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你不簡單
她走到門邊打開一條縫,清楚的看到兩個金發(fā)碧眼的男人,一個大胡子、一個大長臉鷹鉤鼻,他們進了對面的小包間,連門都沒關(guān),就這么肆無忌憚的聊著天。
“Thepeopleherearetoostupidtocheat。”
“Knowingthattheyweresogoodatcheating,weshouldbringmoregoodshere?!?p> “Besuretobringsomethingelsewithusnexttime,sothatwecanmakeaprofitagain。Thenlearntherichpeopletobuymoreland,thenwecanalsoputthepeoplehereasslaves?!?p> “That''sagoodidea!Ha—ha!”
聽著對門狂肆又得意的笑聲,古依兒忍不住捏緊拳頭。
這些洋商,騙人不說,還想在這里作威作福,實在過分!
她朝面具王爺看去,只見他眸光冷冽,想必對方的笑聲讓他覺得刺耳吧?
不等他開口,她關(guān)上房門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為他翻譯起來,“他們罵這里的人太蠢太好騙,決定下次多帶些貨來這里賣,等賺多了錢以后就開始在這里買地,然后讓這里的人給他們當奴隸?!?p> “他們真如此說?”面具王爺斂緊眸子。雖然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從他錦袍下散發(fā)出來的寒氣也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震怒。
“王爺,恕民女多嘴,雖然這些人是別的國家來的,但如果縱容他們發(fā)展下去,一定是弊大于利。我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我也知道‘與君子交,如入幽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若與小人交,如入庖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的道理,何況這些小人不但追逐名利,還藏有禍國的野心,如果王爺為了他國顏面而容忍這些人,那大燕國的百姓可就遭殃了?!?p> 面具王爺一雙眸瞳大開,為她這番嚴正有力的話感到驚嘆。
“你……不簡單!”
難得看到他情緒外泄,而且還不吝嗇贊揚她,古依兒福了福身,“多謝王爺夸獎。”直起身后,她微笑著又道,“王爺,我想你心中應(yīng)該有打算的,那我這個翻譯也應(yīng)該沒什么作用了。看在我用心幫你的份上,在你除掉這些奸商時,能否賞我一些‘還魂藥’?我想拿一些回苗嶺村去栽種?!?p> “‘還魂藥’還能栽種?”面具王爺又是一驚。
“當然能了!我不是早說了嘛,它們是果腹的食物,而且栽種起來很容易?!笨粗且惑@又一驚的樣子,古依兒都想笑了。
“那你可否……”
“王爺,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我也會保守秘密。如果你要問我栽種的方法,我只能回答你,等苗嶺村種出新的‘還魂藥’以后,你要吃多少我都可以給你送來。”猜到他想說什么,古依兒趕緊打斷他的話。
“好,本王答應(yīng)你便是。待收拾了這些胡人,本王會派人將搜繳的‘還魂藥’送去苗嶺村?!泵婢咄鯛斠沧R趣,點頭應(yīng)準的同時眼眸又變得深沉起來。
“那民女就先謝過王爺了?!惫乓纼合沧套痰亩紫律碇x道。
她沒有看到,在她低頭的時候面具王爺深沉的眼眸中閃爍出來的笑意,如華光璀璨,瀲滟迷人。
至于對門一邊喝酒一邊商量如何賺錢的胡人,他們已經(jīng)不關(guān)注了……
正在這時,去樓下準備酒菜的晉山突然進來,急匆匆的到自家王爺跟前稟道,“王爺,從怡豐縣來的那幾名衙役遭人暗算,幸得您事先吩咐讓人看住他們,才讓他們及時被救?!?p> “什、什么?那幾個衙役大哥遭人暗算?”聽聞這消息,古依兒忍不住驚呼。
“古姑娘,請切莫聲張?!睍x山朝她皺了皺眉。
“是什么人暗算他們?”古依兒壓低了聲音,可依舊難掩激動。
“是……”晉山看了看身旁的王爺,沒敢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還能是誰,當然是他們尊貴無比的太皇太妃了!
她和那幾個衙役送來的尸體是紀仲的,那紀仲是太皇太妃的人,而他死在苗嶺村附近,太皇太妃心里有鬼,以她的脾氣不殺人滅口才怪!
好在他們王爺有先見之明,提前派人去把那幾個衙役盯住,否則這會兒城邊的小酒館里怕是又要多出幾具尸體了!
怕古依兒繼續(xù)追問下去,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古姑娘,你別擔心,我們的人已經(jīng)送那些衙役回怡豐縣了。至于你,王爺也會派人送你回去的?!?p>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也有危險?”古依兒忍不住冷臉。難道又是古家的人?她第一次來京城,這些人為什么跟她過不去?
“有本王在,無人敢傷你。”面具王爺?shù)统恋?,似是要寬她的心?p> “行了,我看這京城也不是我久留之地,我還是回苗嶺村吧?!惫乓纼簺]有再留下的打算,捂著胸口的銀袋子就往門外走。
胡人的事已經(jīng)搞定,其實這位面具王爺心里是有數(shù)的,只是還在猶豫階段,她的翻譯只是促成他盡快下決心而已。
至于那些土豆,既然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給她,憑借他的身份,應(yīng)該不會食言,她只需回去耐心等待即可。
不過晉山比她動作更快,跑到她前面將房門按住,很是不滿的瞪著她,“古姑娘,你不是要幫我們辦事嗎?你這一走可不仗義!”
