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么,倘若你們的研究真取得了什么成果,歸根結底不也是為艾尼貝爾爭光么?”
“不不不,艾尼貝爾家族從來都是排斥魔法的,就連魔法防御小組也是在克虜伯家族的力薦之下才得以成立,艾尼貝爾家一方面崇尚由規(guī)則構架起來的科技,一方面又對自身血脈中潛藏的神力抱有渴望,簡直就是自相矛盾!珀琉斯本人是個堅定的魔法抵制者,他即位之后一直想找機會削弱魔法防御小組的權限,可能比舍普與愛莎的事只是一條導火索,珀琉斯想貫徹自己腦中的意志才是真!簡直昏聵,昏聵透頂!”
“沒準是他早看出比舍普品行不端,想找個借口除去后患呢?”
“笑話!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就該直接把比舍普絞死而不是驅逐出境——”法利亞忽然停住了,又略微松了口氣,“唉,其實當時珀琉斯真想把比舍普送上絞刑架來著,然而當時我拿我這條命替他擔保、替他求情,珀琉斯心一軟就改成了驅逐,連我一塊兒驅逐出境。”
“所以比舍普向珀琉斯復仇是天經地義,金城的覆滅其實是艾尼貝爾家咎由自???”
“當然不是!他想復仇大可以找珀琉斯一個人,單挑、行刺隨他選!但他憑什么把自己一個人的怒火傾瀉到金城千千萬萬個人的頭上?他也是自幼在金城長大的,怎么就對故土沒有一點感情呢!”
“唉,那離開金城以后你們去了哪,直接投奔孤山?”
“怎么可能!我是那種前腳被驅逐后腳就投敵的人么!”法利亞激昂地吼了一句,又頹下來感慨道,“當時我倆哪兒也去不了,只能流亡于各個小國之間?!?p> “嗯?怎么會這樣!”方艾對法利亞的際遇很是驚訝,“再怎么說你們也是搞技術的人才,大不了乘船去別的大洋,總不至于無人賞識啊。”
“呵呵,”法利亞苦笑兩聲,擺手道,“你怕是根本不清楚SPS黑名單的威力?!?p> “什、什么?什么黑名單?”方艾眉頭一皺,并沒聽清老人說的什么。
“SPS,”法利亞重復了一遍又耐心解釋道,“Six-point-star,六芒星的縮寫?!?p> 哦,方艾心說那七座島的別名還真多,六芒星、中樞,現(xiàn)在又多了個SPS,果然占盡地利就是拽,連名字都得多搞幾個花花樣。
方艾接上剛才的話題:“您的意思是,六芒星把您和比舍普列入了黑名單?”
“啊,六芒星為了方便工作,列了一張名為SPS的名單,他們通過計算評估的結果來衡量人的威脅程度,從A到E,A往上還有個S,共六個等級?!?p> “原來還有這種東西……”方艾若有所思,這不得不讓人想起雷達圖上的信息,同樣也是S、A、B、C、D、E六個等級,難道只是巧合么?
見方艾有點心不在焉,法利亞加重了語氣:“不要覺得事不關己,事實上全世界所有人都被列在那張名單上,只不過有黑白之分,黑名單之外就是白名單,白名單上的人即被六芒星判定為朋友,無論是S級還是E級都不會受六芒星的干擾;而黑名單就沒那么幸運了,入了SPS黑名單就意味著你被六芒星視作敵人,等級越高威脅程度越大,受到的限制也就越大?!?p> “類似于通緝令?”方艾有點聽明白了。
“不,”法利亞擺擺手:“SPS通緝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對于一部分B或者C級的人來說,SPS黑名單就等于通緝令。”
“那對其他等級呢?”
“其他等級?呵,D或者E級的人威脅程度太小,六芒星根本不會為那些小角色開出通緝令,頂多只是幾道限令,比如像我這樣的,不被允許通過六芒星海峽,與六芒星有親密往來的城邦也不會收留我們,只能在東海四處游蕩?!?p> “永遠沒有解禁的時候?”方艾弱弱地問了一句,心說這些限令要是真的永無解除之日那可就太慘了,空有一身本領,愣是沒有地方敢收留。
出乎意料地,法利亞卻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不,有解禁的可能,你只要努力就有機會?!?p> “怎、怎么努力?”
“努力提高你的威脅等級,從D、E一直提升到B、C,這時候你會被六芒星通緝,但不要慌,挺過去,只要挺過那段日子就好了,當你的威脅等級達到A甚至是S,到那個時候,六芒星就會自動解除對你的通緝,反過來向你伸出橄欖枝、邀你做朋友?!?p> “呵呵,”方艾苦笑道,“比舍普就是這么干的吧?!?p> “是啊,”法利亞長長嘆了口氣,“當你強到連六芒星都無法約束的地步,那么你就獲得了一次與之談判的機會,你可以選擇接受一些條件然后入列SPS白名單,或者拒不接受,繼續(xù)待在黑名單里?!?p> “那些拒不接受的人,會怎么樣?”
“會——”法利亞剛要答話,卻被另個聲音給打斷了。
“會被六芒星針對,然后逍遙自在地活著?!蹦侨说恼Z氣中透著一股熟悉的冰冷。
方艾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插話者正是斜對面囚室里的那個男人,仔細回想起來好像有一陣子沒聽那人說話了,感覺整個人比之前蔫了許多。
法利亞卻感覺被人拆了臺,有些不悅地反駁道:“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大,給新人講東西應該普適一點,不能總拿個例說事??!”
“哦?”男人長眉一挑,“就因為像你這樣的菜狗太多,所以菜就成了正義之詞?就因為敢跟六芒星叫板的強者太少,所以強就成了反面教材?”
“不不,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法利亞連連擺手,又趁機解釋,“我是在幫他?。∧此莻€樣子,一副瘦巴巴的身板,總拿個別的事例激勵他,豈不等于教他螳臂當車嘛!”
方艾在邊上來勁了,心說您這是幫我還是損我,我就問了個問題而已,咋就螳臂當車了?
“呵,呵呵,”男人指著法利亞的鼻子笑罵道,“你啊你,你就是狗眼看人低!菜狗看誰都是菜狗,你自己也說了,比舍普當年就是個老實巴交的窮學生,但現(xiàn)在呢?你當年和他流亡的時候怎么想的,可曾想過他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哈哈,”法利亞笑了,笑得很凄涼,“是是,你們都是英雄,不是英雄也是奸雄,他年紀輕輕的保不齊將來也是英雄,就我一把年紀了還畏畏縮縮,就我是菜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