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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存在過嗎

白棲婳

他存在過嗎 傾年煙雨 4026 2018-08-18 21:29:50

  閑亭晚換了個姿勢,來解放被壓靠了很久的左手,繼續(xù)昏天黑地的接著睡大覺。

  “306號病人,白棲婳,306號!”

  白棲婳無奈地推了推閑亭晚,用眼神示意旁邊,閑亭晚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到護士小姐姐正面無表情地瞅著她

  “病人是叫白棲婳嗎?”

  被小姐姐的俯視嚇醒,腦子慢慢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隨后閑亭晚才反應過來,叫的正是他們。

  “是!是!是!”

  閑亭晚尷尬的點點頭,護士像看智障一般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話,從手推車里拿出寫著白棲婳名字的藥包來放在床頭,然后語氣冷淡地說完是些什么藥,怎么吃,吃幾次后便推著車離開了。

  白棲婳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閑亭晚只得沖著他笑笑,拿起個蘋果開始削皮。

  隔壁床的病友阿姨大呼小叫起來:“阿莫!小姑娘,你老公這樓跳得腦袋也摔出毛病來嘍,話也不會說了,你去找醫(yī)生給他再好好檢查一下腦子吧。”

  閑亭晚憋著笑抬頭看他,他正一臉莫名其妙,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終于是憋不住了,閑亭晚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手里的蘋果差點沒拿住。

  突然感覺不妙,頭頂仿佛有大朵烏云,閑亭晚連忙把頭埋回白棲婳的被子上憋了一會兒,終于是憋回去了,才抬頭對阿姨掰掰手。

  “沒得事,阿姨,他腦子沒得事,是我腦子有問題?!?p>  然后又遞了削好的蘋果給阿姨,阿姨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倆,然后客氣的接下蘋果。

  白棲婳的臉依舊很難看,閑亭晚猜他在介意老公這個身份,以及那些什么因為欠下高利貸而跳樓自殺之類亂七八糟的狗血設定。

  趁著隔壁阿姨睡著了,閑亭晚才小聲給他解釋了一遍,他依舊臉色沒什么變化,也不知道對于閑亭晚給他編造的這個新身份,他是介意還是不介意。

  他現(xiàn)在剛做了手術,看來要住院一段時間了,手術費,住院費,醫(yī)藥費、餐費,好大一筆開銷,閑亭晚也不管在一旁看著窗外發(fā)呆的他了,便自己一個人苦悶的掰著手指頭算錢,要知道她的積蓄本不多,而且得來的也很是幸酸啊。誰讓她終究只是個貧窮而普通的小老百姓呢,而現(xiàn)實又總是那樣殘酷。

  她掰著手指算了半天,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無分文,又變成以前那個一清二白的貧窮少女了,想起以前受了多少苦痛才攢到的積蓄就這樣沒了,想著自己為什么總是如此貧窮,命途多舛,她一下情緒沒控制好竟抹起眼淚來。

  白棲婳聽到她這邊動靜有些奇怪,轉過頭來,便看到又莫名其妙哭花了臉的閑亭晚。

  “沒出息的家伙!”

  他漠然地說出這句充滿鄙視的話后,便又轉過臉去看著窗外發(fā)呆,不再管閑亭晚了。

  這下,閑亭晚內心極度的不平衡,任是他長的再好看,也忍不住想沖他發(fā)火。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沒出息,我就哭怎么了。還不都是因為你,我現(xiàn)在啥都沒有了,嗚嗚嗚!”

  閑亭晚抬頭看他的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他嘴角勾起一絲笑,但很快便消失了,仿佛是錯覺,他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聽閑亭晚嚎了一會兒,白棲畫突然輕描淡寫地說“多少錢?我賠你。”

  “哼!我才不用你陪我錢,你陪我的錢還是我付出幸苦代價換來的那筆錢嗎?你知道我無依無靠的為了賺錢有多不容易嗎?你還罵我沒出息。再說了,你不也沒錢,怎么陪?去工地搬磚啊?!?p>  “對!去搬磚!”

