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回憶起與那個男人交手的細節(jié)，正如后者所說，一切由天啟主動發(fā)起的馭力都被那層領(lǐng)域壁阻擋在外，這種能力甚至被對方十分巧妙地開發(fā)成了一種輔助武器，即把領(lǐng)域壁縮小成拳套大小戴在手上，以最小的消耗來抵抗其他天啟的馭力。
“你剛才說喪失主動馭力，也就是說被動馭力能夠保留？”阿喀琉斯旁敲側(cè)擊試圖問出更多細節(jié)。
“啊，”怪客毫不隱晦，“你還能站起來的原因也大抵如此，‘鐵壁’，精神系馭力，金屬性的唯一被動?！?p> “嚯，功課做得挺詳細??！”阿喀琉斯忍著胸部的劇痛咬牙切齒道。
“哼哼，”怪客冷笑兩聲，“了解各類天啟的馭力可是我的必修課?！?p> 阿喀琉斯也咧嘴一笑：“哪里有開這門課？我倒是有興趣報個名?！?p> “呵，”怪客發(fā)出一聲輕蔑的嘆息，“那就出海見識一下吧。”
“哦？”阿喀琉斯來了興趣，“怎么說？”
“大海是最為嚴酷的學(xué)校，天賦異稟的家伙俯拾即是、能力詭異的天啟更多得像蚌貝魚蝦——”怪客擺擺手，“多說無益，像你這種習(xí)慣了腳踏實地的人永遠無法理解?！?p> “話不能說絕對，總有一天我也會到海上去?！?p> “歡迎，”怪客冷笑道，“不過在那之前要記得時刻盯緊海面，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
談著談著，屋里的氣氛又開始緊張，芹澤一直盯著男人施展馭力的右手，拇指則緊抵著刀格。
芹澤深知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阿喀琉斯已經(jīng)受傷，此時更要嚴加提防，對方隨時可能先發(fā)制人，自己也要確保能夠隨時抽刀應(yīng)付。
阿喀琉斯并沒生氣，擺手一笑：“那種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別在我面前賣資歷?！?p> “不過恕我直言，艾尼貝爾已經(jīng)錯過了發(fā)展海師的大好時機，倉促拉出來的海兵和船隊在其他海上勢力面前只會不堪一擊。”怪客昂首挺胸，語氣毫不謙讓。
“哦？”阿喀琉斯的笑容僵在臉上，本欲動怒最終卻還是選擇避其鋒芒，“說話要給自己留后路啊大叔，否則保不齊將來有天你的船隊會被艾尼貝爾海軍殲滅，到那時，你會后悔今天說錯了話。”
“呵，絕無可能。”怪客輕蔑地揚起嘴角。
阿喀琉斯一挑眉：“絕無可能么？”
“呃，”怪客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于是倉促改口，“罷了！隨你怎么說。”
那怪客的一系列表情變化都被阿喀琉斯看在眼里，那種一談到大海就莫名其妙表露出來的自信讓阿喀琉斯心生狐疑。
怎么有人敢夸下如此?？冢恳肋@世上能和艾尼貝爾叫板的勢力可沒有幾個，再怎么驕傲自負也總要有個限度——
驀地，阿喀琉斯瞳孔驟然緊縮：“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
阿喀琉斯的話音未落，那層附在男人右手上的紫色球膜瞬間擴張，“虛空”領(lǐng)域以超越聲音的速度將整個房間完全覆蓋，同時也匿掉了阿喀琉斯的聲音。
淡紫色的領(lǐng)域壁透過身體時，那種失聰?shù)母杏X再次涌上，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忽然捂住了耳朵。
阿喀琉斯先是一驚又旋即會意，對方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來歷，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然而芹澤卻誤以為男人開先手使詐，于是果斷揮刀破解。
