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逢春能感覺到褲腳處那顆蘑菇顫抖的程度有多厲害,風(fēng)太大,鬼哭狼嚎聲又那么刺耳,他反應(yīng)迅速的將窗戶關(guān)上了,往后退了幾步。
窗戶關(guān)上,沒有了陰風(fēng),也沒有了那尖利的叫聲,許逢春松了一口氣。
他是不是因為在書中見多了鬼,所以現(xiàn)實中也見到鬼了?
蘑菇從他的褲腳中滾出來,不在發(fā)抖,只是小聲的問他:“春春,剛剛那是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為什么還怕?”許逢春將桌子上紅色的書合上,看了一眼窗外墨一般濃重的黑夜,心里有一些沉悶的往衛(wèi)生間走去。
那外面絕對有什么東西,究竟是不是鬼他還不能確定,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觀察著,不能輕舉妄動,起碼那外面的東西沒有立刻現(xiàn)身對他做什么。
蘑菇小步的跟上他,答道:“太臭了,聞到了一股子腐臭味,只有春春是香的,并不是怕?!?p> 許逢春腳步一頓,再次聞了聞自己身上,確定沒有任何香味之后,皺起眉頭:“哪里香?我為什么不感覺我自己香?”
剛剛外面那響起來的聲音也在嘶吼著香,可是到底是哪里香?難道去了那世界中一次,自己身上有了什么異味?
“都香,都香?!蹦⒐胶俸傩α藥茁?,跑到了許逢春腳邊,微微仰起自己的小腦袋,笑的越發(fā)開心了:“春春,你給我咬一口唄,好不好?就一小口。”
許逢春用腳尖將她往旁邊挪了挪,轉(zhuǎn)身走進了衛(wèi)生間中洗澡,并未搭理蘑菇。
連嘴巴都沒有的蘑菇竟然讓他給它咬一口,他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引人發(fā)笑。
小蘑菇趴在地上,因為許逢春的不搭理而嚶嚶嚶的抽泣著,企圖引起許逢春的注意力,但從始至終許逢春都沒在理她,洗完澡就關(guān)燈上床休息了。
半夜,許逢春感覺到一陣冷風(fēng)吹在面門上,房間中的溫度也跟開了空調(diào)一樣,冷徹入骨,活活的讓他清醒了。
他哆嗦了一下,睜開了雙眼,卻見原本關(guān)閉的窗戶不知道何時被打開了,冷風(fēng)正是從窗口吹進來的。
房間中有一些昏暗,外面夜色濃稠,月光清淡,根本不足以照亮大地。
許逢春本來想起來把窗戶關(guān)上,卻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從窗戶那里發(fā)出來的,許逢春看去時,那聲音更大了一點,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窗戶口那里有什么黑黑的影子在動著。
渾身的血液像是瞬間被凝固了一般,許逢春覺得大腦有一些缺氧,以至于他都沒辦法思考,正常呼吸了。
“嘿嘿嘿……香,好香……”白日里熟悉的聲音伴隨著越來越大的呼嚕聲響起,借著月色,許逢春看清楚了趴在窗戶口的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濃密黑長的頭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顯露出左邊半張臉。蒼白的面容泛著不屬于人類應(yīng)該有的青灰色,紅紅的猶如涂了鮮血一般的嘴巴隨著她說話而瞬間裂開,刺目的鮮血噴涌而出,森白的牙齒上下磨動著的聲音讓人心跳加速。
那細細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陰笑聲從她的嘴巴中發(fā)出,在黑夜中漸漸擴散開來:“香……香啊……”
許逢春整個人都僵硬住了,特別是在看清楚那女人的眼睛只有眼白時,心里咯噔一下,整顆心都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般冰冷。
他家在6樓,窗戶外面什么都沒有,正常人的腦袋怎么可能會深更半夜出現(xiàn)在他家窗戶口上停留。
呼嘯的冷風(fēng)吹起,女人黑色的長發(fā)隨之飄揚,許逢春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臉。
長到不可思議的黑發(fā)下空空如也,什么東西都沒有!
這個女人……竟然只有半張臉!
那咕嚕咕嚕聲是她不斷吞咽口水而發(fā)出來的聲音,她用一只眼睛死死的盯著許逢春,也不上前,就靜靜地趴在窗戶上,像是在盯著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口水吞咽聲越發(fā)多了,幾乎大到讓許逢春耳邊再也沒了其他聲音了。
“春春?!蹦⒐降穆曇魝鱽?,“沒事的,她進不來的,你睡覺吧,快睡覺。桌子上……有她懼怕的東西?!?p> 被子上鼓起來一點,隱約之中,許逢春看到那顆手掌大小的蘑菇以一種極為享受的姿態(tài)貼在被子上,看上去極為愜意。
許逢春心里松了口氣,整個人猶如在江水中抓住了漂浮的木頭一般,重獲新生。窒息感逐漸消失不見,空氣竄入鼻中,讓他忍不住咳嗽幾聲,粗重的喘息了起來。
原本白皙的面容此刻變得有一些羸弱的蒼白,背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幾乎浸濕了睡衣。許逢春雙手忍不住抓緊了被子,才平息住自己心驚肉跳的驚顫。
許逢春慢慢冷靜下來,他知道趴在窗口的那個女鬼在懼怕著那本書,就猶如蘑菇說的那般,進不來。
但是被人注視著的感覺太過于強烈,他根本睡不著,思索半天,下床快速的走到窗戶口,看也沒看那女鬼,碰的一聲將窗戶關(guān)上了。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許逢春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眼前快速的劃過,低頭一看,窗戶雖然關(guān)上了卻也把女鬼的長發(fā)給夾住了,此刻那些頭發(fā)像是流水一般,往窗外而去。
他把窗戶上了鎖,回到了床上躺下,從始至終都沒開燈。他怕自己開燈看到那女鬼的模樣忍不住會拿起來椅子砸過去。
索性,那女鬼沒了聲音,許逢春盯著黑暗,心涼如水,不知道何時睡了過去。
天色漸漸亮起來的時候,許逢春又被一陣風(fēng)吹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窗戶大開,那長發(fā)女鬼依舊是那種模樣盯著他看,許逢春竟然從她那只有眼白的眼睛中感受到一種濃烈的依依不舍。
她那只有半張臉的頭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消失。雞啼聲響起,天色大亮。
許逢春被那女鬼的模樣一刺激也沒了任何睡意,起來去沖了個澡,剛剛準備去廚房做飯,門鈴就急促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