  閑亭晚看他一臉認真,沒像開玩笑的樣子,想象他真的去工地搬磚的樣子,那幅畫面很是戳她的笑點,一下子便轉哭為笑,哈哈笑了起來。

  他一臉嫌棄看神經(jīng)病的眼神看著閑亭晚

  繼而他又轉過頭去,看著窗外,若有似無地問她:“你以前,過的很不好嗎?”

  這樣一個問題,任誰聽了都很戳淚點,瞬間讓閑亭晚想起一些從小到大零零散散的片段。

  她確實是個在苦中長大的孩子??!

  從記事以來,她就鮮少有真正開心的時候,童年的每一天似乎都在痛苦折磨中度過。可以說是個從小就多愁善感的孩子,甚至說有輕微的抑郁癥吧。

  童年記憶里,她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四處游蕩,只能對著浩瀚的星空發(fā)呆,猜想著月亮上究竟住著誰,猜測著觀音菩薩住哪顆星,是否有一天會來看望她解救她。她是如此盼望過的,可笑的盼望過有神明能憐憫她解救她。

  夜里,她總是被惡夢驚醒,然后瑟縮在漆黑的角落里,看著四周的墻壁翻滾起一堵堵雞蛋紙盤似的波浪,她仿佛被關在了這些翻滾著的詭異海浪之中里,密不透風。

  她害怕得抓起被子把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在漆黑的被子里戰(zhàn)戰(zhàn)赫赫,生怕手或腳露出來就會被什么怪物給咬掉。

  有時候她也會想,或者這個世界上是有外星生物的,有一天外星人就會坐著飛船將她接走。好幾次她真的產生幻覺,藍藍的天開始慢慢變成土黃色,到處一片蕭條,黃沙滿天,天空也變成了土黃的大地,甚至開始斷裂,翻滾,卻掉落不下來。

  她真的是個愛漫無邊際亂想的小孩,她常常懷疑自己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之中,世界萬事萬物包括父母包括自己都是虛無的毫無意義的騙局,這些漫無邊際的猜想竟慢慢演變成了她童年的煩惱之一。

  相比活物,她更愿意將心事交付于那些死物,終日喜歡四處收集尸體,各種蟲子、動物、鳥類的尸體,與他們交朋友,和他們說心里話,問他們很多問題。待到黃昏該歸家時,便開始挖一個小冢,在冢里墊上干凈的樹葉,再將他們掩埋。

  如果閑亭晚的童年能這樣平淡無奇的過了也就罷,但在她的記憶里,童年一直是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慌中度過的,童年時期的她便常常有了要輕生自殺的念頭,時時痛恨自己就不該降生在這虛偽的世界。

  每次死里逃生,也痛恨不該被救回,就那樣干凈離去,永不在降生在這世間該多好。

  長大,初中、高中、大學、第一份工作、第二份工作……惚惚這么多年,她依然還是昨天那個孤獨憂郁的孩子。

  她步入社會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被誹謗、被誤解、被排擠、被欺負、被輕視、被看不起、被孤立等等中度過的,現(xiàn)在想起依舊是段揮之不去的陰影。在見識了一些現(xiàn)實社會的黑暗、殘忍后,她變得更加孤獨憂郁,還多了焦慮和無助。

  她這一生得到的幸??鞓诽伲玫降耐纯嗾勰s太多。

  生過幾次大病自不必說,最孤獨的日子莫過于接連在夜里胃病發(fā)作,卻孤立無援的日子。那時候和家人聯(lián)系越來越少,和朋友聯(lián)系也越來越少,不知什么時候已變得眾叛親離。

  那段日子她要么從天黑一直胃痛到天亮,痛到感覺整個肚子要炸裂開,痛到感覺有一把刀一刻不停地在從外往里捅,又從里往外捅。

  一整晚痛到趴也不是,躺也不是、臥也不是,坐也不是,縮成一團也不是,痛到她大把大把的吃藥。痛到半夜兩三點使勁扣嗓子眼,把肚子里的所有東西都吐光,甚至吐出綠色的苦水來,卻依舊是脹痛難忍。

  痛到半夜三四點實在忍受不了了,無數(shù)的壞情緒,壞回憶,以前的消極念頭也都一一跑了出來。

  她好幾次都掙扎著拿起水果刀想往肚子里捅進去,想就這樣干干凈凈一了百了。從此不再受任何苦楚,可終究是有太多牽掛,終究是沒這樣做,一直到天亮了,胃才不痛些,她也才能稍微睡一個小時,然后起身洗涑照常去上班。

