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臣妾不是出身伊爾根覺羅氏,不是伊爾根覺羅.阿桂的嫡女,您還會不會喜歡臣妾?”
清菀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的夜色仿佛自言自語般,皇帝駐足頓了頓那口氣異常冷清,只道“賢妃有孕,朕現(xiàn)在不想說這些.”
“皇上你可知道臣妾不喜歡賢妃這個孩子,臣妾也想和皇上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皇帝素來知道清菀不是嫉妒婦人般的性子,卻也不曉得今日她為何口出怨言“婼貴妃失心瘋了,雙喜,派人守住永和宮,無朕的旨意,不許任何人出入.”皇帝擱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從正殿走了出去,雙喜看了看清菀默默的嘆了聲氣“你,你們幾個,守住永和宮不許任何人來打擾貴妃娘娘.”
阿碗看著雙喜指揮侍衛(wèi)關(guān)上了永和宮的大門,轉(zhuǎn)過頭一臉傷心的看著清菀,清菀揚了揚臉眼淚卻還是落了下來,砰的一聲永和宮大門便被重重的關(guān)上.
“小主兒,您這是何必呢,皇上在意您,漏夜前來看您,您說這些話饒是奴婢聽了也會不舒服阿,您一向慎微,今日怎的如此?”
清菀只看著窗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流著眼淚,阿碗點上了傾城香站在清菀身邊默默的陪著清菀,至此,主仆兩個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清菀坐在銅鏡前眼神空洞,呆呆的望著鏡中的自己,阿碗用著沉水木制成的梳子給清菀篦頭發(fā),一下一下的緩慢的梳著清菀的長發(fā),江安宜站在一旁聽了趙安泰講了昨夜的事情,臉上都是藏不住的怨氣.
“娘娘,長春宮那位有孕,皇上以后少不得要去看她,昨夜皇上來看您,您可倒好讓皇上難堪.”
“安宜姐姐就別再說了,娘娘已經(jīng)夠煩心的了.”阿碗看著江安宜溫言道.
“你也是的,也不看著點兒咱娘娘”江安宜白了阿碗一眼奪過梳子推開了阿碗.
“一邊兒去,護不住娘娘反而讓娘娘憂心.”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清菀看著她們只覺得煩心,從梳妝臺起身坐在了榻上.
“娘娘,皇上雖然禁足了您,可是老爺那里并沒有受影響,奴婢聽趙安泰遞了消息說,今兒早朝老爺又打了勝仗,平定了和卓之亂,皇上很是欣喜,加封了老爺一等男世職,又賞了黃金千兩.”
清菀聽得這話壓在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了一些,拿起桌兒上的杏仁茶喝了一口道“家里沒受我的影響就好,伊爾根覺羅氏有父親在一定會光耀門楣的.”
“娘娘這話實在是過謙了,您是貴妃又?jǐn)z六宮事,這后宮當(dāng)然是以您為尊,伊爾根覺羅氏的指望除了在老爺身上,也就是您了.”江安宜笑著道.
清菀看了看她勉強擠出了一個及苦澀的笑,她看了看窗外道“把趙安泰叫來,我有事與他說.”
“娘娘有何吩咐,奴婢去傳達”江安宜福了一福道.
“我雖在禁足,卻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你去庫房里把那柄和田玉如意拿出來送給賢妃吧.”
江安宜看著清菀賭氣道“娘娘送她那么好的東西做什么,您忘了她之前的囂張樣子了么,依奴婢看她生不下來最好,何況現(xiàn)在娘娘禁足,怎的能出去.”
清菀嘆了口氣緩緩道“我是出不去,可是念寧可以,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禁足的日子并沒有清菀想象的那般艱難,不知是為著她攝六宮事的身份還是她母家的權(quán)勢,亦或是皇帝的授意,底下人倒是也沒有當(dāng)她是失寵嬪妃一般對待,吃穿用度依舊如往昔不敢有一點馬虎,她和端念寧也如往常一樣在永和宮中并未出什么事兒,只是清菀有時看著被大雪壓低了的梨樹因無人打理變得全無生氣偶爾會感嘆起在潛邸時的日子,她也時不時的聽趙安泰遞了消息來或者有些宮墻外的耳邊風(fēng)吹來,說賢妃的身孕有多穩(wěn)當(dāng),或者賢妃此胎是個阿哥之類的話,她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有心讓她聽到這些話的,她只每日坐在自己宮里靜靜的繡著一幅還未繡完的行春圖,端念寧幾次不解的問她為什么又把這幅圖拿出來繡,她也只是看了看窗外笑著回應(yīng)說,靜心罷了.
