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燁放下筆,抬手示意她坐在對面,臉上重新帶了笑,好像同凡人一般閑話家常,“住了這些日子,可還習(xí)慣?”
邊云衣不解其意,還是恭敬道:“南亭山是鐘靈毓秀之地,靈氣充沛,風(fēng)景宜人,是極好的住處?!?p> 少女白皙細膩的手疊在一處,眼眸垂下,看不出神情,南燁長眉微揚,“是好地方卻不一定住得習(xí)慣,你這避重就輕的回答可是在敷衍本座?”
邊云衣摸不準(zhǔn)他的個性,也聽不出他的情緒,只能道:“晚輩閑云野鶴,此處再好也終不是晚輩久留之處,還請前輩明言,需晚輩做什么?”
時間好像凝滯住了,邊云衣低頭不語,也看不到南燁看她的眼神。
一塊玉簡突然啊扔進了邊云衣的懷中,南燁重新提起筆,看向桌案上完成一半的符箓,“上面寫了你要做的事,都完成了便不再欠本座什么。”
剛才還溫和親切,現(xiàn)在竟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這元嬰修士的脾氣都是這樣古怪嗎?
邊云衣拿著玉簡,安靜的離開了洞府,蓁蓁可能是閑不住,不知跑去了哪里,洞外并沒有人等著她。
信步走進那一小片竹林,尋了個陰涼安靜的地方,將玉簡輕輕貼于額頭。
蓁蓁回來尋她時,便見到邊云衣倚在一株青竹旁,眉頭微蹙,面色凝重。
“怎么了?老祖不高興了嗎?他為難你了?”蓁蓁拉著邊云衣的手問長問短,她與邊云衣雖然相識不長,但相處的一向融洽,也是有情誼在的。
“沒有,只是我要報老祖的大恩還有些麻煩,所以有些頭痛?!笔种械挠窈嗈D(zhuǎn)瞬被收了起來,邊云衣重新露出笑意,“先回去吧,想來我們還要再一起多住一段時間?!?p> 這對蓁蓁來說不是個壞消息,她喜動不喜靜,只有自己一人在林峰時還覺得無聊呢,有邊云衣陪著更好。
“那你要留下來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蓁蓁笑得瞇起眼,“真好,我還想你養(yǎng)好了傷就要走了,那豈不是又剩我一個?現(xiàn)在好了,你留下來九娘也會高興的!”
當(dāng)天晚上蓁蓁就把韓九娘教了來,三人就著夜色星空,在林峰的竹林中席地而坐,按蓁蓁的話說是要為著邊云衣的傷勢痊愈慶祝一番。
韓九娘那里不知道她,一見面就笑著點了點她,“行了,知道你是饞酒喝了,諾,這是陳師兄新釀的,剛挖出來就被我截了去,便宜你了?!?p> 她手上抱著個白玉壇子,一打開就是一陣濃郁的酒香,蓁蓁聞了險些跌進酒壇子,大呼好酒好酒。
乘在琉璃杯中,橙黃的酒液如晶瑩的玉黃石一樣剔透好看,蓁蓁狠狠的飲上兩杯,才滿足的搖頭嘆息,“真是好東西,可惜了陳師兄一心愛慕楚師姐,不然……”
韓九娘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聞言調(diào)笑道:“不然怎樣?你為了這一杯酒便要賣身不成?”
蓁蓁不覺得害羞,也不會臉紅,反而一本正經(jīng)道:“對啊,怎么了?我愛飲酒,他善釀酒,不正好湊成一對?”
韓九娘一時無語,便是修士看輕情愛,這樣大條的姑娘也是少見。
邊云衣笑出聲,她想到當(dāng)初海域上蓁蓁與林泉寧論其婚嫁之事也是大方到直言不諱的地步,把她這個圍觀者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幅脾氣還是沒改啊,她看著兩人斗嘴,時不時的飲一口杯中酒,她不懂酒也覺得這酒是極好的,聞著香醇,入口清淡,后有回甘。
歸期最愛吃,此時也抱著個小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可惜酒量太差,不多時就雙眼迷迷蒙蒙的,歪在連笙的身上。
“嘖,不會喝還偏要喝,麻煩?!弊詈筮B笙翻翻白眼,嘟嘟囔囔的拖著她回洞府了。
三女的夜談還未結(jié)束,邊云衣多聽少說,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故意沒有用靈力將酒意散去,體會那種微醺之感。
蓁蓁善飲,半壇酒幾乎都進了她的肚子,還好酒品不錯,雖然醉了也只是側(cè)了身子,枕著一塊青石睡了過去,時不時還有讓人聽不清的囈語傳來。
韓九娘這個拿酒過來的喝的不多,她不像蓁蓁一樣,只覺得邊云衣留下來是好事,更關(guān)心的是邊云衣為什么要留下來。
“云衣……”
她剛開口,邊云衣就明白了,她舉杯輕輕碰了碰韓九娘的杯子,琉璃相碰響聲清脆,“九娘,我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p> 韓九娘看著她的樣子,忽地就不想說了,想了想也是自己多慮了,邊云衣什么時候出過差錯,再難的險境也總會脫身的,何況現(xiàn)在也并非險境。
她學(xué)著邊云衣的樣子,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側(cè)頭望去,“不管怎么說,你能留下來,我很開心?!?p> 邊云衣低頭笑了,也是,南亭山有九娘,這可能是唯一一件高興事了。
酒意上頭,她腦子有些暈,這種感覺并不難受,反而有些不用再費心算計的喜悅,就隨著這種感覺,任由思緒散遠,直到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白玉壇子里的靈酒都喝光了,邊云衣只記得韓九娘在天色將亮?xí)r離去,而蓁蓁就在竹林里合衣而眠了一晚。
自己應(yīng)該是回到了洞府,只是怎么回去的,什么時候回去的,她就記不得了。
第二日,先運轉(zhuǎn)了一遍靈力,將酒氣都化去,一個人得時候,邊云衣又取出那塊玉簡,放在手中反復(fù)摩挲。
里面的話她聽了不止一回,南燁讓她做的事不難,卻很古怪,她無法從中看出南燁的意圖,這才是讓她最困惑的。
她又靜坐了半日,最終還是起身,離開了洞府。
此時正午時分,蓁蓁回了自家洞府休息,邊云衣并沒有去叫她,而是獨自一人離開了林峰,她乘著靈云盤旋了一陣,回憶著蓁蓁和她說的方向,最后認準(zhǔn)了位置,直徑行去。
一個陌生的面孔在宗門中突然出現(xiàn)并不會太引人注意,畢竟這里是修真門派,修士積年閉關(guān),幾十年不出來也是常有的。
但是一個陌生又出眾的面孔突然出現(xiàn),就大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