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傻那當然最好了?！毙l(wèi)流瞳一點不惱，語氣悠然。
褚素婉沒有回話，抿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語?！?p> “嗯？”衛(wèi)流瞳的語氣依然是那么悠閑。
“謝謝。”褚素婉誠懇地說道，耳根有點發(fā)紅。
“客氣什么，”衛(wèi)流瞳笑著說，“安一方水土，保一方黎民，這是你們配得上的?！?p> “你們？”褚素婉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有些特殊的人稱代詞。
“你的意思是......”
“就是說除了你以外，給其他人練也可以，我不干涉。”
“謝謝。”
這一次，她的表情是嚴肅的。
衛(wèi)流瞳沒說話，隨意地擺了擺手。
這時候，他們已蹭過了最擁擠的路段，前方的道路逐漸暢快，褚素婉也加快了車速，把注意力集中在觀察周圍的情況上，不再和衛(wèi)流瞳閑談。
偶爾經過有許多人排隊候車的公交站，褚素婉在減速避讓公交的同時，也會用犀利的眼神掃過人群，觀察是否有慣偷出沒；
對于她這種小民警來說，通緝令上的犯人是極少能碰到的，和她打交道最多的，還是那些不務正業(yè)、屢教不改的小賊，在警局內部，就有這么一份慣偷黑名單。
“枯藤老樹昏鴉，車多小心大媽?！?p> 躲在導航地圖里的郭大爺不甘寂寞地蹦了出來，刷了一波存在感。
就這樣，兩人從繁忙的鬧市區(qū)開到了一條相對僻靜的道路上，路旁熟悉的風景，也讓衛(wèi)流瞳的記憶更加鮮活。
“下個路口右轉?！?p> “?。俊瘪宜赝裼行┎町?，“導航讓我直行?！?p> “前邊修路呢，不好走。”
哦，想起來了，我那輛上下學騎的自行車，就是在這里被一節(jié)爛鐵絲扎了胎，讓我推回了家，還沒補呢。
唉，想想就麻煩。
心里這么想著，他的嘴角卻露出了笑意。
到了十字路口，褚素婉聽勸地拐進了右邊的小道。
“大圣，您已跑偏，讓我給您重新規(guī)劃......”
......
小區(qū)很老舊。
它是在千禧年前建成的，具有上世紀樓房的典型特征：六層高，樓梯窄小，沒有防火門和安全門，也沒裝電梯。
當然了，最后一點明顯降低了高層住戶的肥胖率。
走進單元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坨堆放在樓梯口的自行車，大部分都銹得不成樣子，積上了厚厚的灰塵，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成了一堆橡膠與廢鐵交織的垃圾。
除此以外，還有滿墻的小廣告，多是辦證、開鎖換鎖、空調維修和疏通下水道，這個行業(yè)間的競爭之激烈，可見一斑；除了這些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傳統(tǒng)行業(yè)，還有幾個專治淋病梅毒，和民間放貸的聯(lián)系方式也悄悄地混跡其中，說不好是一股清流，還是泥石流。
這所有亂七八糟的一切，匯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字——
家。
“終于，回來了啊......”衛(wèi)流瞳喃喃地說道。
“聽你的語氣，怎么像離開了家鄉(xiāng)好多年似的？”褚素婉對他深沉的語氣表示不解。
衛(wèi)流瞳收斂了情緒，笑笑：“老話說得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一周多了，就是說已經隔了二十一秋；所以我感嘆的深沉一些，也不過分吧？”
“隨你咯，”褚素婉一揮手，“走吧，我送你上去。”
衛(wèi)流瞳沒有拒絕，在前邊帶路。
一切都還是那么熟悉。
樓道里銹跡斑斑的窗戶，無人擦拭的樓梯扶手，還有掉了漆的電箱......
二零一的住戶比較邋遢，門口的墊子破破爛爛，也不說扔掉。
四零二住著一位講究的大爺，門口的對聯(lián)三天一換，都是他老人家自己寫的，妥妥的書法藝術家。
一樣，都還一樣。
他的面色依然沉穩(wěn)，右手卻緊緊攥住，青筋暴起。
終于，他們爬到了五樓。
站在朝思暮想的門前，衛(wèi)流瞳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按下了門鈴。
等了半晌，卻聽不到里邊傳來的聲音。
哦，想起來了，門鈴壞了，還沒修呢。
他笑笑，抬起手，開始敲門。
嗯，這次有動靜了。
屋內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于，門被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三張熟悉的臉。
“老爸，老媽，姐姐，”
“我回來了?！?p> ......
衛(wèi)流瞳本以為，經歷了無數(shù)的歲月后，以現(xiàn)在的閱歷，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然而他錯了，面對自家老媽和姐姐的眼淚，他確實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媽，您別哭了......”
“不聲不響地走了一個禮拜，連個電話也不回，我哭兩聲怎么了！”
“......得，您繼續(xù)?！?p> 衛(wèi)流瞳苦笑。
“姐，摟松點唄，快喘不過氣了?！彼职涯抗馔断蛄松韨鹊慕憬?。
“你管我！”紅著眼睛的衛(wèi)流馨，語氣兇巴巴的，手上卻放松了些許。
得，看來兩只紅眼兔子拒絕交流。
此時此刻，情緒最穩(wěn)定的，還是要數(shù)正在抽煙的衛(wèi)爹了，這位老先生向來不愛把情緒寫在臉上，可是他那皺皺巴巴的襯衣，地上灑落的煙灰，還有茶幾上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衛(wèi)爹把目光轉向了若有所思的褚素婉，聲音沉穩(wěn)，透著感激：“謝謝這位警官了，把我們家熊孩子找回來，讓您不少費心吧?！?p> “(⊙_⊙)emmmm......”
其實褚素婉已經看出來了，衛(wèi)流瞳所謂的‘請假出去旅游’根本就是個借口，真實的情況肯定不是這樣；所以現(xiàn)在她面對衛(wèi)爹的道謝，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接。
這時候，她的耳朵里突然響起了衛(wèi)流瞳的聲音。
“江湖救急啊婉姐，快，幫我編個理由，什么都好，能說得過去就行?！?p> 她驚異地挪開目光，望向被他姐姐當成大號毛絨玩具死死抱住的衛(wèi)流瞳，看著他無奈的表情，張了張嘴。
你這不是扯呢么！
提前不告訴我，這時候才讓我即興發(fā)揮！
雖然無語，可是這忙，卻不得不幫。
“啊，是......是......是這樣的！”
褚素婉心如電轉，開始跑火車：“您兒子，他......他一星期前跑到所里報案，說是撞見了毒品交易現(xiàn)場，且不小心被那些毒販子看到了臉；”
她的語氣越說越自然：“然后呢，我們出于對目擊證人的人身安全考慮，這些日子就一直讓他待在了所里，沒敢讓他回家；”
“直到昨天深夜，那伙毒販被我們盡數(shù)捉拿，沒有跑掉的漏網之魚，這樣，我才把他送回來?！?p> 想了想，她又滿含歉意地補充道：“當然，這期間沒讓他和諸位通電話報平安，確實是我們欠考量了，在此，我謹代表警局，向諸位道歉?！?p> 說罷，褚素婉鞠了一躬。
對于這一番說辭，不僅衛(wèi)流瞳的家人瞪大了眼睛，連他本人也是瞠目結舌。
編的可以啊婉姐，北影出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