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的身子恢復(fù)得極快,幾日便見好了,但她有些憂愁。
一為鈴兒那丫頭每日望她的眼神很是疑惑,一日好幾句:“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怪怪的?”
她那暴脾氣真的很想把她打暈,莫要繞著她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二為葉榮軒,他是蘇凝的表哥,也是這府中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他來瞧過她幾次,還送來些東西,噓寒問暖的可謂無微不至。
可她不是蘇凝,她只覺得煩躁與物奈,便日日在試著將自己自蘇凝體內(nèi)逼出來,可都了了而終。
不過近日的葉府有些奇怪,據(jù)鈴兒說是那葉云帆病了,病得很嚴(yán)重。
她聽了半天,才推敲出這葉云帆乃蘇凝的二表哥,據(jù)說是著魔了,躺在床上好些天了,一直囈語未曾醒來,請了好些大夫都搖頭說不行了。
那夜,她待得鈴兒睡下,便出了別亦閣溜達(dá),當(dāng)然她只是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下而已。
深夜里,葉府很安靜。
月色撩人下,有好些巡夜的家丁,她如鬼魅般隨在其身后,皆無人發(fā)現(xiàn)。
只是行過一處院子時,她聽到了劃破寧靜夜空的慘叫聲。
便聽得巡夜的家丁在道:“二少爺又發(fā)病了,快走,快走!”
蘇凝朝著那慘叫聲的方向而去,在這寒夜里那一陣又一陣的慘痛叫聲顯得很是驚悚。
轉(zhuǎn)角那處院子燈火柵欄,她一愣,又被那慘叫聲拉回了神。
院子里有兩個守夜的護(hù)衛(wèi),似已習(xí)以為常,皆面無表情的站在屋檐下,蘇凝閃到后面的角落邊上。
聽著葉云帆一會自言囈語一會驚恐慘叫,她偷偷推開了半點窗,葉云帆在床上,瞧不得他的臉,只是能依稀的看到他被綁在床上,手腳還在劇烈的動著。
“放過我,放過我,對不起?!?p> “?。∽唛_!”
“我要殺死你!殺死你!”
他聲音似被鋸子鋸過般的刺耳難看,而來來回回便是那兩句話。這可不是生病的事那么簡單了,那有人生病這般的啊。
蘇凝嘀咕了一聲:“怪嚇人的?!?p> 絲毫不覺得她是個鬼才是嚇人的事,她在院子里游蕩了好一會,意圖尋些熟悉的感覺,卻發(fā)現(xiàn)這座院子里里外外透露著庸俗,毫無半分高雅之意。
她出了院子,開始在葉府漫無目的的轉(zhuǎn)悠。
只是當(dāng)她無聊的躍上屋頂曬月光時。
忽然的一聲呵斥:“什么人!竟在葉府放肆!”