“這行春圖娘娘繡了許久了,奴婢還記得這幅圖是皇上在潛邸里就賞賜給您的呢.”夜晚,阿碗悄沒兒聲的進了來把已經(jīng)擱涼了的茶拿開又換了一杯熱茶放在清菀旁邊.
“春色醉人,景色也最是好看,只可惜阿,京城的春日太少了,桃花沒開多久便凋謝了.”清菀看著這幅快繡完了的行春圖感嘆道.
“皇上有心,知道您喜歡梨花,一早就在永和宮移栽了梨花樹,夏日里梨花飄落也是好看.”
阿碗卷起榻前的碧色珠簾,整理了床鋪對著清菀福了一福道“夜深了,娘娘也該更衣歇下了.”
“珠簾卷,梨花落,如今我困在這里連梨花樹也全無生氣再無人打理,想必我日后就會如這樹一般沉寂下去吧.”
清菀扶著阿碗的手至榻上雖笑著可嘴角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阿碗看著清菀的樣子心疼的緊只道“娘娘傷心糊涂了呀,到底皇上還會顧及您母家的權(quán)勢,老大人又接連打了勝仗,他不舍得不理您太久的.”
“是嗎?”
清菀微微仰起頭認(rèn)真的看著阿碗問道“你說皇上喜歡我,有幾分是因為我的緣故,還是因為我母家權(quán)勢的緣故?”
阿碗含著淚低下了頭不做聲,清菀看著窗外憧憬道“他笑也好,冷著臉也好,到底是有幾分真性情對著你,就怕有一日他對著你就只剩下笑了,知道他無奈,也知道他苦衷,自己也有無奈,自己也有苦衷,兩個人就這樣互相配合著,也算默契.”
清菀抽出腰間的帕子幫她擦掉了眼淚溫言道“好了,快回去睡吧,我也實在乏了.”
阿碗擔(dān)心著清菀不肯走“小主.....奴婢從未見過您如此傷心..”
清菀硬撐著擠出一個笑容道“是我近日太累了,歇一歇就好了.”
阿碗點點頭“誒,那奴婢先退下了.”
長春宮芙蓉帳前的燭火燒的火紅,雙喜守在長春宮正殿外打著瞌睡,寢宮內(nèi)皇帝還未睡坐在榻上捧著一卷詞在看,然而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
敏蓉躺床榻上看著遲遲不肯歇下的皇上,知道她在一定在想著清菀,便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哎呦了一聲.
“哎呦,皇上你快來阿,這孩子正在臣妾肚子里鬧臣妾呢.”
皇帝想清菀想的緊,心思早就飄走了,也并未聽得敏蓉的喊叫聲,春鬢大著膽子跪在皇帝面前抬高了聲音道“皇上,我們娘娘胎動不適,您快去瞧瞧吧.”
皇帝放下手中的書,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冬日至,梨花落,她此刻一定很傷懷.”
敏蓉扶著春鬢的手起身坐在床榻上憤憤道“皇上您在說什么阿?”
皇帝并未理會她,慌忙起身“雙喜,雙喜!給朕更衣,移駕永和宮”
“娘娘,皇上已經(jīng)走了,您也早些歇下吧”春鬢站在床榻前心疼的看著敏蓉.
只見敏蓉眼眶里沁著淚,挺著肚子靠在蘇繡如意枕上,燭光搖曳,她的淚光在燭火的映照下變得火紅,她轉(zhuǎn)過頭看著自己腿上蓋著棉被的鴛鴦花面兒,憤恨的一把拽下扔在了地上.
“殺了她!”
皇帝的御駕至永和宮時,皇帝讓一行人在門外候著自己孤身一人進了去,此時他看見了那棵已經(jīng)快枯了的梨花樹想起了從前在潛邸時和清菀在梨花樹下賞月喝茶的情景.
在一旁守夜的小安子迷茫間見到了皇上在正殿外,急忙起身跑到皇上面前跪下道“奴才不知皇上來,實在該死.”
皇帝也不看他,只滿心的看著殿內(nèi)的熟睡的清菀關(guān)切道“她是何時睡下的?”
“我家主子一直都在盼著皇上來,這些天也是乏了,早早的就睡了”小安子低著頭回到.
“明日朕會叫內(nèi)務(wù)府總管來,把這棵梨花樹再培培土,好生照顧你們主子,少不了你的好.”
語畢,皇帝徑直走了永和宮,雙喜在外頭一頭霧水的不知皇帝為何突然想來永和宮,他看見皇帝出來時的臉色并不好也不敢多說多問,窺著他的神色低著頭扶著皇帝的手坐上了轎攆,永和宮的大門再一次被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