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好好，”似乎聽夠了醫(yī)生的解釋，希爾頓輕笑著轉過頭來，“我就問你一句，除了她以外，你真的親眼見過吸血鬼么？”
“見過。”醫(yī)生秒答，毫不遲疑。
這篤定的語氣倒讓希爾頓頗感意外，但表面上卻仍表現得不屑一顧：“怎么，真像傳聞中那樣不老不死、吸血度日？或是像咱們這位4279一樣束手束腳、楚楚可憐？”
“呵呵，恕我冒犯，一只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吸血鬼，其戰(zhàn)力要比食影魔高上數倍?！贬t(yī)生終于忍不住開始拿食影魔作比，他知道那是眼前這人最為得意的東西，想諷刺一個人就要踐踏他的驕傲，醫(yī)生深諳此道。
這話果然激怒了希爾頓：“是么？你要知道霍華德醫(yī)生，原生食影魔的速度和力量就已是肉體的極限，它們獵食人的影子，那是俯拾即是的燃料，它們能進化、分化、感染，過渡狀態(tài)就已經完全超越了普通士兵，究極狀態(tài)的食影魔更是能背生雙翼以一當十！”
“然而一旦太陽升起那些簡陋的怪物們就會立刻灰飛煙滅，多大的優(yōu)勢都喪失殆盡，這難道不是金城之役虎頭蛇尾的原因么！”醫(yī)生冷冷地補充，言辭語氣已明顯帶有嘲諷之意。
“什么？你說什么？！張口閉口金城金城，說得好像身臨其境一樣，你親眼看到了？嗯？”希爾頓跳起來扯住醫(yī)生的領子，“我來告訴你當時發(fā)生了什么，是艾尼貝爾的先神，神復活了！這是我的錯么？這是我的錯？來你告訴我，憑心而論，你覺得應該是誰的錯？！”
“我說食影魔，你不要跑題太遠了！”醫(yī)生鉗住衣領上的手想要掙脫開來，希爾頓卻愣是攥著不松。
“好，那就先假設，假設把我的食影魔換成你想象中的吸血鬼，結局會有什么改觀？它們是純血天啟的對手么？嗯？”希爾頓晃著醫(yī)生的脖領子問。
醫(yī)生一看扭打不過，心里便虛了：“雖……雖然不能戰(zhàn)勝，但至少不會損失慘重！”
“損失？慘重？！你應該睜大眼睛看看，看看金城之役敵我雙方的戰(zhàn)損比，看哪邊的損失更慘重！”
“我比的是食影魔和吸血鬼，不是敵我雙方！你不要總是偏題！”
“你拿一個八字都沒一撇的泡影和我比？拿你腦子里的幻想和我比？！”希爾頓氣得幾乎快瞪裂了眼角，攥在手里的衣領幾度滑脫。
“別、別激動！我們先都不要激動，這種帶有主觀色彩的爭執(zhí)毫無意義，現在我要讓事實說話，證明誰是對的?！贬t(yī)生主動軟和下來，喘著粗氣舉手投降。
“好??！快讓你的事實滾出來說話，不然我直接把你塞進海底的老鼠窩里！”希爾頓松開手倒退幾步，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
“好，好，你睜大眼睛看好，我這就證明給你看！”說著醫(yī)生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手術刀，顫抖著摘掉刀套，轉身望向門前站著的女孩。
貝拉全程看戲，看到兩人拉扯爭執(zhí)時甚至差點沒忍住笑，直至一道寒光閃過，這才又嚴肅了下來。
醫(yī)生握著手術刀緩步靠近，盯著貝拉的胸膛直咽口水，額上也冒出了一層冷汗。
開刀和捅人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也不知是剛剛與希爾頓拉扯時用力過度，或是內心的恐懼使然，此時醫(yī)生執(zhí)刀的手正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這種情況在十數年的職業(yè)生涯中極為少有。
醫(yī)生右手在貝拉胸前簡單比劃了一下，找準心臟的位置，一咬牙心一橫，把手術刀整個送了進去，又猛地抽出來。
憑手術刀的鋒利程度，劃破心壁簡直易如反掌，只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登時就噴了出來，直濺得醫(yī)生滿臉滿身。