“我已經(jīng)替王爺辦好了,不信你自己問王爺?!惫乓纼簺]好氣的道。
“王爺?”晉山回頭朝自家王爺看去。
“晉山,你護送她回苗嶺村?!泵婢咄鯛斠矝]解釋的意思,只是低沉對他吩咐道。
“是。”晉山也不敢違抗,這才退后了一步。
古依兒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她走得干脆利落,連頭都沒回一下,面具王爺?shù)芍块T,深沉的眼眸中莫名的多了一絲火氣。
…
這一趟京城之行,雖然給古依兒的印象并不好,但回到苗嶺村住了幾日后,她也漸漸的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拋在了腦后。
如今的她,像原身一樣過著貧瘠的日子,偶爾陪苗仁伯去縣衙幫著打打下手,閑余的時候她就把苗仁伯給她的那本祖?zhèn)髅丶贸鰜碚J真看。
雖然她沒有當仵作的志向,還想著回二十一世紀,可她也明白‘身無所長寸步難行’的道理,多學(xué)點東西總會沒錯的,在這異世多待一日,她就要想辦法養(yǎng)活自己。
不過有一件事很讓她好笑。
因為跟她拜堂的夫君不辭而別,她剛成親就變成了寡婦,苗嶺村的人雖然議論紛紛,可在這件事上都覺得對不住她,所以對她比以前更好了。
其實她心里壓根就沒把成親的事當一回事。
這些古人把天地之道、人倫之本看得比命還重要,認為拜了天地就是夫妻,可是對她這個接受過現(xiàn)代科學(xué)教育的人來說,她還是更信奉‘結(jié)婚證’,那是有憑有據(jù)、受法律保護的婚姻。
拜天地算什么,夫妻之間若是扯破臉皮過不下去了,找誰說理去?
所以對那個不辭而別的‘夫君’,她還拍手叫好呢。真是走得好、走得妙、走得呱呱叫!
這天午后,古依兒正在自己的小茅屋里睡午覺。
離她家不遠處的草叢里,鉆出三個人。
小男孩十來歲,穿著破爛的補丁衣褲,手里還拿著一只破碗。
在他身后,是兩個十五歲的白凈少年,講話尖聲尖氣的。
“皇上,您這樣行嗎?萬一讓王爺知道了,他肯定會生氣的?!?p> “你們兩個嘮叨了一路,煩不煩???朕來見見自己的嬸娘,難道還有錯了?你們趕緊給朕回去,誰要是攪了朕的好事,朕定要重重罰你們!”
“皇上,奴才們是怕您吃不了這個苦!您看那破屋子,像是住人的嗎?連養(yǎng)牲口的圈都不如啊!”
“嗯?”小男孩轉(zhuǎn)身瞪著他倆。
“皇上,您要玩可以,但我們回京后要如何向王爺解釋呀?”兩太監(jiān)自知說話失妥,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王叔要是問起,你們就說,朕要提前與嬸娘相處,順便探探她的底,看她本性如何。”
“這……”倆太監(jiān)面面相覷。
“行了,趕緊走,朕要去見嬸娘了!”
不再聽他們嘮叨,小家伙端著破碗朝不遠處的茅草屋走去。
前幾日聽說這位嬸娘去了京城,還跟他王叔待了整整一日,他當時差點掉眼珠子。
他王叔那人,連女人都不正眼看的,居然能與這位嬸娘待如此之久,這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
王叔表面上對這樁婚事極其冷漠,甚至不屑多提,如同沒有一般??涩F(xiàn)在看來,明顯就不是他想的那般,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
王叔不說,那他就自己去查看好了!
茅屋里,古依兒正睡著,突然聽到破舊的木門傳來‘吱嘎’聲響,她睜開眼,就見一孩子進了她房中。
她這家就兩間房,還是相通的,一間放桌子和雜物、一間放石頭炕。
這孩子臉蛋上、頭發(fā)上都是泥土灰,穿著很破舊,粗糙的衣服上布滿了補丁,手里捧著一只缺角的碗,也不知道哪里撿來的,碗里都是土。
可她也眼尖的發(fā)現(xiàn),這陌生小孩長得好精致。兩道長眉又濃又密,大雙眼皮的眼睛又黑又亮,臉蛋雖然稚氣,可輪廓堪稱完美,真是十足的小帥哥一枚。雖然他有些臟,但肌膚白嫩,唇紅齒白,她下意識的猜想這應(yīng)該是富貴人家長大的孩子,只不過家道中落所以才出來討飯。
“嬸嬸……行行好……賞我點吃的吧……我都兩天沒吃東西了……”
要不是他穿著可憐,古依兒都想送他一對白眼。
嬸嬸?
她現(xiàn)在的年紀也就十七八歲,這孩子恐怕也就十來歲,居然叫她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