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去了又來,來了又去,似乎是被這秋風給吹散了。天漸漸泛起涼意,有的人依舊短衣短褲,有的人卻是穿著長褲棉襖。
這數(shù)月以來,警方破獲了青龍幫所有的據(jù)點,卻沒有發(fā)現(xiàn)唐國富一家人和他的得力手下們。畢方也找了幾個月,也去馬天鱗家旁蹲守,等到的卻是一堆上不得臺面的小嘍啰。
這一日,畢方來到一個牌匾破舊的小面館吃面。在這座城市里,如果見著街邊的面館又破又舊,里面卻坐滿了食客,那想必這家面館的面味道是極好的。
畢方尋了張空桌子坐下,雖說已近晌午,但這面館中也坐著數(shù)位食客;他對著老板喊道:“老板,三兩擔擔面,要干的!”
話說這擔擔面,是這城市的傳統(tǒng)面食小吃。面上澆著秘制的面臊,面條細薄,香氣撲鼻;味道咸中帶鮮,微微有辣,再配以特制芽菜,十分爽口。這擔擔面又分湯面和干面兩種,湯面帶湯,以紅油打底;干面卻是不帶湯的。但這兩種風味的面都要澆上那秘制的面臊,才能算是擔擔面,想必那面臊,才是這面的精髓了。
畢方拌勻了面條,吃了幾口,忽聽領(lǐng)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說道:“睿哥,聽說了嗎?上個月有一家三口被人殺了,哎喲,聽說死的慘的很?!蹦墙蓄8绲姆畔聹?,說道:“不是吧?新聞上沒看到啊。”
西裝男子幾口吃完了面,用紙巾擦了擦嘴,說道:“誒,我是聽我一個當警察的朋友說的,這種事,誰敢亂說話啊?!?p> 睿哥遞了一支煙給這男子,說道:“來,軍哥,說說?!?p> 軍哥點著了煙,抽了一口,說道:“我那朋友說,死的這一家是做服裝生意的,死狀可慘了。男的和女的都被兇手開膛破肚,連那家的小孩子都沒放過。五臟都被挖了出來,聽說兇手還把他們的心子都吃了?!?p> 睿哥干嘔了幾下,說道:“不是吧,這么殘忍,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那叫軍哥的接著說:“聽說這一家子還有個精神病兒子,這精神病兒子還從精神病院跑了?!?p> 睿哥也點著了煙,抽了幾口,不確定的說道:“這,這是不是那個精神病兒子干的吧?”
軍哥抖了抖煙灰,說道:“不知道,聽說這個精神病兒子嫌疑最大,但是就是找不著人?!?p> 睿哥吐了口煙氣,說道:“那肯定是這個精神病兒子干的了,你說一個精神病,殺他家人干嘛呢?”
軍哥踩滅了煙頭,喝了口湯,說道:“都說了是精神病了,腦子肯定是有問題,不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睿哥皺著眉頭,狠吸了一口煙,氣憤的說道:“嘿,這種人,就算是精神病,也應(yīng)該拉去槍斃,別讓他禍害其他人。哎,那一家子,造的什么孽喲。”
這兩人又點著了一支煙,嘰嘰咕咕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兒。
畢方聽了這兩人的對話,心中也覺得氣憤。他吃完了面,向老板喊道:“老板,收錢!”
城市里的老城區(qū)還是那么殘破,縱然是人來人往,也恢復(fù)不了它往日的繁華。
畢方這次來老城區(qū)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唐國富一行人的行蹤?;位斡朴疲瑓s在一處偏僻的小巷里發(fā)現(xiàn)個衣衫襤褸的少年。這少年蓬頭污面,衣服又臟又破,已看不清這衣服本來的模樣。少年蹲在地上,吃著爛菜葉,嚼著爛骨頭,樣子十分凄慘。
畢方走進,扔了一張錢給這少年,拿出手機,調(diào)出唐國富的照片,向這少年問道:“喂,小子,見過這個人沒有?”
這少年飛快地抓起地上的錢,塞進懷里,盯著畢方的手機屏幕,搖了搖頭,說道:“沒,沒見過。”
畢方收回手機,蹲下身來,對這少年問道:“你有手有腳,怎么不去找些活干?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這樣?!?p> 這少年卷縮著身子,把頭埋進膝蓋里,小聲的說:“我,我,我怕。我,我也不會?!?p> 畢方心想這小子怎么這么膽小,他笑了笑,說道:“不會的話,就去學(xué)啊。有什么好怕的?!?p> 少年從膝蓋里露出兩只眼睛看著畢方,說道:“我,我怕警察抓我。”
畢方嘆了口氣,說道:“你一個小乞丐,警察抓你作甚?”
