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朱純良從牙行出來。
他故意繞了幾條街,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后,折進一條偏僻的小巷,摘掉臉上高仿馬云的面具,取出仿王寶強的那張,重新戴上,然后換了一身黑色長袍。這樣從上到下,朱純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這才大踏步走上街道。
船幫的黑惡勢力極大,滲透到各方都有,因此不得不異常謹(jǐn)慎。
從牙人口中得知,船幫總舵在城南石盤街,朱純良一路漫步過去,暗中觀察周圍環(huán)境??偠媸且粋€四進大宅,外面高墻聳立,大門處有壯漢把守,窺探不出里面的動靜。
放眼四周,二百米外有一座客棧,是一座三層木樓建筑,除此之外,全都是一片低矮的民房,無高可憑。
朱純良在客棧要了一間頂層的客房,從偏西方向的窗戶往外看,視線落在船幫總舵第二重院子里。
他取出狙擊弩在手中端平,用高倍光學(xué)瞄準(zhǔn)鏡測試了一下,這個距離大約在二百三四十米左右,鋼弩的最大射程180米,超出射程范圍,如果用木制弩箭,射程是夠了,但是準(zhǔn)頭和殺傷力要大打折扣。
有了好的武器,還要選擇一個最佳的狙擊點,既要達(dá)到一擊必殺的目標(biāo),又要達(dá)到不被暴露的效果。
取出軍用高倍望遠(yuǎn)鏡,船幫院內(nèi)的動靜和布局清晰地盡收眼底,朱純良一邊沾著茶水,在桌子上畫出草圖,心中細(xì)細(xì)謀劃周全。
從牙人口中得知,船幫九爺今日帶著那幫受傷的嘍啰回到總舵,一直沒有出門,而且還請了郎中治傷。船幫的老大帶著其他幾個頭目數(shù)日前就離開總舵,開船出貨,估計有大買賣。
而且,依照牙人所言,這船幫多是是水匪出身,在江上殺人越貨無數(shù),最后產(chǎn)業(yè)做大,又有本府管理河道的吳通判庇護勾結(jié),漸漸洗白了身份,現(xiàn)在明面上是行船走貨、搞水上運輸?shù)恼?jīng)行當(dāng),可暗地里依然是狗不改吃屎,傷天害理,無惡不作。
船幫最大的死對頭是朝天堂,經(jīng)營著開礦、腳行、船隊,同樣也是一股強悍的勢力,與船幫勢同水火,大小械斗不斷。
朱純良取出幾根鋼制弩箭,用小刀在箭身上刻下“朝天堂”幾個字跡,反正都是黑惡勢力,就讓這朝天堂背一下黑鍋吧!
今日,朱純良與船幫九爺起沖突,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如果九爺當(dāng)天就被人暗殺,那朱純良就成了最大嫌疑對象!但是有了朝天門這么大的背鍋俠,那事情就成了霧里看花了……
朱純良用軍用望遠(yuǎn)鏡,一直監(jiān)視著院內(nèi)的動靜,里面出了雜役和小嘍啰進進出出,一時并無異常。
夜幕降臨,城內(nèi)燈火輝煌,遠(yuǎn)遠(yuǎn)望去,疑似天上銀河,星火浩蕩。
這一款狙擊弩出了可以發(fā)射鋼珠和弩箭之外,還可以發(fā)射撓鉤。
只聽嗖地一聲,朱純良對著窗外扣動弓弩扳機,一個三腳撓鉤瞬間射了出去,帶著長長的救援繩,一條直線穿透夜空,落在客棧后院墻外,他伸手猛力一拽救援繩,使撓鉤緊緊勾住墻頭,再將繩子這一頭,緊緊固定在窗戶上。
下一刻,朱純良縱身往窗外一跳,同時展臂用鋼弩勾住繩索,哧溜一聲,便直接從客棧二樓滑出客棧院墻之外。
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被人的懷疑,他沒有選擇走客堂大廳,那里人多嘴雜,跳墻而出,是最好的隱蔽手段。
船幫東墻內(nèi)有一棵環(huán)抱粗細(xì)的大樹,這是朱純良早已勘探的最佳狙擊位置。大樹貼近圍墻五六米的距離,普通人是無法攀越上去的,即使搬上長梯也要頗費一番周折。但是在朱純良面前,這道圍墻形同虛設(shè),直接一個撓鉤打過去,順著繩子,幾個縱跳,身手矯健如猿,幾個呼吸便攀上了大樹,樹冠枝繁葉茂,又有夜色掩蓋,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
朱純良騎在一個樹杈上,背靠樹干,緩緩絞動滑輪,拉緊弩弦,這種弩配備了兩組滑輪,可以輕松手動絞動上弦,大大節(jié)省力氣。
然后他抽出一根早已準(zhǔn)備好的大型獵殺箭,填入箭道槽內(nèi),這根弩箭帶有紅外線感應(yīng),可以利用紅外線瞄準(zhǔn),保證進度百發(fā)百中,而且是獵殺大型野獸專用,射在人身上,殺傷力愈加恐怖,那是百分百必死無疑!
由于藏身黑暗,朱純良無法看清手表時間,估摸著過了一個多小時,船幫大門外傳來一陣雜沓的馬蹄聲,朱純良舉起軍用微光夜視望遠(yuǎn)鏡望去,只見一群彪形大漢在門口下馬,為首一人是個獨眼黑臉壯漢,滿臉黑魆魆的胡茬子,頭戴一頂黑紗軟腳僕頭,一身明晃晃的綢面長袍,腰間插著一把半尺長的火銃,渾身彌漫著一股煞氣,大踏步走進前院來,此人便是船幫的大當(dāng)家馬戰(zhàn)魁。
身后跟著的一群人,居然有十幾個配有鳥銃,這玩意是官府明令禁止私藏的武器,這幫家伙卻敢明目張膽的持有!
