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洛?!?p> “……”
他覺得有人在喚著自己的名字。
“尼克斯·安德洛!”
稚嫩的童音再次闖入他的腦海,聲音急切。他眉頭微皺,睜開惺忪雙眼。
是一個女孩。
在他的面前,白發(fā)女孩正跪坐著,見他醒來,原本停留在臉上的焦慮瞬間一掃而去。
“安德洛,”女孩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破涕而笑,“你終于醒了,我、我還以為、以為……”
“你……是菲利希亞!”安德洛的話音還未落,人就先上前去,把女孩緊緊地抱入懷中。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彼Φ乜酥谱∽约旱那榫w,但說話依舊哽咽。
女孩愣了一下,猶豫著把手放在對方的肩上,語氣溫柔地說道,“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呢,安德洛?!?p> “我好想你,菲利希亞?!?p> “傻瓜。我們不是說過了嗎,會一直在一起?!?p> 安德洛漸漸松開女孩。他看著眼前人,白發(fā)紅眸,一襲白衣。
他連忙從地上站起來,在拍去身上的碎雪時才注意到自己剛才是躺在雪地里。
“這是……”安德洛低頭看見自己的胸前竟有尼克斯家族的族徽。
“為什么……這個還在?!卑驳侣遄匝宰哉Z,一旁的菲利希亞湊上來,在他耳邊輕輕細語,“尼克斯家族一直都在?!?p> “我們一直都在呢?!?p> “一直……都在?”安德洛用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胸前的家徽,熟悉的面料卻讓他感到莫名得恐慌,就連冬季的寒冷都感覺不再真實。
他回過頭去看向昔日的伙伴,張著嘴巴卻無法發(fā)出聲音。喉嚨就像被冰封住了。
“安德洛?!狈评唵局拿郑冻鰷\淺笑容。她步子輕快地在安德洛的周圍徘徊著,并向他伸出了手。
“我們一起回去好嗎?”她說,“跟我走吧,安德洛。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一直在一起……”安德洛緩慢地靠近對方,猶豫地伸出手來。直到與菲利希亞的手接觸到后,他原本呆滯的目光才逐漸恢復了神色。
“不……你不是菲利希亞……你不可能是她!”
“安德洛,你怎么了……”
“菲利希亞她……”安德洛抬起頭來撇了一眼眼前人,曾經支離破碎的記憶突然在他的腦海里重組,那些遺留在記憶深處的聲音在此刻紛紛涌入他的大腦。
“惡魔……必須死!”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她……不要!”
“竟然和惡魔混在一起,你就是人類的敗種!”
“我們尼克斯家……沒有像你這樣的廢物!”
“馬上……給我滾出這里!”
“可惡……啊!”他咬緊牙跟,立即伸手捂住痛處,身子不住地往后退。
“不對……不對,這不是我……不是!”
“我姓尼克斯……我是尼克斯家的人!我、怎么可能……”
安德洛踉蹌得保持著站立。他望向白發(fā)的少女,神情逐漸兇狠,“是你……是你在篡改我的記憶!”
“尼克斯家族早就沒了!”安德洛步步緊逼,強迫對方只能連連往后退,“就是在冬天,什么都沒了!沒了!”
“菲利希亞也死了……”安德洛直起身子,步履蹣跚地向前走著。他的嘴角微微上翹,眼角卻含著淚光,“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她的腦袋當時就被丟在我的腳邊……”
他看著女孩,指著她的臉說,“對……就是這樣,她的臉當時就、就對著我……我不敢看她,儈子手就把她的腦袋給提走了。”
“他們把她丟下了懸崖。對,連尸體都沒有了……”
“我一直幻想著,她還沒有死,她應該還在我的身邊?,F(xiàn)在想想……自己真傻?!?p> “竟然還在期待著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
“所以……你就放棄了?”少女突然發(fā)問道,“安德洛,我就在這里。把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忘掉跟我走吧,以后就再也感覺不到痛苦了。”
“不、不……你不是?!卑驳侣暹呅⌒囊硪淼赝笸巳ミ呎f道,“菲利希亞已經死了,你只是幻象而已!”
“安德洛……你放棄我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闖入安德洛的腦海里。他的視線也在此刻變得模糊不清。
待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周圍的光線以后,安德洛發(fā)現(xiàn)之前的風雪已消失無蹤。此時在他面前的是醫(yī)院的病房,那熟悉的卡通發(fā)卡在他的眼前晃動。
“伊、伊蓮?”安德洛才注意到自己正坐在平時的座位上,但面對的卻不再是那個沉默不語的青梅竹馬。
“伊蓮,你怎么……”剛剛經歷過幻象的安德洛對此時發(fā)生的一切都顯現(xiàn)出格外的小心謹慎。他起身,與對方保持最遠的距離。
“你是選擇放棄我了嗎?”對方突然再次問道,她抓著被子的雙手愈發(fā)用力。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誤?!?p> 安德洛搖頭?!耙辽彶豢赡苷f出這樣的話?!彼f,“你不是她?!?p> “那是因為我的忍耐到達極限了……”她繼續(xù)說,“我現(xiàn)在受夠了!”
“我之前做的所以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少女帶著哭腔說,“我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卻一直不聞不問,你……”
“你沒有資格用她的身體這樣說!”安德洛突然的打斷讓對方愣了一下。“她不會在我面前哭,那個傻女孩……她永遠只會躲在角落里自己偷偷發(fā)泄?!?p> “她一直都是這樣,很難讓人放心。”
“她從未有想過讓別人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可能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p> “你對她們還真是了解。”少女突然停止了哭泣,對挑戰(zhàn)者露出了淺然一笑。
“有意思。”幻想偏著腦袋說,“難得看到有人在幻境中還能保持著一分清醒?!?p> “你不過是一個幻象罷了,”安德洛繞過病床走向房門,“我不可能再中招了。”
“哦?是嗎……”幻象的嘴角上翹,人卻聳肩,道,“有點兒意思,那就讓我來看看你的本事吧……”
“契魔使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