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了幾張答卷,她已經能夠確定一半以上題目的答案,有些題大概是出得太難導致答案太亂,少有人能夠真正回答得上來。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端到唇邊輕抿一口,“上百份答卷,妹妹一個人批閱未免有些累,不如這樣,你要是能批到一個得分最高的,就讓他來幫著你一起批?!?p> 顧雨荷聞言,暫時停下了筆,開始迅速翻閱答卷,“那我肯定要先挑顧久的來批閱,依我看,他八成能領到最高的賞金?!?p> 這不只是她一個人的看法,其余人也都認為顧久第一名是毫無懸念的。
“顧久不愧是大哥的貼身隨從,已經答對了二十九道題?!?p> 聽著顧雨荷報上批閱的結果,顧玨清挑眉,“喔?錯了哪道題呢?”
“其實也不算錯,而是這道題,連小妹我都不敢確認答案?!?p> 顧雨荷說著,把顧久的答卷遞了出去,“與大哥關系友好的官員,這題確實有點把我難住了,許多人把車騎將軍、左督御史、戶部尚書等作為答案,其實他們只是跟大哥你吃了幾頓飯而已,表面上是挺客套,至于交情好不好……小妹可不敢隨便下結論?!?p> 顧玨清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顧久寫的答案——
太常寺卿,茂姜。
顧久的答案應該會比其他人靠譜一點,但,在沒有見到這個官員之前,還是不輕易下結論,否定這個答案,也能讓旁人覺得她的心思不那么好猜。
“答對二十九題,不錯。”顧玨清看向了顧久,“你來幫助小姐一起批閱,你是第一名,賞金百兩,第二名賞金五十兩,第三名二十兩,七到十名各十兩金,至于最后十名——明天一天不準吃飯。”
從門口走進大堂,她目睹了相府的規(guī)模和裝潢,占地區(qū)域十分寬廣,再看大堂的陳設,桌椅多數由紅木紫檀木制成,茶杯是玉質的,左右墻壁掛著的字畫看著很有檔次,八成是名人作品,右手邊擺放著翡翠燈盞,左手邊立著半人高的古董花瓶,彩繪的工藝相當精致。
她眼睛里看到的東西,在大腦里匯聚成四個字:富貴榮華。
既然這樣,打賞下人就不能太小氣,一兩黃金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都不是小錢了,得了賞金的下人也會更盡心盡力地做事。
“謝爺的賞賜。”顧久行禮致謝之后,去幫著顧雨荷一同批閱答卷。
兩人一起批閱,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顧久分出了兩疊答卷,“爺,全都批好了,前十名在這,墊底的十名在這?!?p> “嗯?!鳖櫕k清淡淡應了一聲,“按照我剛才說的,該賞的賞,該罰的罰,前十名等管家回來了,去管家那里領賞,好了,都散了吧,顧久留下?!?p> 她猜測管家不在府里,答卷上的管家名字一看就是個女子,從她進門到現在,看見的女子都是統(tǒng)一丫鬟服飾,管家的打扮自然不可能跟普通下人一樣,從衣著首飾到氣質,都應該更高一等。
“大哥,我也回房休息去了。”顧雨荷站起了身,隨下人們一同離去了。
顧玨清發(fā)問,“顧久,你可知這皇城之內有哪些技藝高超的畫師?”
“有一位出了名的妙手先生,可惜太神秘了,總是找不到他人?!?p> 顧玨清聽著這話,斜倪了他一眼,“說了等于白說,我找畫師自然是因為我有事,像那種連人都找不到的就不用報上來了!”
她的語氣有些不耐,顧久連忙回答道:“城南的畫館,有一位老先生,年紀挺大,但是畫技絕不含糊?!?p> “好,明天一早就去這家?!鳖櫕k清道,“不要大搖大擺地去,我沒打算讓人認出來,更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明天只需要你一人跟著我即可?!?p> “是。爺打算明天何時去?正巧明日休沐,不用上朝?!?p> “明日一早去,好了,你可以回房去休息了?!?p> 顧久退下之后,大堂里只剩顧玨清一人。
夜已經深了,她卻根本睡不著。
不久之前,她還以為自己的一輩子就結束了,做夢都想不到,還有再活一次的機會。
這是上天賜給她的運氣么?讓她獲得這樣一個高貴的身份。
不過,身份雖高,也不能因此得意忘形混吃等死,她并沒有忘記,這個國度被一個暴君統(tǒng)治,做暴君身邊的紅人,隨時都會面臨險境。
從今晚的答題比賽得知了顧相的基本信息,顧相絕不是個好官。
有一題的題目是:相爺為何深得圣上寵幸?
這道題,府里的下人們大多都撿了一些好聽話來做答案,什么忠君愛國厚德載物,聽起來就像扯淡,只有顧久的答案看起來靠譜——
廚藝驚人,舌燦若蓮,善于揣摩圣上心思。
皇帝喜歡吃顧相做的菜,這只是顧相得寵的原因之一。
舌燦若蓮,善于揣摩圣上心思,說白了就是嘴巴特別能講,能夠領悟皇帝的想法,了解皇帝的脾氣,順著皇帝的心意。
不是好官,又有什么關系?人活著首先要考慮自己的利益,自己安穩(wěn)了,才有資格去管別人。
顧玨清起身踏出了大堂,不知道臥室在哪,便裝模作樣地扶著頭,目光掃視四周,捕捉到了一個半夜出恭的仆人。
“你,過來!”顧玨清把仆人招到身前。
“相爺,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宮宴上喝多了,頭有點暈,扶我回房?!?p> “您頭暈?小的要不要吩咐廚房去煮一碗醒酒茶?”
“用不著,我只想睡,扶我回去就行?!?p> 被仆人扶著到了房門外,顧玨清把仆人打發(fā)走了,這才推開門,借著朦朧的月色摸索到了床邊,安心地躺下了。
次日,顧玨清起了個早,洗漱吃了早點之后,帶上顧久從后門離開。
她讓顧久去街上買了兩頂斗笠,各自戴上,不坐相府的馬車,而是雇了一輛馬車,去往城南的畫館。
二人一路上沒聊幾句,對于顧久的沉默少言,顧玨清挺滿意。
顧相把手下的人教得好,不多說廢話,不過問主人的私事,對于主人的命令只選擇服從,甚好。
到了畫館外,顧玨清道:“你就在這外頭等我?!?p> “是?!?p> 顧玨清獨自進了畫館,一名年輕小伙奔上來招呼。
“這位爺,您有什么需要嗎?”男子說著,抬手指向四壁懸掛著的畫像,“您看看這些,山水畫、風景畫、還有仕女圖……”
“我不要這些?!鳖櫕k清打斷他的話,“我另有需要?!?p> 說著,從衣袖里拿出了一錠金子遞給小伙,“帶我去見你們老板,我要大量訂人像?!?p> 小伙一見金子,眼睛都亮了,“爺,您樓上請!”
顧玨清跟隨著小伙上了樓,見了老板。
果真像顧久說的,是個年過六十的老先生,年紀雖大,卻精神矍鑠,目光清明。
小伙湊到老先生的身邊,“老板,這位爺給了金子,說要大量訂人像。”
老先生看向顧玨清,“這位公子,請把您的要求說具體些。”
“我要滿朝文武所有官員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