  那段日子,就算是胃不痛了的夜里,她也會心情驟然難過,一個人在黑暗中捂起被子放聲痛哭,然后一直流淚到昏沉睡去。

  某天夜里,她又一次痛得受不了,扣吐,吐光了胃里所有東西,依舊痛到無法忍受,痛到昏睡過去又從昏睡中痛醒,在這偌大的城市里,孤身一人的她終是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半夜三點走出了住所。

  這時候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她忍著巨痛在站臺邊準備打輛出租車去醫(yī)院,可大概是住的地方太偏僻了,而且三更半夜的,等了快半個多小時都沒等到一輛出租車。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感覺自己就快痛得暈倒在這馬路邊時,她看到那倆74路班車慢慢駛進,車燈泛著血紅色的光,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車里依稀坐了滿滿一車的人,這輛班車就是前往人民醫(yī)院的。

  她痛得實在厲害,頭暈目眩,也顧不得多想半夜三點怎么會有這樣一趟載滿了乘客的班車,車門打開后她立馬上去,刷了卡,找了個位置坐下,車里雖然坐滿了人,但大家都目光呆滯冰冷,沉默不語。

  她聽到車外似乎有犬吠聲,轉過頭去,發(fā)現(xiàn)車后,在車燈紅色的燈光里,奔跑尾隨著數(shù)十只惡犬,目露悠綠色兇光。仿佛只要有一個人膽敢中途下車,就會被這些惡犬蠶食。

  閑亭晚頓時汗毛直豎,越來越覺得這車不對勁,此情此景和她小時候聽到的怪談有了吻合,傳說半夜三點左右的時候,街上會有靈車駛過,專門接亡者去陰間,靈車便是前后有四個血紅的車燈,車尾追隨著數(shù)十條鬼犬,在到達陰間前,每到一個站接人時,若有亡魂不肯上車或從車上下來,便會被鬼犬吃掉,而上錯了鬼車的活人及時下站的話則無事,最多近幾日會發(fā)生點倒霉事。

  她全身感覺越來越冷,越想越覺得害怕,不管是不是真的一不小心搭了輛鬼犬靈車。到下一站都得下車,若是真的,不敢想象一個活人被帶入陰間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

  下了車,她打開了百度地圖,想查查看附近有沒有醫(yī)院,但已經(jīng)痛的快邁不開一步。

  她好像被導著繞進了一個社區(qū)里,路燈昏暗,那些水果店、小吃店、服裝店、理發(fā)店、什么店的、都大門緊閉。

  按說現(xiàn)在快5點了,掃大街的或做早點生意的也該有一兩個人,可她就是看不到街上有一個人。

  她也快痛的睜不開眼了,勉強睜開眼,模模糊糊看到每家都在門口掛了兩個紅紅的大燈籠,整個街道籠罩在一片詭異的紅光里,可不管怎么樣,這些紅光也比昏暗的街燈好使些,使她看路能更清楚些。

  可一直在這里繞啊繞,繞了半天還是沒繞出去。

  就在閑亭晚痛得越來越睜不開眼睛,非常累非常累地趴倒在地上時,模模糊糊間她看到一個穿黑衣,高高大大的男子朝她走了過來,總算看到個人了,她也稍微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到有人把她抱了起來,微微睜開眼,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貌似是個輪廓英氣,長相不錯的男子,雖是個陌生人,她卻感覺這是個很有安全感的懷抱,還沖他扯了扯嘴角,已表示謝意,隨后就昏迷不醒了。

  當閑亭晚再次醒來時,眼前是滿天的潔白,她已經(jīng)被那個好心人好好地送進躺在里醫(yī)院躺著了。后來她再也沒能知道,其實這個救她的好心人就是白棲婳。

  不想再一一回憶自己不太好的過往,也確實是她這人記性差,很多事情也都想不起來了,也只因為一些原故,才會想得起一些支離片段,于是就此打住。

  閑亭晚又沉默不語地開始流淚,自顧自地剝著手里的橘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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