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撒了一地的碎銀子,這幫大姐自然賣力,七嘴八舌子說了一堆,我總結(jié)了一下,只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拉祜神婆著實不太好找。
大姐們?yōu)槲覀冏尦隽艘粭l康莊大路。我駕著車?yán)^續(xù)前行,無聊間我問宇龍錦,“爺,能跟你討論個事兒嗎?”
宇龍錦磁性而富有耐心的聲音傳來,“什么事?”
我措了措辭,“是關(guān)于女人的事”
宇龍錦顯然來了興致,“哦?無憂還能跟我討論女人間的事?”
我鄙視他男人本色的同時自豪的答道“大老爺們間不就應(yīng)該討論女人的事么?”
宇龍錦輕笑出聲,“好,好,好,無憂說說看你想討論什么樣的女人事?”
我想了想,“你說就剛剛這些大姐而言,……不對,就剛剛這條巷子而言,同樣是做這種生意,為什么她們不能做成像粉紅閣那樣……高雅一點的呢?那樣的話,她們的生活質(zhì)量也能好點。”
原諒我目前了解的青樓只有東虞縣藍(lán)蜓待過的粉紅閣。
我是個生意人,在商言商,目前雪記唯一沒有涉及的領(lǐng)域應(yīng)該就是青樓了,主要原因還是不懂行,再就是對人的選擇,不愿逼良為娼,又上哪去找那么多優(yōu)質(zhì)的甘愿做這檔子生意的好女人,再者雪記有能力,完全可以讓羽翼下的女人不走這一條路,所以我們才會將青樓隔離在外,但是,今天看到那群努力生活的大姐,也不知是什么觸動了我,許是商機,許是惻隱心,我總覺得應(yīng)該做些什么。
感覺到宇龍錦敲了敲手里的折扇,“朝代更迭,社稷重組,每一位有抱負(fù)的君王都希望自己治下的江山盛世升平,然而,世間終究會因為人性的不同而分出三六九等,青樓亦是如此,娼妓亦是如此,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的,便是雅妓,通曉琴樂,能歌善舞的便是常妓,只賣笑陪酒,賣肉賣身的便是俗妓,你若想讓俗妓去做雅妓做的事,她也做不來,趕鴨子上架還不如就讓她發(fā)揮自己長處,也樂得自在?!?p> 道理似乎是這么個道理,只是……算了,現(xiàn)在想也想不通,等什么時候見了小七和他商量商量吧。
于是我便轉(zhuǎn)移話題:“沒想到爺對青樓雅事了如指掌?。 ?p> “無憂吃味了?”宇龍錦的聲音像是掛在漁村村口瞭望臺上那個千年古磬發(fā)出的音鳴,低沉而空靈,卻饒有趣味。
只是這趣味卻用在我身上,就變得無趣了。
我哼哼不語,車輪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就見這熙攘鬧市中,有一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梧桐四周幾十米空無一物,我將馬車停在一旁,跳下車轅,走到梧桐根下,用腳向西量了五十下,蹲在地上敲了三下,又敲了兩下,便后退等待,等了大約半刻鐘,才見我剛剛敲過的地方開了一個入口,入口處隱約可見空中浮著拉祜二字,轉(zhuǎn)瞬又消失不見,往下便是通向地下的階梯。
還好我花銀子問了路,還好我這銀子花的到位,否則,即便找到了入口,即便知道暗號,萬一覺得不對,不去等那幾分鐘,也是一場空啊。
我把宇龍錦叫了下來,他說不用攙扶,只握著我的手便可,我想來想去也沒有理由拒絕,只好伸出手,拉著他下了地下密室。
地下通道幽幽,燭火昏暗,勉強可以看清道路,好在通道不長,轉(zhuǎn)了一個彎便豁然開朗,來到了一處明亮的廳堂,一個身披斗篷的人背對著我們坐著,聽見腳步聲,便道:“貴客到來,有失遠(yuǎn)迎?!?p> 我道凡是號稱神婆,總愛故作神秘,既然大街上隨處都可以問到住所和暗號,又設(shè)這迷霧也不嫌麻煩,如今還背對著人坐著,說話又仿佛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一樣,這種小伎倆,也就騙一騙想宇龍錦這樣迂腐的古人罷了。
宇龍錦向著那背對著我們的神婆作了一揖,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見。
卻聽神婆道:“貴客不必多禮?!?p> 絕對是猜的,一般人過來都會畢恭畢敬,她定是知道別人來了就會拜她。
宇龍錦直起身:“家亂禍國,殃及蒼生,聽聞仙姑可算來古,便前來請教,望指點一二?!?p> 原來是為了安親王的事,只是把這家國大事的命運交給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宇龍錦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那神婆慢慢將身子轉(zhuǎn)過來,我一直以為神婆定是滿臉皺紋,面色暗沉的老嫗,卻見她只有三十左右歲,眉清目秀,面色在黑色的斗篷襯托下,白皙的無一絲血色。
這么年輕,更像騙子了。
那神婆只將目光停留在宇龍錦身上一瞬,便朝我看來,她雖然隱藏的很好,我卻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了激動與震驚,卻只瞬間便又歸于平淡。
她的眼神始終向下,仿佛不把一切看在眼里:“貴人既然已經(jīng)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又何必來老身這一趟?!?p> 宇龍錦嘴角微揚,卻也看了看我,才又轉(zhuǎn)而回道:“仙姑果真神機妙算?!?p> 那神婆絲毫沒有被夸獎后的得意:“貴人怕不是為了此事而來,只是,您大可放心,老身如今功德已滿,明日便會離去,貴人所擔(dān)憂的,亦是不會發(fā)生?!?p> 宇龍錦挑了挑眉,也不辯解,只道:“如此說,倒是在下小人之心了?!?p> 那神婆不再作答,宇龍錦又道:“仙姑于月前天降日耀,縱橫仙法,令人敬仰,如今卻聽仙姑說要離去,恕在下冒昧,仙姑降凡日耀可是有什么要是要辦,不知在下能否幫忙?”
那神婆挑起眼皮看了看宇龍錦,又看了看我,隨即又耷拉下眼睛,“老身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勞貴人費心。”
宇龍錦點點頭,“如此恕在下冒昧叨擾,就此告辭了?!?p> 那神婆不言不語,宇龍錦便拉著我走,待走到轉(zhuǎn)角不再有廳堂的光亮,才聽里面?zhèn)鞒雎曇簦骸百F人若是能善待身邊之人,萬難均可迎刃而解?!?p> 待上得地面,我們駕車離去,我問宇龍錦這神婆是怎么回事,難道真的不是在故弄玄虛?
宇龍錦說他也是近日才聽說西市有個能預(yù)測吉兇,趨利避害的神婆,只要給她她想要的東西,她便會幫助那人占補一次,從未失算過,這樣一個人憑空出現(xiàn)在日耀,又是這樣一個非常時期,宇龍錦自然要謹(jǐn)慎對待。
我問宇龍錦:“那你給他什么了?”她雖沒說這次宇龍錦和他爹是否能逢兇化吉,卻是在言外之意,說明安排妥當(dāng),便是萬無一失啊。
宇龍錦在里面不做聲,許久才道:“她或許在看到你我的瞬間,便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p> 不懂,難道這世上真有這么玄乎的人存在?
想不通便不去想,于是便打趣道:“爺,聽見沒有,那仙姑讓你善待身邊人,我眼下可是你最身邊的人,記得要善待我哦!”
不管如何,先討個彩頭再說。
宇龍錦輕笑出聲:“無憂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