驚得她差些摔下,想起那聲音是葉榮軒時,在這葉府中察覺到她的也只有葉榮軒了,她連躍下屋頂,消失在黑夜中。
只著一個模糊身影,葉榮軒緊隨跟上,窮追不舍,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花園里,
月下的花園很是明朗,他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將目光定在那最邊上的幾座假山上。
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點月光微透,蘇凝靠著石壁,聽著葉榮軒的腳步聲越發(fā)的近,她舔了舔唇頗為緊張。
突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開始循著石壁在往里退,方才情急之下她躲進(jìn)了假山底里,望著那片黑暗她遲疑了一下,雖說她是鬼,卻也是只怕黑的鬼。
假山底下的壁洞都很淺,葉榮軒幾乎都找遍了還是沒發(fā)現(xiàn)人,雖是心底不甘,但也不得罷休。
蘇凝抵著石壁,那種完全黑暗下讓她起了雞皮疙瘩,循著記憶中的印象,她貼著墻在墻壁上摸了摸,摸到的東西她拿起便往墻壁一劃,唰啦起了火星點點,心底才松了口氣。
摸索著將火折子點著旁上的蠟燈,走道上瞬間亮了起來。
那是階梯式的走道,走道并不長,前面便是轉(zhuǎn)彎處,若她沒記錯那便是大室了,
只是這密室大概是許久沒通風(fēng)了,那腐朽與霉味頗重。
蘇凝心中定了定,方抬腳下梯,她一邊沿著壁邊點亮了壁上的蠟燈,整個密室豁然開朗。
密實并不大,呈方形一眼望去皆收入眼中,雖是被蜘蛛網(wǎng)與灰塵覆蓋任得瞧出這個密室的布置甚是雅致。
這個地方已是許久沒有人來,鋪了一層厚厚的塵灰,空氣中也是漂浮著那塵埃,蘇凝心中感概萬千,終歸于沉默。
她抬腳小心翼翼的踏進(jìn)密室,眼睛細(xì)細(xì)的掃過每個角落,眼里卻似壓著千萬的沉重。
最后她將目光定在那張桌子上,行了過去,桌上還擺著文房四寶,東西擺放得很亂,筆不在筆架上,紙張灑了一半桌,硯臺里還有著干了許久的墨,旁上攤著兩本小正集,皆落盡塵灰。
蘇凝恍惚中仿若看見了那樣的畫面,坐在桌前執(zhí)筆的小姑娘在對她盈盈而笑,眼里一片純粹。
再著有丫鬟匆匆而來說了什么,那小姑娘漸漸面露驚慌,將手中的筆一扔,急急提裙而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望著這鋪了厚厚一層灰的一桌東西,蘇凝只覺得恍如隔世。
另一張桌上什么都沒有,也不對,灰蒙蒙的桌上仍能看出一些刻痕,蘇凝抬手袖子一拂,頓塵頭大起,塵土飛揚,她捂著鼻子微蹙了眉,揮了揮眼前漂著的塵霧,方去望桌上,桌上的刻痕明顯能看出歲月的痕跡,而那扭扭歪歪的刻著幾個大字:“顧之恒大混蛋”。
蘇凝抬手摸著那些刻痕,手腹抵著那著扭歪的刻痕,眼里的眷戀是無比的深沉。
那時候的小惡作劇,在盼著將人氣出暴跳如雷,追著將她打一頓,一切沒有毫差的發(fā)生。
怎么后來就沒有回來呢?
蘇凝垂了垂眼,將所有情緒掩了下去,手指沿著桌邊劃過,沾了不少灰塵。
她再抬眸時將視線落在旁上的耳室,耳室里望去便是一柜子的書籍,和那被燭光沒有照到的黑暗。
蘇凝行了過去,將耳室里的燭燈點起,整個耳室瞬間明亮。
她下意識的掃了一圈,目光突然怔住,
那旁后的柜子露出了半截衣服,在這個死寂得只有她一個人氣息的密室里顯得有些詭異。
蘇凝猶豫了一會才行了過去,腳下的落步聲在這密室中還有些輕微的回聲。
不可否認(rèn)的,她的心跳得很快,這個假山底里有密室雖不是什么大秘密,可知道的也就幾個人,而那些人……
腳步停下,蘇凝看清了那半截袖子的主人,那已是一具骷髏,他靠坐著墻壁,姿態(tài)有些扭曲,大概是死前很痛苦。
蘇凝的身子頗僵,她緩緩蹲下,仔細(xì)的瞧著這具骷髏,最后將目光落在那骷髏的枯手上,只有骨架的手里還緊握著東西,蘇凝小心的拿起,那是一塊系著繩子的薄玉。
薄玉晶瑩剔透,她翻了過來,玉后面刻著一排小字,那排小字刺痛了蘇凝的眼,她握著玉的手在顫抖,心底的悲傷一涌而上,她上抬著轉(zhuǎn)眸子,不讓淚水落下來。
然后她便發(fā)現(xiàn)了骷髏旁后的血字,那讓人觸目驚心的字。
“顧家沒有叛國,是王于顧家不仁,朝中奸臣于顧家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