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匹快馬打破深夜的寧靜,沿著官道向南一路飛奔,打頭陣的人皺著眉,猛甩了幾下馬鞭。趕了約莫一個時辰的路便遠(yuǎn)遠(yuǎn)看見沖天的耀眼火光,再跑近些時,人聲的嘈雜瞬時掩蓋了馬蹄聲。
一片哭喊和喧鬧中有人急匆匆走了過來,在馬下一揖立即道:“快五更時有人來報說長公主下榻的驛館走了水,臣和眾人正極力……”“長公主人呢?”馬上為首的人打斷他直接問道。那人一噎,好一會兒沒說出話來,只看著地上搖了搖頭:“恐怕……”
馬上人韁繩一甩繞過那滿面塵土的官兒,盯著團(tuán)團(tuán)烈火又問:“附近就沒有別的地方取水了?”“只能從附近農(nóng)家的水井汲水,最近的一條河也在二十多里外,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啊?!瘪R上的人瞇著眼遠(yuǎn)眺,轉(zhuǎn)身朝后面說道:“金祁跟我走,其他人留在這兒!”話音剛落便打馬飛奔,沒有一刻猶豫。
他在夜色中策馬狂奔,即使已入四月,北方寒風(fēng)刮來仍有刀割感,天上又落了雪子,打在臉上陣陣刺痛。“二爺,為何去山月河?”金祁在馬上大聲問道,耳邊是陣陣呼嘯的風(fēng)?!跋热タ纯?,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驛館以東二十五里山月河。
待兩人快馬趕到時,天色已開始泛青,那河并不寬闊,窄窄的河水映著月亮,蜿蜒曲折向遠(yuǎn)處延伸,仿佛直通向天上明月。原野泛起一陣薄霧,迷迷蒙蒙。他沿著河岸環(huán)顧四周,馬蹄緩緩踏在泥土上,卻好像靜的連風(fēng)都聽不到。
他隨著馬步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卻有個明晃晃的東西好似一片白霧飄至眼前,落定在河岸邊。
他驅(qū)馬上前,那片霧卻像塊破布一樣趴在山月河岸,只著中衣,長發(fā)披散,半身浸在水里,背后涔涔的血已然凝固。他下馬將那人翻過來,是個面色比身上中衣還要慘白的女人。他伸手在她腕上探了探,冰冷的宛如腳邊春寒料峭時的河水,脈微弱的險些尋不到。
他舒了口氣,一把將那“破布”拎上馬,搖搖欲墜??吹轿鬟呍丛瓷仙那酂?,對金祁說道:“去告訴他們,回城。”金祁聽言調(diào)轉(zhuǎn)馬頭又是一番奔馳,濺起地上大片泥土。
天色始泛白,日出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