這少年突然臉色變換,似痛苦又似兇惡。他捂著腦袋,說道:“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哈哈?!彼f著,變得兇狠起來,接著說道:“我殺了那個狼心狗肺的父母,我還殺了那個孽種,我,我挖開了他們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p> 畢方聽著,悄悄地從背后的長條背包里拉出劍柄,盯著這少年又問道:“你殺你父母干什么?”
這少年形似癲狂,大吼道:“他們,他們不想我好過,他們害我。我,我就殺了他們?!闭f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畢方聽罷這少年的言論,覺得這人和項圖的心性十分相似,或許這少年以后就會成為另一個項圖。他拔出‘月華’,劍尖抵著少年的心口,說道:“你心性有問題,留著你或許會成為一個禍害。不如,就讓我來了結(jié)你,你還有什么心愿,跟我說說,如果我能做到,定幫你完成?!?p> 少年看著畢方,瘋狂的說道:“你,你隨身帶著武器。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人?!?p> 畢方愣了愣,卻笑道:“你一個殺自己父母的豬狗不如的東西,還敢評論我?”
少年見畢方微微愣神,撐起身來拔腿就跑。畢方冷笑一聲,雙腿輕點,一劍刺穿了這少年的心口。劍從胸口拔出,帶起朵朵血花。少年倒在地上,心口鮮血直流,嘴里不住的咳血。在這彌留之際,他仰著頭瞪著畢方,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我做鬼也……”
血染紅的地面,少年依舊瞪著眼睛,但眼睛中再無神采。
畢方抖了抖劍上的血水,持劍插回劍鞘,再用背包擋住了劍柄。他頭也不回,轉(zhuǎn)身走出了小巷。
小巷外依舊是人聲鼎沸,卻沒人注意小巷里死了個乞討的少年。
閃亮的燈光在黑夜中映射出溫暖,就算是下半夜,也擋不住人們對夜生活的向往。
畢方在老城區(qū)中尋了一天,也沒發(fā)現(xiàn)唐國富一行人的蹤影。他在一棟三層高的小樓頂上坐著,似乎是想在此處將就一晚。夜風微冷,帶起陣陣涼意,畢方裹了裹衣衫,閉上眼想要睡去。
忽聽樓下傳來一陣人聲,就聽一個聲音說道:“快,快點,唐公子只是斷了雙腿,慢點抬??禳c,你們回去處理傷口?!?p> 畢方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又聽見那人說“唐公子”,立馬翻身站起,向樓下張望。卻見樓下的小巷里一些黑影快步離去。畢方心中狂喜,輕聲從樓上跳下,跟了過去。
這些黑影抬著人走進了一個老舊的雙層院樓,院樓上只有一間屋子亮著燈光。畢方輕手輕腳,貼在那間屋子的窗外,悄悄地向里面張望。
只見屋里有十二個人,唐國富夫婦和唐國強夫婦坐在沙發(fā)上,駱剛和王溪正在為鄧康處理斷臂。那劉云楓躺在地上,氣息似有似無,但張示炎和孫生財卻在全力的救治。一旁的唐遠宏給唐遠圖喂著水。
就見唐國強走來,拍著唐遠圖的肩膀,說道:“兒子,怎么會弄成這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是只叫你們?nèi)デ喑巧街姓艺覇??怎么弄成了這樣?!?p> 唐遠圖臉色蒼白,咽了咽口水,說道:“我們?nèi)デ喑巧阶×税雮€月,不想?yún)s發(fā)現(xiàn)有三個人跟蹤我們,那三個人還偷了我們的錢財。我們氣不過,就跟著這三人,把他們抓了,想給他們一些教訓(xùn)?!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我們把這三個人抓了,才知道他們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人?!?p> 唐國富聽罷皺著眉頭,問道:“精神病院?怎么回事?”
唐國強抿了抿嘴,開口解釋道:“不是我們計劃讓那個叫葉明樓的小子去頂罪嗎,結(jié)果出了意外,我們擔心那小子出去亂說,就把他關(guān)在了精神病院里面?!?p> 唐遠圖接口說道:“對對對,那三個精神病就是和葉明樓在一起的,那個葉明樓還在青城山上當了道士?!?p> 唐國富聽罷,不由埋怨道:“早知道你就跟我說啊,殺了那小子就是,何必弄這些彎彎道道。哦,對了,你說那個葉明樓出家當了道士,是拜在陳道長門下嗎?”