“老三,今晚這一票干的真痛快!一口氣劫了三艘大商船,一艘客船,全都是一些值錢的玩意!還是這種方式來錢快,抵得上船幫干正經(jīng)生意幾個月的盈利!”那獨眼大漢哈哈大笑,肆無忌憚地說道。
“是啊,大當(dāng)家的,這么久沒殺過人,‘點天燈’、‘鎬吧燉肉’這些手段都生疏了許多!”
大當(dāng)家的馬戰(zhàn)魁身邊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腆著大肚子,一邊撩起衣角擦著一把鋼刀,一邊笑嘻嘻說道。
他口中所說的“點天燈”、“稿吧燉肉”其實就是各種殘酷的殺人手法。將人衣服撥去,浸入油中,然后再撈出來,在口中、耳朵、鼻孔、屁眼中塞入硫磺等易燃物,將人綁在木架上點火,活活將人燒死,過程及其痛苦,就叫做點天燈。所謂“鎬吧燉肉”就是用鋤頭、鐵鎬敲打人的身體關(guān)節(jié)要害,直到將人手腳各個部位砸得稀爛……
“說起來,還是大當(dāng)家新發(fā)明的‘放天花’新穎好玩!”另一個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的漢子獰笑說道。
“是啊,我還是頭一次將一個‘秀才’放天花,實在過癮!”船幫大當(dāng)家馬戰(zhàn)魁發(fā)出獰笑。
所謂“放天花”又是另一種酷刑,在地上挖出一個深坑,將人活埋……
朱純良藏在樹上,聽得毛骨悚然,這群匪徒殘忍度與日本鬼子有的一拼!
“那幾個女的全都運到外地賣掉……還有,小心駛得萬年船,現(xiàn)場要打掃干凈,不要留下痕跡!”大當(dāng)家的馬戰(zhàn)魁對身后之人囑咐道。
“老大,放心,我們哪一回失手過?報到官府,全都是江上翻船事故,死無對證……”一個大漢猥瑣地獰笑說道。
大當(dāng)家馬占魁滿意地點頭,大踏步走進第二重院子里,大聲喊道:“老九,死到哪個旮旯里了!叫你去弄的童男童女搞到多少貨了?吳通判那邊已經(jīng)催了好幾次了,說各地紅丸缺貨了,雛妓也該上新貨了……娘的個腿,這些豪門高官,真他娘的會享受!”
見屋里只有燈光通明,卻沒有反應(yīng),大當(dāng)家馬戰(zhàn)魁便站在院子里,火氣直往上沖,大聲喊道:“老九!老子問你話呢?娘的腿,還不滾出來!”
“老大,你總算回來了!”屋里傳來九爺要死不活的聲音。
接著就見一個臉上裹著紗布,只露出眼睛嘴巴的大漢,被兩個侍女扶著,趔趄著走了出來。
“老九,你怎么成這熊樣?發(fā)生了什么事?”大當(dāng)家馬戰(zhàn)魁吃驚,幾步上前,扶住九爺?shù)碾p手,瞪大雙眼問道。
“老大,咱們被人欺負(fù)了……”
九爺話才說一半,黑暗里只聽嗖地一聲,一根弩箭破空射來,噗地一聲直接從他后心穿透而過,鮮血噴濺。
那弩箭去勢不減,又瞬間穿透與九爺站在對面的大當(dāng)家胸口,龐大的力道,直接將他帶飛出兩米開外,只聽嘣地一聲,死死釘在后面的檐柱上!馬占魁死不瞑目,那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打,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個距離,鋼弩的威力可謂神擋殺神!
有刺客!院內(nèi)之人尖叫著,幾個大當(dāng)家的全都抱頭鼠竄,又有背著火銃的壯漢,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用火折子點著火銃上的火繩。
朱純良縱身一躍,直接用鋼弩勾住一條救生繩,憑空劃出百米開外,這是他事前早已布置下的退路。
百米的距離,已經(jīng)與船幫的大院隔了好幾重民宅,在這黑暗的掩映下,船幫那群惡徒,即使此刻插上翅膀,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身后的夜空中,傳來一陣?yán)∈喊愕镍B銃槍響。
從黑暗中走出來,朱純良已經(jīng)換了一身新裝扮,戴了高仿王思聰?shù)娜似っ婢撸_始大搖大擺,招搖過市。
剛走幾步,忽覺得一根東西砸在腦殼上,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根半尺長的撐窗戶的竹竿,彎腰撿了起來,不由得腦中一陣凌亂,不會吧,這應(yīng)該是西門大官人的劇情啊,讓自己遇到了?
“小娘子,在下思聰大官人,下來聊聊……”朱純良滿懷激動,舉起手中竹竿,仰面朝樓上窗戶喊道。
窗戶后面猛然探出一個老嫗,肥嘟嘟圓滾滾,一張臉滿是皺紋,看上去仿佛一張烙糊的大燒餅,朱純良差點吐了!
“聊你老母!登徒子,不要臉!”
緊接著一盆洗腳水從樓上潑下來,要不是朱純良反應(yīng)快,便是直接從頭澆到腳。
都是一樣的劇情,為啥差這么遠(yuǎn)?
“來自范金蓮負(fù)面情緒值+100……”
握草!朱純良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個名叫范金蓮的老女人哪來的優(yōu)越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