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將二人帶入其中的一間茅草房,趙琨進入房間一股酸臭攜帶著尸臭的氣味撲面而來。把趙琨和李廣熏得臉頰發(fā)綠。
“這尼瑪多少年不洗澡也就算了。怎么連腳也不洗?”趙琨捏著鼻子罵道。
待官兵將油燈點著,借著搖曳的燈火,才終于看清墊著干稻草的不知道縫了多少補丁的破布上竟然有幾雙發(fā)黃的可以立起來的長筒襪和幾件內(nèi)衣。反觀送他們進來的那名官兵,同樣是捏著鼻子。
那士兵倒也是好說話,按照趙琨的吩咐把那幾雙臭襪子和幾件內(nèi)衣給提了出去,遠遠的不知道甩哪兒去了。
官兵走回房中,接著問道:“二位還有何吩咐?”
二人搖頭表示沒有,士兵退出房間,正要將房門給帶上,卻見趙琨連忙制止,神情痛苦不堪地使勁搖頭。士兵領(lǐng)會他的意思,便把房門給徹底敞開。
過了許久,惡臭才終于散去。卻只見李廣坐在干草墊上,而趙琨卻選擇蹲在墻角——這么惡劣的地方,睡在上面真的怕染上什么傳染病。
正要趙琨準(zhǔn)備睡下的時候,房門口卻傳來陣陣鼾聲,惹得趙琨一陣煩躁。這時,只見李廣打了一個手勢,趙琨會意,靠到李廣身邊,悄聲問道:“怎么了?”
“我總覺得有些什么不對!”李廣同樣悄聲回答,接著說道:“舉國上下,官兵百萬,守城將校亦是多如牛毛,但未見得人人識字??垂賾{路引,一般只看各地官府在路引上加蓋的官憑,誰會像那名將校一樣路引都拿倒了還裝模作樣的看。”
想到這趙琨禁不住想笑,但按李廣所言仔細一想?yún)s是有些耐人尋味,趙琨沒有接著說話,繼續(xù)看向李廣。李廣接著說道:“還有,不知你是否仔細觀察。那名將校在拔出佩刀的時候,我接著火光,隱約在那刀上看到血痕和缺口?!?p> 這讓趙琨不禁想起了白天時的慘叫聲,問道:“會不會是......”
“不會!”李廣斬釘截鐵地否定道:“這兵有兩種。但凡百戰(zhàn)之師每名士兵都有一個習(xí)慣,每在戰(zhàn)后必擦拭和磨礪兵刃,以待下一次戰(zhàn)斗之用,前秦鐵軍如此,我大漢之兵同樣如此;而久經(jīng)承平之旅,兵刃上只會生銹不會有血跡,他們沒有戰(zhàn)斗可言!”
李廣說到這里,趙琨結(jié)合趙元啟的記憶分析了一番,宋軍下級軍官使用的是環(huán)首刀,那名軍官使用的是環(huán)首刀固然也沒錯,如果真按李廣的分析,那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你知道方才你與我搭話,我為何沒有理你嗎?”李廣反問道。
見趙琨搖頭表示不知,李廣把聲音壓得更低說道:“因為,從我們剛進寨門開始,我總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們!我戎馬一生,如果連這點直覺都沒有,我也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李廣話畢,趙琨直感覺背上濕了一片,冷汗一直冒個不停。身為曾經(jīng)的特戰(zhàn)隊員的他怎么現(xiàn)在連這點直覺都沒有了呢?趙琨越想越覺得后怕,同時趙琨也感到慶幸,慶幸還好遇到了穿越的李廣,如果沒有李廣的出現(xiàn),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回了。
“如若真像你所說,那我們這次豈不是羊入虎口,鱉入甕中了?”趙琨聲音顫抖的悄聲問道:“究竟是什么人會這么干?不會這真的是山賊吧?”
哪知李廣再次搖頭,喃喃嘀咕道:“不可能,此處既是朝廷傳遞重要情報之處,必有重兵把守!一般山賊唯恐避之不及,怎會來攻此處,攻下為何不走,還要假扮官軍鳩占鵲巢?就怕官軍不來攻他?”
無論二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個中原因,主要是趙琨認為李廣剛從漢朝而來還沒有真正和外界接觸不可能有什么仇人,而趙琨從趙元啟的記憶中使勁搜索了一番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更加重要的問題是,究竟是什么樣的仇人能為了他倆把官兵給殺了?
但是想著想著,趙琨覺得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身上的那塊玉。如果是為了得到這塊玉而動手殺掉這些官軍,那這塊玉的價值就不僅僅是玉這么簡單了,而且趙琨相信對方也絕不是一般的人。雖然群演水平有點差,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手段。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必然路經(jīng)此處,自己的行蹤完全在對方的監(jiān)視下,甚至說,自己從潭州出城向東就一切在對方的操縱之下。趙琨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做到這一點。
趙琨又想起了臨別時母親對自己說的話,這塊玉絕對不能落入他人之手??v然是趙琨認為,反正宋朝也活不了幾年了,這天下已經(jīng)亂成這樣了,難不成還能亂成什么樣?但是,最終還是將玉從腰間取下,塞進草墊下的一個土縫中。如若這群人不是針對自己便好,如若是,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這塊玉別想從自己身上找到。
話又說回來,這些東西終歸是二人的臆測。抱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態(tài)度,在折騰了半宿之后二人才在半夢半醒中睡去。
......
