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日在宮中,長安就發(fā)現(xiàn)了宮中供奉天音琴的琴閣,沐婉儀死后,天音禁制無人能啟,天音琴就閑置了上百年。
天焉皇室將之視為神物,日日供奉,百年之久竟自行生了靈性,長安用自己最后的10積分兌了一顆初級靈智丹,那團意識便生成了天音琴靈。
長安解了琴上綁定的禁制,因為當初天音琴上的禁制就是她設置的,只是為了給沐婉儀多一份保障罷了,以后天音琴便由琴靈自行擇主。
解封后的天音琴第一任琴主必須是七皇子李明琦,這是長安要求的,果然,在這場宮半中天音琴成為了李明琦繼承皇位的重要籌碼.
以至于,后來的天焉皇室,立皇儲優(yōu)先選擇的就是天音琴主,得天音琴者則為天定默認為皇位繼承人,這完全是場誤會.
再說天音心法,因其無法書寫,只能口口相傳,終是多了遺漏而導致失傳。
其實沐婉儀早已想出對策,將心法口訣譜入曲中,融會貫通后即可掌握,只是連同遺詔放在木匣中,百年來無人能打開而已。
至于暗恨生,百年前的那場大圍剿后就已失傳,北夷后裔也因此幾乎被滅族。
僥幸逃亡出來的人,生怕有一天再被追捕到,偷偷躲在荒廢的夷幽里,經(jīng)過幾十年潛心專研終于研制出了解藥,原指望有朝一日能以此來換得族人性命。
解藥方子傳到沈伍手里,他將方子藏在木匣中,還沒取出就生了一系列變故,后來才被長安拿到。
而‘孟先生’一脈的激進派卻總想著有一日能復北夷王朝,潛心研究地卻是快速引發(fā)暗恨生的引藥,那片優(yōu)幽玄玉便是他們的實驗藥圃.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這世間若還有存活的北夷后裔,愿他們如常人一般生活,僅是一個普通的天焉子民。
長安將解毒方子給了李明琦,天焉皇室終于擺脫了這場困擾子孫百年的夢魘。
然而,遺憾的是沈昱身上的毒卻解不了,已經(jīng)引發(fā)的暗恨生終是無解。
長安有些歉意,要是他早點激活沈伍八歲前的記憶,早點拿到藥方就能早點為沈昱解了這毒;或者那天,沈昱沒有因他來夷幽,他就不會引發(fā)毒性,現(xiàn)在也可以解毒了。
越想越覺得懊惱,[小珞,還能讓時間再回溯一次嗎?]
[不能,任務已經(jīng)完成,無權行使此權限。]
原來任務已完成了啊,她都沒注意到系統(tǒng)提示,現(xiàn)在卻也不想打開任務去查看。
唉――看著沈昱一天天地虛弱下去,到現(xiàn)在只能勉強坐在輪椅上,長安唉聲嘆氣,
“嗯?”沈昱終是被長安的長吁短嘆打擾道。
“我在想,如果那天你沒有……”沒有去夷幽,就不會毒發(fā)了。
“不會,沒有如果?!?p> 長安推著沈昱站在暮云莊的水榭亭中,池中的荷葉已鋪了半面池塘,蜓飛蝶舞,清波映日,卻不及去年冬天的荷花滿塘。
“你叫什么名字?”沈昱的聲音有些飄忽,長安差點都沒聽到,心想,他大概是問沈伍以前的名字,便低下頭,道,“在夷幽的時候我叫,拓跋寧,父親大概希望我能過上安寧平靜的生活吧?!?p> 許久,沈昱只是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長安繼續(xù)說道,“……大概就是象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沒有爭斗,沒有傾軋,沒有逃亡,生活平靜恬淡,安寧.”
“如今諸事已了,老爺正當壯年,再理個沈家?guī)资隂]問題.所以啊,大少爺,你就安心地好好養(yǎng)病,早點好起來.”
“少夫人病去了,大少爺可以再娶,然后生一堆孩子,沈家只有晞少爺一個太孤單了?!?p> “等你老了,兒女繞膝,子孫滿堂?!?p> “每年過年你得準備好多好多的壓歲紅包,說到紅包啊,我總覺得過年發(fā)的碎銀紅包單調了些,要是把那些碎金碎銀融了制成各種形狀,豈不是更好玩?”
長安憧憬著,想到那各式各樣的金子銀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昱坐在輪椅上沒有回應,長安挨著輪椅慢慢地坐下來,倚靠著沈昱望向荷塘,輕聲道,“大少爺,你看,今年的荷花是不是比去年開的多?不過,沒有去年冬天開的好,不知道今年冬天還會不會開?”
……
再見了,沈昱!
暮云昱殤--(沈昱番外篇)
“娘親,她們?yōu)槭裁匆R阿易的娘親?她不是救了孩兒的性命是沈家的恩人嗎?“
“因為....她曾做錯了事,但對昱兒而言,她確實以命換命挽回了昱兒的命,所以,昱兒只要善待阿易便是對她的回報.“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聽到過關于阿易娘親的任何事情了,院子里侍候的下人逐漸換成了新面孔,但我記住了一點,娘親要我善待阿易,娘親說無論他的娘親做錯了什么,他是無辜的.那年,我五歲.
后來,娘親去了,爹爹失了魂,二叔掌管了暮云莊.
十五歲那年,我從二叔手中全面接管了沈家的執(zhí)掌權,也是那一年冬天,在回暮云莊的路上我撿到幾乎在雪地里凍僵的小伍.
他醒來后記憶全失,我便將他留在莊里,成了沈伍,與阿易一起在暮云莊長大.
