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似乎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愛她嗎?”
這個問題如同晴空萬里,艷陽高照之時,忽的一聲霹靂,雷的人外焦里嫩,來的委實沒什么邊際,就算她好奇滿滿的問,這兩天將我倆關著,我們是如何解決人體生理代謝物的問題,我都不會這么驚訝。
我驚詫的表情尚來不及收起,宇龍錦便招了雷神又劈了我一下。
“愛!”
他答得斬釘截鐵,讓人絲毫看不出是在演戲。
神婆很是滿意,緊接著問道,“無論她是男是女,健康或是疾病,貧窮或是富貴,你都愛她?”
“是?!?p> 這結婚宣言不錯。
“她和皇位選一個?!?p> “她?!?p> “她的命和你的命,選一個?!?p> “她的命。”
“很好。”
神婆蒼白的臉上噙了笑意,十分陰森,向身后擺了擺手,囑咐著什么。
我拉了拉宇龍錦的衣袖,“她這是要鬧哪樣?”
宇龍錦卻拉了我的手,環(huán)顧了四周,“剛剛我觀察了一下,不出我所料,如今這寨子四周布下的高手有五十余眾,別說你我毒未全解,餓了一天,就是好好的,恐也雙拳難敵四手,一會兒若有機會,你就趁亂逃跑,通知父皇過來剿匪?!?p> “那你……”
“聽我說完,”他將手指附在我的唇上,頓了頓“憂兒,你自始至終都是我唯一認定的妻,若你我可以逃出生天,我定不會像從前一樣,再給你時間,慢慢的等你也愛上我,我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將你綁在身邊,即便折了你的翅膀,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若是……”他將手撫上我的臉頰,“此番我不幸罹難,你便幸運了,自是可以繼續(xù)你的天高海闊,沒人會束縛著你,你,依舊是你?!?p> 他的語氣霸道而深情,卻讓我仿佛一直迷蒙的心思,剝開了云霧,通透清明。
原來,原來,他自始至終都是知道的,他知道我是女子,他知道我不愛束縛。
根本沒有什么短袖情深,他對我的一舉一動,不過都是引我上鉤的圈套罷了。
小嘍啰端上來兩碗酒,神婆看著宇龍錦表白完畢,才揮了揮手,道,“太子殿下看的通透。老身的目的只有她一人,只要你安心死去,她便可以平安離開,而且,她的下半生,我還會護她周全,只是,這世上,卻是不能有一個對她用情至深之人,會影響她的修行”她指了指兩碗酒,“這兩碗專門為她研制的毒酒,你可以選擇喝一碗,或是兩碗。一碗的話,有些麻煩,我們還需再尋一位有她這種血脈的人,雖不易,卻也不難,只看太子殿下,愿不愿意行這個方便,讓我們不用再尋了?!?p> 我氣得抖了兩抖,“老妖婆,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們了,區(qū)區(qū)一個小山寨,真以為能困住我們?”
宇龍錦圈套,我踩了,我認了,他便是我的人了,我怎可以讓人隨意糟踐他?
老妖婆哈哈一笑,“老身為了防止你能解毒,便研制了另一種藥,如今正在這火盆里燒著呢,你難道沒有感覺內(nèi)力已經(jīng)封住了嗎?即便你能自我解毒,怕也需些時日,哪怕只有一炷香,也夠老身將你們剁成肉泥了。”
我暗暗提了提內(nèi)力,還真是沒了,這個陰險毒辣的老妖婆,我小聲在宇龍錦耳邊嘀咕,“力敵不行,只有智取了?!?p> 還不待他反應,卻見四個小嘍啰提著大刀過來,老妖婆道,“老身沒空跟你們耗時間,半柱香,若是二位游移不定,只能老身動手,送二位一程了?!?p> 小嘍啰將要抓我的胳膊,宇龍錦道,“無需多想,兩碗我都喝了便是,只希望你信守承諾。”
說著他朝酒碗而去,我拉住他,“你瘋了?!?p> 他繾綣一笑,“憂兒,我雖遺憾不能與你成為夫妻,卻終是不用煎熬該給你怎樣的生活了,這與我也是一種解脫?!?p> 他掙開我的手,繼續(xù)往前走,我欲再度上前拉他,卻有人死命的拉住了我臂膀,讓我絲毫動彈不得。
看著他高高的背影,我的心仿佛被一張大手緊緊的握著,酸痛無比,憋悶無比。
他這情話說的太少,完全不像話本子里感人至深的畫面,若他此番真的為我撒手人寰,會是多么的遺憾,我這顆老鐵樹好不容易才開一回花,還未將人吃干抹凈,便要天人永隔,委實不算圓滿,若想尋得下一段姻緣,莫不是還要再穿一次,那我豈不是百歲有余,哪還再有勇氣吃這口嫩草,想到這里,便氣血上涌,額頭見汗。
“宇龍錦,你站住!你,你什么時候是這么輕易就放棄的人了?你這樣,皇上怎么辦,大宇江山怎么辦?你還有沒有點責任心?”
即便我氣血上涌,頭腦不太靈光,也十分想上前甩給他一巴掌,打醒他仿佛中了邪的腦子。
總會有辦法的。
白臉妖婆冷眼看著我們,忽的嗤笑一聲:“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那藥粉中,有致幻的作用,對你無效,對他可是實打實的好用,如今他心中哪還能有其他算計,只一心想著為你赴死呢。”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什么藥粉,我不信一直英明神武的宇龍錦真的會吃她這一套。
“宇龍錦!”我剛要再說些什么,卻見宇龍錦不曾回頭,慢慢說道:
“宇國的江山還有四弟、七弟,至于父皇……本來我就是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的命,父皇有心理準備的?!?p> “你放屁!”
他輕輕一笑,端起了碗。
“宇龍錦,你給我住手,你這個二貨,你若是死了,我就立刻咬舌自盡,即便做鬼也要將你打醒?!?p> 他豪邁的干了第一碗。
感情他當我這話是王八念經(jīng)呢。
“好好好,你個挨千刀的,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定要做了你的妻,然后跟別的男人廝混,跟十多個男人廝混,讓你戴十多頂綠帽子,讓你做烏龜王八……你給我聽著,不許死,聽見沒有!”
我頭腦發(fā)昏,眼眶發(fā)熱,腮邊還留下兩行清涼涼的東西,宇龍錦好手段,這一世,除了當初要給小子們做香蔥味的蛋糕,在切蔥時流過淚,便再也沒見過這東西了。
這一次,它還更加洶涌,只覺得眼前模糊的不成樣子,將將能看見宇龍錦豪爽的干了第二碗,朝著我的方向粲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滿山的曇花在星空下,璀璨開放的瞬間,絢麗卻是短暫。
這是我見過他笑的最放肆的一次。
他緩緩的倒在地上,嘴角依舊揚著。
我想,如果他能活著,我便不要天高海闊,一世逍遙了,與他在深宮里斗斗妃嬪,戲戲官員也會不錯。
只要有他在,還愁沒有趣事嗎?
可是,終究沒有如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