唐遠圖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應(yīng)該是吧,那處道觀就是陳道長的地方,應(yīng)該是拜在了陳道長門下?!?p> 唐國強摸了摸下巴,說道:“那就能解釋清楚了,難怪那一晚陳道長會去救這個葉明樓,哎,還生出了變數(shù)。”
唐國富咬著牙,有些生氣的說:“你們就該跟我通通氣,殺了葉明樓,哪里會有現(xiàn)在這等情況?!?p> 唐國強似乎有些委屈,對著唐國富說道:“哥,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個樣子啊。幾十年辛辛苦苦做的準備,就這樣沒了。現(xiàn)在警察到處找我們,暗處還有畢家村的小子,哎。”
唐國富聽了,不禁罵道:“那你們?nèi)デ喑巧秸业侥菛|西沒有,找到了的話,我們還怕個屁?!?p> 唐遠圖低著頭,說道:“大伯,你們幾十年都沒找到,就這半個月,我們能找到嗎?”
唐國富提著凳子就想向唐遠圖砸來,一旁的幾人連忙制止。唐國富氣得把凳子往地上一扔,罵道:“那仙人留下的功法,現(xiàn)在是我們唯一能翻身的機會啊?!?p> 唐國富的妻子握著唐國富的手,柔聲說道:“要不,我們?nèi)舛阋欢惆?。反正現(xiàn)在還有些錢,應(yīng)該能出去的?!?p> 唐國富握著拳頭往桌子上一砸,大聲說道:“不行,我們謀劃了幾十年,不能就這么走了。那功法就在青城山中,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而已?!?p> 屋子里突然沉默起來,過了良久,唐國強才說道:“哥,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現(xiàn)在警察查的緊,這地方也不是萬全之地。要不還是去國外躲一陣子吧,等到風聲過了,再回來。”
唐國富想了好一陣子,才開口說道:“這樣吧,最后一次,我們再去青城山中找找,找不到就去躲一陣,這樣也對他們六個家族有個交代。”他說完,又對著駱剛他們說道:“你們看怎么樣?”
駱剛幾人聽了,輕輕地點了點頭。
畢方在窗外聽了這些人的對話,知道項圖說的并不假,暗道:如果跟著他們?nèi)デ喑巧街袑ひ换兀峙聲鲎償?shù)。此時真是好時機,這些人想跑,我與他們纏斗就是,再徐徐圖之。待問清楚手記的內(nèi)容,再全部殺光,這個秘密只能由我一個人知曉。
想罷,畢方翻到門外,‘月華劍’捅爛門鎖,一腳踢開房門,話也不說,提著劍殺了進去。
屋內(nèi)的這些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鄧康就被畢方一劍削斷了脖子。鮮血四濺,唐國富大驚道:“畢家村的小子!”
畢方并不答話,持劍又向?qū)O生財砍去。屋內(nèi)狹小,王溪的長棍不在身邊,只得拿起凳子擋住來劍。孫生財傷勢未愈,也是拼盡全力一肘打向畢方的小腹。畢方回劍一拉,劍身擦著凳子而過,一劍砍開了孫生財?shù)念^顱。
紅的白的從孫生財?shù)念^里溢出,腥臭撲鼻。畢方持劍回腰,一劍刺向王溪的腰腹。王溪的腰被這一劍刺穿,但王溪卻雙手抓著劍刃,吼道:“快,快,你們快走!”
唐國富一家斗志全無,拔腿跑出門外。唐國強夫婦扶著唐遠圖也是向門外跑去。畢方見煮熟的鴨子又要飛走,不禁有些心急;他握著劍柄扭了幾圈,王溪的雙手被這一絞而斷,腰間也出了個大窟窿。畢方再提劍一拔,“哧溜”一聲,王溪應(yīng)聲而倒。
血腥味彌漫滿屋,畢方持劍想要追出去。不料,駱剛和張示炎一左一右攻來;駱剛短刀過頭,進步舉身而砍;張示炎沒帶武器,只得飛身踢來。
畢方‘跨式’躲開這過頭一刀,轉(zhuǎn)身一劍刺穿張示炎的腳心。他再進步一拉,削斷了張示炎的大腿。
駱剛見此情景,心頭大怒,一刀含怒劈向畢方的頭。畢方‘閃式’跟進,左手抓過張示炎,回身用張示炎擋了這一刀。駱剛的這一刀劈進了張示炎的肩膀,刀卻卡在了里面。
畢方見機抽劍一刺,把駱剛和張示炎捅了個對穿。他再抽劍回拉,血花綻放,駱剛和張示炎栽倒在地。他又抹了抹臉上的鮮血,提著劍向劉云楓的脖子一劃。血流如注,頃刻間劉云楓就沒了生息。
畢方持劍奔出門外,黑夜沉沉,哪里還有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