一股強勁的氣流裹挾著刀氣呼嘯而來，又在與領(lǐng)域壁相撞時明顯萎縮，像是一層濾網(wǎng)濾掉了空氣的一切擾動，只留下不可視的波態(tài)刀氣繼續(xù)向前。
怪客迅速仰倒，試圖躲過這忽如其來的一擊，因動作幅度過大，淡紫色的領(lǐng)域壁開始不穩(wěn)定地波動起來。
事先注意到了那柄長刀的異動，怪客迅捷的反應(yīng)令自己的身體沒有首當其沖，而體積巨大的領(lǐng)域壁則沒那么幸運，滿勢的刀氣雖經(jīng)過途中的削減卻仍保留大半，已是躲不開了。
球膜被沿徑向完全環(huán)切的一刻，紫色的球狀空間先是像果凍一樣斜垮成兩半，而后分成了兩種不同狀態(tài)的半球——離手的一半顏色迅速淡去直到完全透明，未離手的一半則迅速向中心包絡(luò)，努力恢復(fù)規(guī)則的球狀。
兩秒后領(lǐng)域壁又縮回到足球大小，所有人再次恢復(fù)了聽力，仿佛那雙無形的大手忽然移開，連呼吸都莫名順暢了起來。
舒爾和方艾仍處于驚愕之中，芹澤緊握長刀，兩眼留意著怪客手上的動作。
“亡鐵？”怪客望了望芹澤手里握著的刀。
“在大海上闖蕩的人不該這么驚訝?！鼻蹪珊畹鼗貞?yīng)道。
“哈哈！艾尼貝爾的冶金技藝果然爐火純青，隨隨便便拿出一把刀都是亡鐵鍛造！”怪客仰臉大笑，精神煥發(fā)的模樣像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話題。
聽到“隨隨便便”四個字，芹澤立刻拉下臉來：“是亡鐵沒錯，但這可不是哪個拙笨刀匠鍛打出來的無名刀?！?p> “怎么說？”怪客似乎對武器之類有著極深的癖好，一談到有關(guān)刀劍的話題，連立場都暫時拋到了腦后。
芹澤翻腕凝視刀條上銘刻的文字：“你所見到的乃是破魔十一死刃之一，名刀‘風(fēng)薙’?！?p> “哦？”雖然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名號時怪客卻還是為之一振。
重新審視芹澤手上的長刀，怪客不由感嘆：“難怪殺氣這么重！原來是亡鐵死刃?！?p> 芹澤沒再答話，只是微微轉(zhuǎn)動刀刃的朝向。
所謂亡鐵，即“死亡的金屬”，是一種將金屬的質(zhì)性完全剔除后的產(chǎn)物。
方舟世界普遍認為天啟的馭力源自對事物“質(zhì)性”的掌控，而亡鐵的冶煉則是通過一系列復(fù)雜的工序?qū)⒔饘俚馁|(zhì)性剝離，從而使其失去磁化性、導(dǎo)熱性甚至原本的熔點，成為徹底死亡的物質(zhì)，本就不具備質(zhì)性的物體自然不會受到天啟馭力的掌控，因此多用于鍛造克制天啟的利器。
亡鐵雖然可以破魔但同時也會被魔法反噬，如果不進行人工凈化則日積月累就會失去效力，而死刃則是眾多亡鐵武器中被特別冠名的一類，是歷史上十一把名刀的泛稱。
死刃的選拔標準極為嚴苛，每一把都曾被英雄所持、破魔無數(shù)，且奇跡般地形成了自我凈化回路，無需洗濯也永遠不被污染。
這類受千百場戰(zhàn)斗篩選淘汰而出的最優(yōu)品共十一把，故合稱破魔十一死刃。
“刀是好刀，不過拿它的人也得有配得上的實力才行?！惫挚蛯⒛抗鈴娘L(fēng)薙雪白的刃口上移開，抬首直視芹澤的雙眼。
“啊，那是自然。”芹澤將風(fēng)薙緩緩插回刀室，手卻并沒離開刀柄-。
熟諳劍術(shù)的人深知這種架勢并不意味著收刀罷戰(zhàn)，非但不是收勢反而是一種殺招的起手式——居合，刀法凌厲、多求一擊必殺，死生之別僅在彈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