會里,最重要的地方并不是那棟恢弘的公會大樓,也不是集合了無數(shù)巫師的心血的研究所或者檔案館,而是一棟小閣樓。
這棟小閣樓在進門的那條林蔭大道的西邊,藏在層層疊疊的樹木花草之中,說它是座“小”閣樓,并不是它真的小,而是因為它建得很精巧——
它是用一棵樹雕刻而成的。
不過,只有屋頂還保留這樹冠的形狀,當你站在它面前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樹木的形象了。
整個木屋是南方常見的吊腳樓的形式,在中州很少見,一共有三層,站在頂樓的窗口,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街道上的行人。
這棟樓沒有名字,知道這里的人把它叫做“會長大人的書房”。
整個公會里,能夠自由進出閣樓的,除了風悅會長,就只有副會長朝云。而即便是朝云,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也不會走進二樓的書房,更不會踏上三樓的樓梯。
平日里這里是公會最安靜的地方,尤其是晚上,寂靜幽深的樹林中一點昏暗的燈光,頗為陰森。但這段時間,這棟小閣樓的夜晚多了些生氣。
今晚,風悅回來的時候,看到小閣樓透出來的微光,腳步微轉(zhuǎn),先去公會旁邊的鋪子里買了些點心和小菜……
站在小閣樓的門前,一顆花生米扔了下來,他沒有抬頭,十分熟練的伸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那顆白胖胖的花生米,扔進了嘴里,一邊嘀咕道:“師父他老人家怎么還沒走呢?咦,今晚的花生米里面好像帶著股怨氣,誰惹我們尊敬的巫即大人生氣了嗎?”
二樓的書房里,巫即和巫羅正在下棋,風悅剛進門,就聽見巫即扔了棋子耍賴,“不玩了,沒意思。”
風悅把吃食放在桌子上,走到另一邊去取盤子,一邊道:“師父,您老人家什么時候?qū)甯信d趣了?你不是一向只玩骰子的?”
巫即咧嘴一笑,道:“我今天遇到一件很好玩的事?!?p> 風悅把裝了盤的點心送到棋案旁的小幾上,抬頭瞧了他一眼,道:“前天你在這里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路上看到一群螞蟻在打仗吧?”
巫即冷哼了一聲,撿了塊綠豆糕吃,道:“小悅悅,這是人生的意義?!?p> 風悅起身去泡茶,轉(zhuǎn)頭,“巫羅老師,天晚了,茶淡一點沒關(guān)系吧?”
巫羅點頭,“好。”
巫即繼續(xù)道:“今天我在鴻運賭坊遇到一個很有趣的小姑娘……”
風悅瞥他一眼,“師父,你又把路費都送給巫朌老師買大米了?”
巫即臉色微紅,“說什么呢?你師父我是那種人嗎?別打岔!聽我說完,那個小姑娘很厲害,她進賭坊大門的時候,身上只有一百五十枚金幣,出門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有一萬顆靈石了。而且,她只玩骰寶游戲?!?p> 巫即把小姑娘在賭坊的故事講了一遍,然后朝巫羅挑了挑眉,“一樓的猜大小,你我都能聽出來,但那二樓的那黑骰盅,可是巫朌特地跟小謝定制的,連接兩次都猜得一點不錯,你能做到嗎?”
巫羅搖頭,猜測道:“是預(yù)言師?”
巫即笑得有些詭異,道:“那小姑娘是你認識的?!?p> 巫羅微微一愣,隨即一驚,“你是說……小牙?”
巫即道:“她懷里一直抱著只小白狗,身邊還跟著三個少年。我沒弄錯的話,那小白狗應(yīng)該是只風狼,那三個少年應(yīng)該是黎陵落琰紫笛,嘖,少年人長得真快,差點就認不出來了?!?p> 風悅拿了塊米糕吃,插嘴道:“所以,師父,你這回是輸給了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我都說了你沒有好運氣的吧?以后少去賭場。”
巫即撇了撇嘴,“為師我是那種人嗎?我這次去賭場是有正經(jīng)事跟你方叔商量,可沒下場?!?p> 風悅明顯的不信,“您老不是因為受了打擊,所以才跟巫羅老師下棋,結(jié)果快感沒找著不成反被殺的越來越郁悶?”
巫即摸了摸鼻子,“只是跟你方叔下了一盤棋而已……真是,老家伙越來越吝嗇了!”他說著抬眼看向?qū)γ?,轉(zhuǎn)移話題道:“巫羅,你想什么呢?”
巫羅摸了摸下巴,皺眉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前幾天觀察來看,她對所有的占卜都沒什么興趣才是。
“學院里的那群孩子,不管對星象是否感興趣,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訓練,每次看星星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推測,即便是對預(yù)言術(shù)最不感興趣的重伊都不可避免的。
“可是,小牙完全不會,她就是在純粹的看星星。
“簡單來說,她沒有預(yù)言師的天賦?!?p> 巫即聳了聳肩,“她是你撿到的。不過,巫羅,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巫羅疑惑。
“我是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會預(yù)言術(shù),不過,她對‘賭’這件事應(yīng)該是沒有興趣的。”巫即吃了一口糕點,繼續(xù)道,“你把那群孩子扔在大街上的時候,是不是忘了他們?nèi)缃裆頍o分文?”
巫羅瞪了瞪眼,然后一拍腦袋,“好像是的。”
巫即“嘖嘖”幾聲,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他的鼻子,然后又放下,坐回去繼續(xù)吃糕點,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巫羅微微臉紅,端起杯子喝茶。
風悅輕咳兩聲,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ベ€錢?!?p> 巫即和巫羅都轉(zhuǎn)臉看他,“跟你有關(guān)?”
風悅感覺壓力有些大,連忙擺手道:“一個還未進門的小師妹,您二位有必要如此緊張嗎?到底誰比較親啊?”
巫即抬手敲他,“多大了還撒嬌?”
“不都是跟您老學的嗎?”
風悅調(diào)皮的笑了笑,隨即喝口茶潤了潤嗓子,調(diào)整了下表情,認真道:“今天下午,有三個少年來找我,也是巫羅老師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