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還敢跟老子嘴硬
“許掌柜,這好像不是重點(diǎn)吧?”沐九思瞇了瞇眼睛問道。
許成奎微怔:“?。?!沐……沐公子什么意思?”
“你的腳怎么了?”
“什……什么腳?”話題轉(zhuǎn)換得太快,許成奎覺得腦子都要被轉(zhuǎn)迷糊了。
“我看你走路有點(diǎn)不太利索,是腳扭了,還是腿傷了?”
“是腳腕磕傷了,不過沒什么要緊?!?p> “怎么可能不要緊呢!趕緊讓咱們看看磕成什么樣了。”沐九思說著,朝侍立于一旁的衙差使了個眼色。
衙差會意,上前扒掉了許成奎的鞋襪,掀了褲腿,只見右腳的腳踝上果真有一塊將散未散的淤青,看樣子磕傷的時間并不算太久。
看到那處傷,汪德本的眼珠子簡直都要瞪出眼眶了,蹭地一下站起身,喝斥道:“許成奎,你是如何殺死金華的,還不如實(shí)招來!”起得太猛,椅子都被他帶倒在地,發(fā)出“呯”的一聲巨響,把后面做記錄的小吏嚇了一跳,差點(diǎn)沒把手里的筆甩出去。
許成奎的一張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我……不是我……明明是劉順……”
沐九思正在扶倒地的椅子,就聽“啪啪”兩聲,緊接著是汪德本的怒吼:“還胡說八道!你招是不招?”
許成奎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一道血絲順著嘴角蜿蜒而下。
在一眾人等的目瞪口呆中,汪德本一手揪著他的衣襟,一手高舉,連說話的機(jī)會都不給他,又扇了兩巴掌。
“汪捕頭息怒!”沐九思連忙撲過去拉住他。
他那手跟小蒲扇似的,幾巴掌下去,已經(jīng)把許成奎的臉打成了豬頭,再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他娘的,還敢跟老子嘴硬!”汪德本狠狠地啐了一口,大馬金刀地坐回到椅子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沐九思倒了杯茶給他:“喝杯茶,消消氣?!?p> 前世,刑訊逼供是嚴(yán)令禁止的,她對這種行為也是極不贊同。采用暴力手段取得的證據(jù)、證詞,其可信程度會大大的降低,非常有可能造成冤假錯案。
可在這里,用刑是很正常的事,況且汪德本是府衙的捕頭,她只是來幫忙的,還輪不著她說人家的不是。
看了一眼對面哭得不成樣子的許成奎,沐九思揉了揉發(fā)脹的額角,讓衙差拿了布巾把他的臉擦干凈,說道:“許成奎,你一個大老爺們,哭唧唧的象什么樣子?!?p> 許成奎止住了哭聲,肩膀卻還是一抽一抽的,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了沐九思一眼,趕緊又垂了下去。
“行了,咱們也別兜圈子了?!便寰潘紡淖雷拥紫履贸鲆浑p布靴,“這靴子是你的吧?”
許成奎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頭,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沐九思舉起右腳的那一只,道:“這只靴筒上有明顯修補(bǔ)過的痕跡,正是你腳上受傷的位置。而我們在金華被害的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她從一個小紙包里取出一絲黑色布片,又接著說道:“這塊布與這靴子是同一種布料,就在離尸體不遠(yuǎn)的斷墻下的土坑里。這雙靴子呢,是在你家找到的,你女兒說是你最近常穿的,不知怎么刮了個洞,還是她親手給補(bǔ)好的?!?p> “許成奎,你先將金華誆騙到南園殺死,然后報了失竊,造成他偷盜逃跑的假象。如今證據(jù)確鑿,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我……”許成奎剛一抬頭,正對上汪德本兇神惡煞的那張臉,打了一個寒戰(zhàn),“這都是金華逼的?!?p> 沐九思的手掩在桌下,在汪德本的腿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動怒,然后問道:“他怎么逼你了?”
臉被打腫了,嘴也破了,許成奎話說得不太利索:“他……想娶我的女兒。我不答應(yīng),他就威脅我,要把米行賣精制米的事捅出去。許記米行是我從岳父手里接過來,辛辛苦苦經(jīng)營了二十年才有了今天,不能就這么毀了。同樣,女兒是我的命根子,斷不能嫁給一個無賴?!?p> 原來金華和許成奎一樣,十多歲便沒有了親人,不一樣的是,他不象許成奎那么幸運(yùn),有一個愿意收留他的表舅。
幾年前的冬天,許成奎從家里出來要去米行,一開院門發(fā)現(xiàn)門口窩著一個孩子,渾身凍得直哆嗦。當(dāng)時動了惻隱之心,把人叫進(jìn)家里,給他拿了早上吃剩的米粥和饅頭。
本來打算讓他吃完,就把他打發(fā)走的。可那孩子吃飽之后,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求他收留自己。還說只要給口飯吃,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這個孩子就是金華,許成奎見他說話有板有眼,長得也挺周正,并不象是普通的乞兒,就問他的來歷。金華說自己家原本也有幾畝薄地,日子還算過得不錯,但去年發(fā)了洪水,父母和妹妹都死了,他一個人逃了出來,流浪到了青山城。
相似的身世打動了許成奎,米行里正缺人手,他就問金華愿不愿意當(dāng)伙計,金華自然是愿意的,于是便留了下來。
金華的外祖是個落魄的秀才,他娘識字,小時候得了空就會教他,雖然認(rèn)識的不多,但比起那些一個大字都不識的伙計要強(qiáng)很多。他聰明,學(xué)東西快,又會看臉色,許成奎對他十分滿意,沒幾年就讓他做了米行的大伙計。
與普通伙計不同,大伙計雖說還要在鋪?zhàn)永锩睿匚缓驮洛X都要高些,相當(dāng)于伙計們的頭兒。漸漸的,許成奎也拿他當(dāng)心腹,米行的經(jīng)營、甚至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他也有參與。當(dāng)然,他也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有些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金華就是這樣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心也越來越大。他知道許成奎當(dāng)年就是娶了老掌柜的女兒,才接手了米行。
如今的情形與當(dāng)年何其相似,于是他覺得自己也可以通過這條捷徑財色雙收。
可許成奎的想法卻與他的岳父不同,小蕓是他唯一的女兒,就算不嫁給達(dá)官貴人,也不可能嫁一個無家無業(yè)、還要倚仗他的窮小子。
于是,金華剛透露出想娶小蕓的心思,就被許成奎無情地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