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我沒不服......”
趙子揚囁喏著,音量還不如發(fā)情的蚊子。
“甭跟我解釋!”老頭才不管那個,錯開兩步,讓出了講臺的位置,對他招手:“也別說我不夠民主、不給你說話的機會,來,你過來,來這說兩句。”
趙子揚沒動。
“過來??!”
老頭憤怒的模樣,像極了他的爸爸。
喝了假酒的那種。
趙子揚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撲。
還好及時扶住了講臺。
丟人的模樣不免引起了幾聲嘲笑。
艱難地抬起頭,環(huán)視眼前神色各異的眾人,尤其是哭濕了衣襟、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只等一個解釋的衛(wèi)流馨,
這強大的壓力,使他的智商伴隨著汽笛聲登上了泰坦尼克,就此一去不返。
也讓他忘了自己身處的境地。
只見他擠出個裕仁拜見麥克阿瑟的笑容,要多諂媚有多諂媚:“大家別,別誤會,”
舉起胳膊,指著那初三女生:“我根本就沒跟她談戀愛,她那么小,又那么幼稚,我怎么會看上她呢,對不對,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嗬,翻臉不認人啊。
眾女生皺起了眉。
呦,這是跟我們炫耀呢?
眾男生很暴躁。
尤其是單身人士,已經(jīng)想生啖其肉了。
從進來到剛才一直緘默不語的初三女生,也有了動靜。
抬起腦袋。
看著趙子揚。
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可還沒輪到她發(fā)作,老頭先炸了。
“沒談戀愛?”
他扳過趙子揚的腦袋,眼珠子瞪得像杠鈴:“再跟我說一遍,你沒談戀愛?”
老頭很清楚。
如果說誤會了人家姐弟倆,只是丟了點人、不算什么的話,那么之后抓了人家喬裝的班主任,干出這種黃雀把自家幼崽啄了的奇葩事,就已經(jīng)讓他成了這校園里的最大笑柄——還有老師們眼里的豬隊友。
對于輿論在校園里的傳播速度,他從來沒懷疑過。
好不容易在科研樓尋到個自救的機會,我能讓你小子給我顛了黑白?。?p> 趙子揚被瞪的大腦一片空白,不敢辯解。
老頭只當他是默認了。
這一連串美妙的腦補與誤會,所造成的后果......
“行啊,往我身上潑墨水、說我污蔑你是吧,”老頭揪著趙子揚的衣服就要往外走,“走,查監(jiān)控!”
“我告訴你,因為怕丟東西,實驗室里的攝像頭一直是二十四小時的開著。”
“要是監(jiān)控錄像里放出來,”老頭激動之余,開始口不擇言,“你個癟犢子玩意除了親嘴,還把爪子往人家女生的脖子......”
“咳咳!”班主任敏銳地察覺到這車開的方向不對,一言不合就要進溝,連忙咳嗽了兩聲。
“噫~!”底下的眾人齊刷刷的,聽見這老頭居然嘮這個,頓時都精神了。
老頭的誤會造成的后果,就是讓吃瓜群眾們手里的瓜更大更甜,讓這小破生瓜瓤子升級成哈密瓜plus版。
您繼續(xù)說,我們不差這點時間,真的!
然而老頭也只是片刻的智熄,清醒后便止住了話頭:“......就報警,讓警察過來!”
“你不是不承認談戀愛嗎,”老頭吼道,“那就是耍流氓!是猥褻!就把你關進少管所!”
“我談了!”
“到底談沒談!”
“談了!!”
趙子揚破罐子破摔地吼道。
他怕了。
吼完后,便看向一旁的女生。
初三的女生卻只是轉過頭去,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觸。
“老師,我錯了?!?p> 她突然說道。
抹了把眼睛,笑了。
笑的釋然。
“談戀愛什么的,確實......挺沒意思的,尤其還是初三的關鍵期,是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p> 并非是老頭的長篇大論令她悟出事理,那套落后時代的玩意只能讓演講者自high,可無法讓聽眾們感同身受。
而是趙子揚的公然否認,讓她看清了太多事。
我不畏懼與你一同站上絞刑架,甚至為我們的共同赴死而欣喜萬分。
可是你為了乞活,卻將一切都否定,把我認為珍貴的,隨意丟進黑暗的塵埃里,再也不見光明。
我本來還以為這是種浪漫呢。
原來只是感動了自己啊。
女生忽然覺得有些冷。
本是八月酷暑,成了二月寒涼。
真殘忍啊。
嗯,雖然中二期少女的思想因過于文青而顯得有些矯情,可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在她心里,面前的龜孫兒已然一文不值。
衛(wèi)流瞳聽過這席話,倒是有些感慨。
有個傻子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
倒是做了另一個傻子的榜樣。
他瞟了一眼不明所以中的趙子揚,覺得有點可笑。
怎么以前就沒看出來,這家伙除了渣,竟然還這么蠢。
真是頭化身孤島的驢。
不對。
渣,
其實就是最大的蠢。
“對不起老師,讓您操心了?!背跞呐D向副校長,深鞠躬道。
“......行了,”老頭看到她的認錯態(tài)度如此良好,怒火不由消弭了大半,“鑒于你是初三的關鍵時期,這次就不請家長了,但是一篇檢討是免不了的,八百字,下周給我?!?p> “回你班去吧,記得好好為中考做準備,“他頓了一下,又道”......如果遇上其他問題,可以來辦公室找我?!?p> 老頭有些后悔自己的失言:也不知那半句出格的話,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實在不行......就只能為這學生安排轉校了。
“但是你!”面對另一個始作俑者,老頭就沒那么客氣了,“停課三周,三千字檢討,外加請家長,父母都來!”
趙子揚張了張嘴,又合上,乖乖點頭,決定不多言語。
也難得他聰明了這一回。
“還有你們,”老頭面向眾人,“別看只有這倆人站在臺上,其實我知道,你們中間有的人,比他們開始的更早!”
“我勸你們,都把自己的心肺腸子翻出來,洗一洗,曬一曬,拾掇拾掇......”
“哇!”
衛(wèi)流馨猛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她終是崩潰了。
伴侶被抓早戀,對象卻不是你,還弄的全班眾人皆知。
這不叫做幸運。
這叫做,公開處刑。
同學的每一個眼神,臺上副校長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會變?yōu)橐桓静?,壓在她的身上?p> 直到徹底壓垮。
衛(wèi)流瞳張開手掌,只見念珠被他碾碎了大半。
可他卻松了口氣。
比起剛才那種干熬著,這種痛痛快快的大哭明顯是種解脫。
“哎,我說那學生......!”老頭聲音高昂,心下一喜,本以為又有收獲。
可當他望過去,卻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了。
......這不是上午被他冤枉的那孩子么?
叫衛(wèi),衛(wèi)......
衛(wèi)什么來著?
衛(wèi)流血?
得,還把人家名字給忘了。
老頭很尷尬,本來勢若猛虎,現(xiàn)在慫如閹貓:“......哎,怎么了這是,哭成這樣?”
衛(wèi)流馨才不管老頭問什么,她現(xiàn)在只想哭,把一切的委屈和傷心統(tǒng)統(tǒng)化作眼淚。
哭勢愈演愈烈,已經(jīng)開始喘不過氣了。
“我話也沒說重啊......再說這跟你也沒關系??!”老頭手足無措,還有點莫名的委屈,“不是,你,我,哎呀,干嘛呀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