有一天,阿易從外邊回來,問我,他的娘親是怎么死的?我沉默了,難道告訴他,他的娘親為了救我以命換命死的?
我的沉默讓阿易痛不欲生,我很抱歉.我想起了小時候娘親的話,是的,我無法選擇她的犧牲,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她的子嗣,善待阿易.
阿易請求參與沈家的生意,我同意了,沈家產(chǎn)業(yè)原本就有他一份,他有此心,我感欣慰.
沈家與賀家的生意是阿易促成的,賀家的生意規(guī)模日漸壯大,在盛京城僅次居于暮云沈家之下,于是有了后來的沈賀聯(lián)姻.
賀家有女溫柔端莊,賢淑良德,父親便出面允了這門親,只要那人合適,我亦無意見.
新婚之夜,賀氏身感不適,我才察覺她已有月余身孕竟不自知.賀家,是欺我沈家慈善嗎?
賀家的所有商線即將全面崩潰,因為阿易,我收手了.
阿易的生母原來姓賀,他是來復仇的,我的新夫人賀氏亦是他的籌碼,可憐了一個小沈晞,永遠不知道時刻欲加害他的竟是自己的生父.
我沒有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但沈晞得活著,總有一天,阿易需要知道他這樣恣意怨恨的代價.
小伍與阿易的沖突越來越多,矛盾越來越深,雙方幾乎視同水火,逐漸從言語爭執(zhí)升級到武力沖突,只要不傷及性命便隨他們去.
我知道我的身體出了問題,先天之疾被壓制了這么多年終于爆發(fā)了吧,身體一天天的虛弱下去,我要做事情太多了,卻終感無力.
暮云莊運往京城的一批皇供出了問題,天子大怒,斥令徹查,這是阿易負責的貨品,卻是經(jīng)過我批示的.
明知這是一場陰謀構陷,獄中的我已病入膏肓無力回天.
刑場上小伍再次出現(xiàn),他的固執(zhí)與忠誠我這個做主子的真是無以為報,來世,不要再做我的侍衛(wèi)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在暮云莊落云軒自己的房間里.小伍慘死我在面前的畫面猶在眼前,我還沒有死嗎?還是說,我只是做一場夢?
門外侍從的話讓我驚覺,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回到了過去的某一時刻!
小伍沒有出現(xiàn),以往他會早早在門外聽候,今天他沒有在.我的心一陣揪痛,只有我回到了過去,小伍還是死了.
賀氏送來了一盆稀有的墨蘭,并勸我莫為昨日之事生氣,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昨日之事?依稀記得是小伍與阿易又在園子里打了一架,這些細碎過往想起來已是恍如隔世,那時,我似乎是訓斥了小伍,要他與阿易道歉.
小伍還活著?這是過去的時光,他應該還活著.
和前世一樣,小伍對賀氏送來的墨蘭很感興趣,前世他說,這是一種稀有的蘭花,叫優(yōu)幽玄玉,他以前好象見過,只是如今不大記得了.
現(xiàn)在,他仍然對這株墨蘭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卻不知它的名字,我告訴他,這叫優(yōu)幽玄玉,他的興趣似乎更濃了,直接帶走那株優(yōu)幽玄玉.
一株花草而已.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么一株優(yōu)幽玄玉,揭開了那么多前世我不知道的往事.阿易的身世,娘親的早逝,二叔的陰謀,還有,我身上的'暗恨生'.
前世我所負疚的,原來就是個笑話.
令我更沒有想到的,還有小伍的身世,那個十年前我從雪地里救回的孩子,他是真的遺忘了北夷后裔的身份還是選擇了隱瞞?
今生的小伍與前世除了外表一樣,舉止言行性格思維有了很大的不同,不諳武功內力全失,卻有層出不窮的手段,這讓我曾一度懷疑有人易容成了沈伍的樣子,目的是為了對付我.
但他對我的忠誠與維護,又是顯而易見的,他似乎從不隱晦對我的維護,膽大狂妄.
無論哪一種情況,我都愿酬答小伍前世今生的忠誠和不離不棄.
這一世,因為那株消失的優(yōu)幽玄玉,我身上的暗恨生沒有引發(fā),可這與我前世以為的先天之疾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我自知時日無多,竭盡所能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吧.
父親請來齊神醫(yī)要為我解除暗恨生,我拒絕了,前世我無法選擇,今生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我不愿再背負那些無可奈何.
盛京城,小伍出走,我想他應該是想起了什么,沈肆回報了清風樓事件,我陷入了沉思.入夜,小伍回探,留下了一枚新月形狀的佩飾,“弦月“,雖然我從未見過這枚佩飾,卻叫出了它的名字.
京城一路,小伍對刺客們處處留情,只退不殺,看來,他真的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面對同族才無法下手.
他若有復國之心,我愿助他一臂之力,他若無意于此,我愿為他掃清任何陰霾,這是我曾欠他的.
宮中巨變,小伍卻毫無起反復夷之心,甚至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五皇子李明琦奔走,即是你所愿,那么沈氏一族愿作你的后盾.
夷幽,這場禍亂的發(fā)源地.
我沒想到小伍竟要以一人之力對抗全族,雷電交加,終是沒有護得了他.
我守著他的尸體,不眠不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若有諸天神佛,請聽我沈昱禱祝,我愿以性命相呈,愿換得他此生周全.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幾天后小伍醒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認知,他不是沈伍.從那天清晨我醒過來之后,那個站在書房門口失神地望著我的人,就已經(jīng)不是沈伍了.
他是誰?
和前世一樣,我的身體日漸衰弱,但今生沒有那么多遺憾與無奈,他此生安好,我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