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紅顏笑大喊一聲,朝著彼諾修跑了過去,他伸出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捂住了她肚腹處的傷口。他看著氣若游絲的彼諾修,心中一陣絞痛,用責怪的語氣說道:“你們?yōu)槭裁淳筒荒艿任野言捳f完?”
“沒什么…好說的……”彼諾修虛弱的說著話,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是她…,殺死了拉斯蒂涅…”
“不是這樣的!”紅顏笑輕輕放下了彼諾修,從懷里掏出黑殼記事本,打開最后幾頁說道:“你看,這些被撕掉的部分我已經(jīng)找到了,其實并不是你們?nèi)魏我粋€人殺了他……”
紅顏笑話未說完,突然感到背后有腳步聲,他一回頭,發(fā)現(xiàn)克拉赫蹣跚著站在了自己背后。她竟然把肚腹處的紅色箭矢拔出來一根,搭在了自己冰藍色的長弓上,眼看就要一箭射在彼諾修的胸口上。
“住手!”
紅顏笑抬起手臂擋住了克拉赫的視線,卻不想眼前的俏媚麗人一脫力,整個人軟倒在了他懷里。而那支紅色箭矢,好巧不巧的射在了他的小臂上,頓時,一股炙熱無比的灼燒感從那處傷口中蔓延而出,紅顏笑吃痛的拔出紅色箭矢,小臂上的灼燒感漸漸又消失不見,只剩下箭矢的傷痛感。在剛才那短短一小會間,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感應不到空氣中靈氣的存在了,看來,這紅色箭矢不僅會灼燒靈魂,多半還能封印這姐妹倆彼此間運用的魔法的能力。
“冷靜點…,”
紅顏笑又把克拉赫輕輕放在了地上,放在了彼諾修的不遠處,兩個女人各自都已經(jīng)氣息奄奄,卻仍舊用虛弱的目光仇視著對方,若不是此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對姐妹怕是又要相殘相殺。
“現(xiàn)在聽我說,”紅顏笑打開記事本呈給二女,說道:“拉斯蒂涅并不是被你們所殺死,他同時愛上了你們兩個,卻不想竟然引起了你們之間的不合,讓你們陷入了互相仇恨的地步,他把過錯全都歸結(jié)到了自己身上,所以那天才會為了贖罪故意死在你們之間!”
二女本來還在仇視,卻被紅顏笑的一席話所吸引,各自都把目光對向了他。
彼諾修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竟然漸漸恢復了一些氣力,她拿過黑殼記事本,反駁道:“反正我們也看不懂這種文字,你怎么說都行了,但是我絕對不會相信拉斯蒂涅會是一個竊取者!”
紅顏笑無奈一嘆,說道:“你還不明白嗎?拉斯蒂涅的身份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是真心實意的愛上了你們,這種愛的份量,已經(jīng)超過了他的生命?!?p> 彼諾修一怔,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了拉斯蒂涅的一言一行,一絲明悟,突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心里,她撫摸著手中的記事本,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答案。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克拉赫輕微的喘息著反駁道:“那他為什么不和我們開誠布公的講明白?你說的話,根本就沒有說服力…”
“因為你們之間……”紅顏笑想說明什么,卻被彼諾修打斷了話。
“克拉赫…”彼諾修撫摸著黑殼記事本,略有所思的說道:“或許我們都太過自私了,根本就沒有想過他的感受…,或許,是我們的仇恨讓拉斯蒂涅……”
“姐姐……”
克拉赫意外的看著彼諾修,那張柔媚的臉上,此刻再次浮現(xiàn)出了已經(jīng)許久未曾出現(xiàn)過的溫情,那是…,姐妹倆間無限親密的溫情。
“對不起……,姐姐…嗚嗚嗚……”
