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忽然刮起了陣陣微風(fēng),吹得人縮了縮脖子。無蚊村中的喧鬧聲漸漸消失,葉清木歸還了長劍,回到清回的屋舍外,就見張師明和張警官在說著什么。
這張警官就是先前和清瀘談?wù)摰哪莻€身體健壯的老警察。葉清木走進(jìn)二人,就聽張警官說道:“張曉雨情況很不穩(wěn)定,我叫了個女警員在照看她。你們也麻煩看著,畢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p> 張師明點頭答應(yīng):“我會叫幾個師弟看著,我今晚要去照顧我老爹和我?guī)煾??!?p> “嗯,那好,那我有什么事還是和你大師伯說。”張警官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煙,點著一支邊抽邊說。似乎這樣可以驅(qū)走他心中的煩悶。
葉清木心中了然,原來那個生黑人小孩的女子叫張曉雨。他在二人身邊躊躇了半晌,還是向張警官問道:“你好,張警官。就是,你們怎么不帶槍呢?如果帶了,那鬼臉人不就早抓著了嗎?”
張警官看著葉清木面生,反問道:“你是?”
張師明對張警官解釋道:“這是青城山的葉師叔,來我們龍虎山拜訪?!?p> 張警官看葉清木這么年輕,似有訝色,卻也和葉清木握手說道:“你好!”
葉清木也是禮貌的說道:“你好!”
張警官收回手掌,夾著煙彈了彈煙灰,苦笑道:“沒那么容易。申請帶槍支,要寫報告;還要經(jīng)過很多領(lǐng)導(dǎo)的同意,很麻煩的。就算申請下來了,拿到了槍,哪怕只用一顆子彈,還是要說明用子彈的原因,還要寫報告,還要找彈頭。哎,麻煩的很,還不如不用?!?p> 葉清木沉思片刻,說道:“那,那個鬼臉人怎么知道你們沒帶槍呢?”
張警官眉頭緊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道:“剛才我和小張也在討論這個問題。要么這人是我們警局里的人,要么這人以前在某些部門呆過,不然他怎么會知道我們沒帶槍?”
一個警員匆匆跑來,他滿頭大汗,喘著氣對張警官說道:“張隊,人都送去醫(yī)院了。車開來了,接下來怎么辦?”
張警官踩滅了煙頭,說道:“今晚回去!得回去查一查?!彼肫鹆耸裁?,扭頭問道:“小張,你不是要去照顧你爹和你師父嗎。要送你一程不?”
張師明聽罷,笑道:“好?!彼蛷埦僮哌h(yuǎn),又折回來拿了把鑰匙給葉清木,并說道:“葉師叔,這是我家里的鑰匙,您請自便。照顧不周,多多海涵。”
葉清木接過鑰匙,笑道:“沒有的事。我自去,你去吧?!?p> 路燈拉長了出村人的影子,警笛聲響起,又漸漸的消失。微微的涼風(fēng),清清的夜色,葉清木有些惆悵,不免想起了當(dāng)初坐在警車?yán)锏娜兆?。他甩了甩頭,苦澀的笑了笑,閉著眼、抬著頭、踏著步,呼吸著冰涼的空氣,伴著回憶,走進(jìn)了屋舍。
次日清晨,葉清木早早的起床,見院中寬敞,便想練練劍。奈何沒有長劍,只得找了根掃帚棍兒在院中武著。
或許是昨夜下過雨吧,細(xì)無聲的春雨把四周的景物染得更加的鮮艷了??諝庵惺菉A著春香的氣息,還帶著許些的涼意。但卻沒有看見水洼,只是地上有微微的濕潤。
葉清木把‘歸藏劍法’練了幾遍,渾身細(xì)汗冒出。他只覺清爽,把掃帚棍一丟,坐在屋檐下凝神打坐。
天邊還是沒有露出太陽的影子,想必今日又是一個陰沉沉的天氣了??尚〔莶⒉贿@么覺得,它們在院子里歡快地跳著。