一輪金黃色的火球自天邊徐徐東升,不知過了多久,才爬到天空正中央,驅(qū)散了山中的云霧和濕氣,這些山間終于是迎來了久違的陽光。而山外的人們卻似乎也從未見到過光明。
當(dāng)趙琨再次醒來時,已是正午,日光透過窗戶直曬到他屁股上。趙琨還是被李廣給搖醒的,起來之后伸了個懶腰,雖覺得渾身精力已經(jīng)完全充沛。但肚子咕嚕一叫,頓才覺得腹中已是空空如也。和李廣對視了一眼,趙琨喊道:“來人啊!給我們弄點吃的來!”
無人理會,又喊了一聲還是無人理會。當(dāng)趙琨再準(zhǔn)備扯著嗓子喊的時候,卻被李廣給制止了:“和我昨日所料不差,我的佩刀和弓箭都不見了!”
趙琨一臉驚駭,昨晚有人來過,趕忙把手伸進草墊下,土縫中,還好玉還在。慶幸自己昨天晚上的機智,趙琨長舒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起來,外面卻想起了一名女子的喝聲:“郡王殿下!你是把這里當(dāng)客棧了吧?”
與話音剛落,只見一名身著黑袍銀甲,盤著頭發(fā)的女子走進房中,隨后跟進了幾名昨夜的那些士兵,那名軍官也在其中。正如古風(fēng)小說寫的那般,丹鳳眼,櫻桃嘴,白里透紅的臉頰吹彈可破,但是目光卻讓趙琨十分不舒服,很凌厲、很尖銳。似得意、似戲謔、似嘲諷......
李廣看著趙琨,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是郡王?”
趙琨不說話表示默認,但那女子卻接著說道:“殿下,到了這里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吧?此處已是我們的地盤,外面全是我們的人,你一個文弱書生怎么可能沖的出去呢?你還是識相的把玉給交出來吧,我保你母親兄弟平安!”
母親!?兄弟!?這兩個詞讓趙琨如遭雷擊,想伸手去將玉佩給拿出來但又被理智給制止住了,抬頭問道:“我想,玉佩交了恐怕我也活不成了!我臨死之前我只想曉得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看著趙琨癡傻的樣子,那女子搖頭笑道:“長沙郡王果然聰慧!我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是來挽救這將傾大廈之人。而且,如果你肯把玉佩交出來,那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你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這塊玉佩的真正來歷!還有你祖父的故事!”
聽到這里趙琨猶豫了,自己的確不可能改變這個時代的歷史,但或許交出這塊玉就算自己活不成,但也可以拯救母親兄弟們的性命呀。等等......這些人能夠守信譽嗎?準(zhǔn)備伸進草墊下的手再次抽了回來。
女子眉頭緊湊,她的注意力全在趙琨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jīng)被所有人自動過濾的李廣了。只見李廣向前一個翻滾,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間從那名軍官腰間將環(huán)首刀抽出,而后插入軍官胸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側(cè)面的兩名士兵胸部猛揣一腳,兩名士兵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吐不止。
‘不愧是龍城飛將,這功夫果然了得?!w琨暗贊。
女子的目光同樣也注意到了李廣的動作,只是李廣的動作太快沒有給他反應(yīng)時間。女子拔出佩劍,卻不與李廣交戰(zhàn),而是轉(zhuǎn)身向外跑去。李廣從軍官胸口抽出環(huán)首刀,向外追去,但剛出房門他卻后悔了,只見四周護墻上站滿了手持弓弩的‘官軍’。
“嗖嗖嗖......”
幾十支羽箭從護墻上拋下,李廣側(cè)身翻滾退入房中,以那名軍官的尸體為掩護抵擋箭矢,可憐那名軍官,大字都還不識一個被人不明不白的殺了也就算了,尸體還被人拿來當(dāng)做擋箭牌。
與此同時趙琨也小心翼翼的爬到房門邊將房門關(guān)上。
只聽見房外“砰砰砰砰......”是箭矢射來插在房上的聲音,甚至有不少箭簇透過房壁,半截穿進房中。李廣看到這一幕不禁破口大罵:“這他娘的是什么弓?竟如此厲害?!?p> 趙琨不搭,他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這是宋軍的制式——神臂弓。有宋一朝,宋軍的戰(zhàn)斗力并不弱,武器裝備除了沒有蒙古人外掛式的回回炮和生化武器——鼠疫之外,裝備是當(dāng)時世界上最一流的,當(dāng)然,作戰(zhàn)的時候虧就虧在兵種結(jié)構(gòu)上騎兵嚴(yán)重匱乏。李廣那個時代,十幾萬騎兵集團,方正這個時候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南湫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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