克拉赫一下?lián)湓诹吮酥Z修的懷里,失聲哭泣了起來。
彼諾修緊緊攬住了她,輕聲呢喃道:“克拉赫…,或許該贖罪的,是我們才對……”
克拉赫聞言抬起來頭注視著彼諾修,臉上掛著淚水,輕輕的點了點頭。她們兩個緊緊相擁在了一起,而那些火、藍色的元素箭矢,也隨著這一擁抱,消散成了紅藍色的粒子,飄散進了空氣中。
“贖罪…,為什么?”紅顏笑不解的問,然后又有些擔心的說道:“你們不要做傻事啊。”
彼諾修凄然一笑,“一直以來,我們都太過糾纏拉斯蒂涅,他夾在我們姐妹倆之間,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其實是我們的愛害了他…”
“你也是呢,”彼諾修懷里的克拉赫也是勉強一笑,道:“當你出現(xiàn)的時候,我們都把你當成了拉斯蒂涅的替代品,這些天,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對不起。”
“對不起?!?p> 魔法師姐妹誠心實意的對著紅顏笑道了個歉,隨著兩個嫵媚女音的傳出,她們的身體突然散發(fā)出了無比刺眼的冰藍色和火紅色的光芒。
“你們要做什么!”紅顏笑用手臂擋著雙眼大聲問道。這突然出現(xiàn)的光芒讓他一時適應不了。
“就讓我們,去贖罪吧……”彼諾修凄然而笑,她抬起手,隔空對著紅顏笑輕輕一推,便把他推開了二十余米的距離。
紅顏笑大驚失色,整個人在空中亂抓著,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卻在這時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原來剛才彼諾修是看準了斃刃和張萬君跑來的方向,才把他推向了那里。
而隨著二女這一推,那些冰藍色和火紅色的光芒卻是有很大一部分隱入了紅顏笑的體內(nèi),只是速度太快,斃刃二人和他本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個,就當做是和你訣別的禮物吧……’二女在心中說道,凄然一笑。
“不要做傻事?。 奔t顏笑聲嘶力竭的大喊道,他還想上去阻止一下,卻被張萬君二人死死的按了住。
“別沖動,我感覺到她們身體中正在散發(fā)出無比強烈的力量…?!睆埲f君出聲說道,說著話,他又與斃刃拖著紅顏笑退出了那處魔法戰(zhàn)場。
在那破敗不堪的魔法戰(zhàn)場中,姐妹倆的身體中散發(fā)出了無比強烈的冰、火光芒,那兩股光芒漸漸升起變成了兩束巨大的光束,然后光束又交織在了一起,升向了天際。那交織而成的冰火光束明艷無比,竟然照亮了整片格蘭之森,一時間仿佛黎明初醒一般,打破了黑夜的寂靜。那巨大的光束不斷攀升向天際,竟然照亮了天際的云層,而被映照的云團,仿佛被染了色一般,呈現(xiàn)著冰火之色。
在那光束之中,傳出了彼諾修略帶歉意的聲音:“我們姐妹間的心結(jié)已經(jīng)解開,現(xiàn)在,就用我們的殘破之心,打破這片森林的禁錮吧,或許這樣,也是對這片森林的解脫?!?p> 話閉,冰火兩色交織而成的光束又是光芒一盛,眾人只能隱約看見巨大光束中心的姐妹倆相互對立著漂浮了起來,然后彼此親吻在了一起,而那交織在了一起的光束,也隨著那一吻融合在了一起,光芒持續(xù)盛放著,直到再也看不清光束中心時,所有的光束竟分散成了無數(shù)的光絲,飛散向了整片格蘭之森的各個角落。
待到光芒散去多時,三人依舊驚愕的呆立在原地,久久無法恢復思緒。
又過了一會,紅顏笑終于回過了神,他一把甩來了另外二人的隔壁,默默走向了魔法戰(zhàn)場的中心。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姐妹二人的身影,只有一本紙頁已經(jīng)泛黃的黑殼記事本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紅顏笑默默拿起記事本,然后走向了樹屋,他把記事本輕輕放在了樹桌上,走出樹屋輕緩的合上了樹門,在此期間,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怎么了?”斃刃站在樹屋下,不解的問身旁的張萬君。
