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之所奏,朕皆以明了,朕也知眾卿憂慮,登仙樓乃皇室產(chǎn)業(yè),一舉一動都關(guān)乎皇室尊嚴(yán),可美人無罪,眾卿何以咄咄逼人?!?p> 廉子沐說的繪聲繪色,激動之處干脆站起身來,那故作冷淡的姿態(tài)倒還真有幾分陛下的模樣。
“不料陛下剛剛說完那李否又冒了出來;一臉義正言辭道:陛下此言差矣,錯既已成錯,便該追其本身,怎可輕輕揭過,若長此以往必壞我南啟民風(fēng)?!?p> “先秦·孔子《論語·八佾》有道: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李否此話說的有紕漏了?!?p> 廉子沐給了姜歸家一個贊賞的眼神“正是,那李否話音剛落,陛下便以此為理回擊過去了。”
“既然辯不過,此事可是告一段落了?!?p> 廉子沐搖搖頭,示意此事不會如此簡單。
“朝堂上的可不都是君子,他們都是混跡多年的老狐貍了,辯不過便又故技重施嚷嚷著要辭官,說的不好聽同那些街市的潑皮沒什么兩樣。”
“如此倒是棘手了,陛下如何應(yīng)對?”姜歸家皺著眉,對朝堂上的君臣之斗頗為感興趣。
廉子沐清清嗓子,一副要唱大戲的模樣。
“正當(dāng)局勢不可控制,一旁久不作聲的楚顧突然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口中郎朗:臣楚顧受陛下皇命打理登仙樓,卻在昨夜失職,濫用職權(quán)私點頂燈,臣請陛下責(zé)罰。此話一出朝堂眾人莫不傻眼,早知陛下寵愛這位小長吏,卻不知如此寵愛,不但破格提拔,連登仙樓這樣重要的產(chǎn)業(yè)都可交付?!?p> “司融他!”姜歸家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此事明明錯在我,他怎么可以全部抗下來?!?p> “你先莫要著急,橫豎你們二人都脫不清關(guān)系,只是如今……又有了一檔子事?!?p> 廉子沐說的難為情,姜歸家更是連問的勇氣都沒有。
“這么多年也不知爬了多少窗偏偏昨夜撞上了,總不能更糟吧?”
廉子沐搖了搖頭,也不說那更糟的事情是什么。
“總歸你和楚顧并無性命之憂,這事也算是有了個了解。”
姜歸家看著他,等著他解釋事情究竟是如何解決的。
“楚顧出面便能證明陛下與你之間并無干系,打消了那些大臣最大的憂慮,剩下就是緊抓著禮儀風(fēng)化的老頑固主張重罰。不過陛下以效仿四大美人為由,硬生生將昨夜之事美化,甚至頌為經(jīng)典,叫那些大臣說不出話,如今百姓們都在討論其余三美人會是哪家女呢?!?p> “那司融呢?”
“他畢竟是朝臣,陛下對他寄予厚望,這件事上他總要受些苦楚,否則日后如何服眾?!?p> “他現(xiàn)在如何?”
“罷去長吏一職,貶黜凈州,此刻當(dāng)在路上了?!?p> 話音剛落,姜歸家忽然起身,隨手拿了帷帽便騰的跑出房門,廉子沐怕她出事也趕緊追了出去。
登仙樓后院有專門飼養(yǎng)的好馬,后院眾人得了吩咐不敢攔人,姜歸家一個翻身策馬長驅(qū),等廉子沐找到后院,人已經(jīng)跑出好長一段距離。
官道行人熙攘,姜歸家策馬又要避著老百姓,還是撞翻了不少小鋪面,很快就被廉子沐追上。
看著周圍百姓指指點點的模樣,廉子沐立馬沒好氣兒了“看什么看,沒見過騎馬的?!?p> 他頗有紈绔子弟的模樣,這樣一嗓子,周圍人見他氣度不凡,指點明顯減弱不少,只是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二人騎在馬上,頗有些四面楚歌的模樣。
“完了,這下又要名滿京都了?!苯獨w家話音剛落,天空忽然響起一道驚雷,伴著閃電,接著就是黑壓壓的烏云,看起來要下一場瓢潑大雨。
一下子老百姓全都跑沒影了,廉子沐不禁感嘆。
“果然還是老天爺厲害啊?!?p> 這樣一來,路上行人減少,二人策馬揚鞭幾乎暢通無阻。
京都范圍廣闊,趕到城門追人,幾乎不可能追到,姜歸家一路馳騁不敢懈怠,她心里也沒底,可是看著遙遙城門處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她猛然加快了速度。
軒轅昱負手站著,面上表情陰晴不定。
“人可送走了?!?p> “是,有之沐陪著楚公子陛下放心?!痹〗鐚崙?yīng)著,他看著皇帝的表情,皇帝明顯是不希望送楚公子走的。還有之沐,他才回皇城不久,他不明白陛下為什么也要連他一起送走。
“旨意才剛下,陛下為何不能多留楚公子一些時日,奴看得出陛下并不舍得楚公子?!?p> 天上悶雷滾滾,地上忽然滴答滴答,這場大雨總歸是下下來了。
“風(fēng)雨欲來,楚顧與國有大用,朕不希望把他卷進這場是非?!?p> “那之沐呢?”之沐是周寒小字,原小江與他交好,便不免多嘴幾句。
皇帝看著窗外雨打芭蕉,心思有些復(fù)雜。
“那個小丫頭是朕手里最重要的一顆棋子,朕沒想到楚顧如此看重她,也沒想到連之沐也對她有了惻隱之心,既然他們做不了決定,那就由朕替他們做決定?!?p> 軒轅昱忽然看向原小江“你呢,你會和他們一樣護著她嗎?”
原小江撲通一聲跪下“奴是陛下的人,一輩子只會遵從陛下心思,絕不背離!”
“好,既然棋局已定,也是時候定下勝負了?!?p> 大雨淅淅瀝瀝,姜歸家看著手中銀色手環(huán),上面用藍寶石細細鑲嵌成北斗七星,看起來就像夜晚的天空一樣神秘。
面前的小童看起來不過八九歲,受人所托,將此物交托一位姓姜的姑娘。
“這世上姓姜的姑娘那么多,你怎就知道是我?”
“那位小公子將此物交于我時,還細細交待了時間,能在此時辰來此的姜姓姑娘只您一人,自然不會有錯。”
姜歸家收好手鐲朝那小童鞠禮“勞煩小公子在此等候?!?p> 那小童也報之以禮“您嚴(yán)重了,在下受人所托,還有一話要告知姑娘?!?p> 廉子沐見那小童戒備的盯著自己,雖然不悅卻還是乖乖往邊上挪了挪。
“那小公子說之前曾立下誓言要一輩子陪伴姑娘,如今失言,是他能力不夠,姑娘不必責(zé)怪自己,北斗七星能在黑夜為迷途人指路,他希望姑娘也能夠看清自己前方的道路,好好保護自己,至少等他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