貝拉既沒呼救也沒叫喊，安安靜靜地倒了下去，眼睛大睜著，嘴角掛著笑。
希爾頓騰地站起來近前瞧看，這回換醫(yī)生倒退幾步跌進椅子里。
一秒，兩秒，三秒，眼看著血就要蔓延到腳底，希爾頓不躲也不閃。
驀地，那地上流的、刀上淌的，甚至醫(yī)生身上臉上粘的，所有紅色的液體像沸騰了一樣冒著氣泡，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減，直至全部化成氣霧。
那紅色的血霧千絲萬縷，如沾血的針線般飛回女孩身下，填充她的心臟、縫補她的傷口，直至一點不剩，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十數秒，短短十數秒之間，原本兇案現場一樣的獄長室又變回了先前的一派典雅。
雙目微合、笑容褪去，貝拉當著希爾頓和醫(yī)生的面站立起來，理了理散亂的頭發(fā)，仿佛什么也不曾發(fā)生。
“啪、啪、啪——”，希爾頓拍手鼓掌、呆若木雞，仿佛仍沉浸于方才的情景之中。
“怎么樣，典獄長大人？”醫(yī)生不知何時也從椅子上活了過來，拭干額上的冷汗問。
“呵呵，”希爾頓樂顛顛地笑了，看貝拉的眼神如癡如醉，“精彩，精彩，堪稱美妙！”
得了希爾頓原諒式的贊賞，醫(yī)生愈發(fā)興奮地在屋中踱步：“她不畏懼陽光、天賦數倍于常人，無論受了怎樣的重傷包括傷及頭部傷及心臟，一次又一次，她都能自我愈合，重新站起來，這就是吸血鬼，這就是最理想的戰(zhàn)力！”
“所以要怎么做才能豢養(yǎng)出一支吸血鬼大軍，放她出去咬人？還是找一只公的和她交配？”希爾頓伸出一根手指撥開女孩的嘴唇，貓著腰想看看里面是否長有兩顆尖尖的虎牙。
醫(yī)生搖搖頭拉下希爾頓不老實的手：“傳統(tǒng)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否則吸血鬼早就不是瀕危物種了！”
“這么說醫(yī)生你——”
“啊，我在康堡學院上學時就追隨我的老師研究吸血鬼，十五年來已經有所突破，如今上天又送來一只如此健康鮮活的吸血鬼，大功告成指日可待?！贬t(yī)生頗為自信地笑了。
“好啊，好啊，不愧是康堡學院的高材生！”希爾頓拍手道。
“慚愧，”醫(yī)生努力掩飾揚起的嘴角，“咳咳，都是為主教大人效力，還請您批了那份證明?！?p> “當然，當然，分內之事，自然不容推辭?！毕栴D慢悠悠地繞回到辦公桌后面，掃了一眼桌面尷尬地笑笑，“我第一天上任，都不知道典獄長的印章放在哪?！?p> “奧，應該就在辦公桌正當中的抽屜里。”醫(yī)生仰脖望了望。
希爾頓沒動，而是瞇起眼睛反問：“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贬t(yī)生有點尷尬地縮了縮脖子。
“哦這樣啊……”希爾頓拉開正當中的抽屜，看一眼又推了回去，“唉！也不知這些人是怎么收拾的房間，印章這種東西不就應該放到我眼皮子底下么！”
見希爾頓的反應，醫(yī)生驚訝道：“沒有？”
“沒有??！”希爾頓兩手一攤，無奈道，“不如你先回去，等我的新秘書來了再給你辦手續(xù)?！?p> 醫(yī)生點點頭：“也行，這些書面文件不重要，您可以叫獄卒把她的鐐銬解開，再換身像樣的衣服，讓她人先到我那里報道?！?p> “不，不行啊，”希爾頓不無惋惜地搖著頭，“我是受罰來的這兒，主教大人已經在責怪我了，我可不敢再壞了海崖的規(guī)矩，需要證明就是需要證明，不能無視流程、單為老兄你一個人開這方便之門。”
醫(yī)生急了：“這怎么能叫方便之門——”
希爾頓大手一揮：“不要早說啦霍華德醫(yī)生，就等一兩天的事，最遲兩天，不要讓我難做事?！?p> “那……好吧，我后天再來?！币娤栴D已經把話說絕，醫(yī)生也不好再說什么。
“好的，隨時恭候?！边@回換希爾頓彬彬有禮了起來。
“唉，”醫(yī)生轉身嘆了口氣，碰碰貝拉的胳膊，“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