張萬君抬起被紅布帶遮住的雙眼,看向了剛才被映照成冰火之色的云團,意味深長的嘆道:“我感覺…,他的心在滴淚……”
“滴淚…?”斃刃有些無法理解,他見紅顏笑緩緩走下了樹梯,于是走上前去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紅顏笑坐在最后一階樹梯上,低下頭用手摸著額。良久之后,他站起了身,目光中雖然還帶著憂傷,卻又多出了一些堅毅。
“我們走吧…,既然森林的禁錮已經(jīng)消失,我們就趕快離開這里吧?!奔t顏笑平靜的說道。
斃刃與張萬君相對一望,然后默默無言的跟在了紅顏笑的身后,這些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蛟S,現(xiàn)在什么話也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三人借著月光,沿著地圖標注的路線向前走著,不知為什么,當三人這次向格蘭之森外走去時,卻并未迷失在森林間。似乎禁錮著這片森林的不知名力量,已經(jīng)隨著魔法師姐妹那充斥天地的冰、火盛光消散在了空氣中。
當黎明將至時,紅顏笑感嘆著對另外二人說道:“再走一個小時的路程,我們就可以走出這片森林里,這片被詛咒的森林……”
斃刃聞言輕松一笑,這么多天的提心吊膽,終于要結(jié)束了。
然而張萬君卻是皺起眉頭,“等一等…”他叫住了另外二人,若有所思道:“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另外二人好奇,但是又感覺哪里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于是都各自沉思了起來。
“對了…”紅顏笑恍然道:“彼諾修提到過的那只白色哥布林,我們一直都沒有見到。”
“真的…會有能夠召喚雷電的哥布林嗎?”斃刃有些心虛的問向另外二人,“召喚雷電,是不是太夸張了點……”
話音剛落,前方遠處的路上突然一陣雷鳴爆閃,接著雷電閃出的光亮,三人都緊張的齊齊看向了遠處的路上,在那里,一只渾身蒼白的哥布林,正舉著雙手伸向天際,而它的周圍,竟然滿布起了陣陣雷光。
“真的有!”
三人同時發(fā)一聲喊,拔出來各自的劍鋒。然而就在這時,不知何處閃出了一個和蒼白哥布林差不多身形的身影,它腳步猛踏地面,在空中快速的跨躍著,幾步間竟已接近了雷光范圍。
接著雷光,眾人看清了那個矮小的身影,只見它身形與平常哥布林差不多,但卻身著一件黑色的兜帽長袍,一時間眾人也無法斷定其是人是布林,那個矮小身影從腰間取下了一個類似劍柄大小的金屬物,它雙手握住金屬物舉到面前,仿佛正屏氣凝神一般,不出兩秒,那金屬物上竟然衍生出了一條金色光芒的劍刃,原來那金屬物真的就是劍柄。
矮小身影凝聚出金光劍刃之后,猛的橫跳向蒼白哥布林。那哥布林在它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其存在,但是蒼白哥布林并無貿(mào)然出手,仿佛那個矮小身影給它一種非常可怕的感覺,它不斷的凝聚著雷光,待到矮小身影沖向哥布林時,它的身體周圍已經(jīng)凝聚了無比強烈的雷光,那耀眼的光芒,仿佛要刺破黑暗一般,化為烈陽一般。
隨著矮小身影的橫跳,兩個同樣矮小的身影漸漸接近在了一起,在即將接近的一剎那,雷光與金芒率先對撞在了一起,二者錯身而過,矮小身影單手撐地,手中金芒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消失不見,它收起劍柄,背著一雙干枯的小手走進了漫漫黑夜。
而那只白色的哥布林,仿佛雕塑一般漸漸的立在了原地,周身的雷光猶自尚未散去,待到矮小身影完全隱入黑暗之中后,它的上半身體才突然從腰間慢慢傾滑而下,直到完全掉落在地上,眾人看的分明,那腰間的切口出光滑無比,竟然就像鏡子一樣,反射著漸漸黯淡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