這樣的微風(fēng)、這樣的天氣里,總是讓人心生倦意。葉清木不知打了多久的坐,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一聲嬰兒的啼哭打醒了他,葉清木聽得哭聲撕心裂肺,便忍不住好奇,尋著哭聲去看一看。
此時的村中安靜異常,只留下那嬰兒的啼哭在回蕩;似乎這時的人們都在睡覺,沒有發(fā)覺吧。
哭聲居然是從那叫張曉雨的家里傳出,院子里空空蕩蕩,留下的警察和留守的道士卻是不見了身影。
葉清木悄悄摸進(jìn)院中,尋著哭聲往屋舍中一看,就見張曉雨抱著她的孩兒往水盆里淹。葉清木見要出人命,便想沖進(jìn)去救那嬰兒。不過還未起身,張曉雨卻把她的孩兒抱出了水盆,摟著她的孩兒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葉清木覺得這女人也是可憐,剛想去通知人,不想張曉雨卻是抱著孩兒走了出來。葉清木不想讓她看見,足尖一點,飛到屋頂上,悄悄觀察。只見張曉雨抱著孩兒走出了院子,葉清木怕她還要殺她孩子,便悄聲跟了過去。
村中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張曉雨抱著她的孩子避開熟人,去了村中挨著樹林的一角。這里有一口井,看那蒼老的模樣,似乎是廢棄了,就是不知井中還有沒有水。
葉清木見張曉雨抱著孩子在井邊坐好,她幾次想把孩子扔下井,卻是猶豫著,還是沒有下手。最終這張曉雨還是抱著孩子痛哭,哭著回到了家里。
一天的時間總是過的太快,眨眼間已是到了晚上。張警官領(lǐng)著他的屬下、清瀘帶著他的弟子們到了張曉雨的家里,等著鬼臉人的襲擊。今夜或許又是一個血雨腥風(fēng)的夜晚吧。
今夜沒有涼風(fēng),卻有緊張的氣氛。葉清木向清瀘說了白天所見,清瀘卻嘆了口氣,說道:“哎,我會向張警官說說的?!?p> 蟲兒的叫聲是讓人有些心煩了。伴著呼呼的氣流聲,鬼臉人又是落在了前面的屋頂上。他還是扛著大刀,左手卻是帶著個黑色的大手套。
鬼臉人語氣輕佻,笑著說道:“喲,喲,喲,今天怎么來歡迎我的人這么少。是不把小爺我當(dāng)回事嗎?”
張警官帶著人把鬼臉人所在的屋子圍了起來。清瀘把劍一橫,笑道:“今天看你還有什么新花招!”
鬼臉人在屋頂上神經(jīng)質(zhì)般大笑,他把刀一橫,借著氣流的沖勁飛下屋頂,向著周圍的警察沖去。清瀘見狀,大叫道:“別和他近身,小心他噴火。”
張警官帶著警察和鬼臉人纏斗,卻也傷了不少人。清瀘領(lǐng)著眾道士加入戰(zhàn)團(tuán),鬼臉人見人越來越多,急忙在刀柄上一扭,刀上立刻噴出了熊熊的火焰。
鬼臉人帶著火焰旋轉(zhuǎn),眾人急忙拉開距離。清瀘退開,大聲向張警官說道:“我們主攻,你們找機會?!?p> 清瀘持劍一抖,沖在前方。他手腕劍花,蹭著火焰熄滅的那一刻,一劍刺向鬼臉人的胸口。當(dāng)?shù)囊宦?,劍身彎曲,未刺進(jìn)鬼臉人的身體,卻推著鬼臉人后退了數(shù)步。
鬼臉人嗤笑道:“哈哈,我早就防著你們這一手呢!”
清瀘一閃,到了鬼臉人左側(cè),一劍快速向鬼臉人的雙腿砍去。鬼臉人本是躲不過這一劍,但他身后卻是氣流一噴,竟然躲了過去。
眾道士提劍向鬼臉人沖去。鬼臉人在衣兜里一摸,掏出四五個玻璃彈珠般大小的圓球,向著四周一扔。這圓球迎風(fēng)見長,頃刻間已經(jīng)是籃球般大小。道士們似乎是吃過這圓球的虧,急忙點地后退,避開圓球。
圓球鼓脹,炸出陣陣氣浪。吹倒了一旁的花草,掀起了村舍的青瓦。青色的瓦片在空中旋轉(zhuǎn)飛舞,鬼臉人伴著瓦片的落地聲,提刀砍向身前的道士。
幾個道士立劍架刀,劍身一斜,刺進(jìn)鬼臉人的手腕。鬼臉人在刀柄上一扭,刀上噴出炙熱的火焰。道士們正防著這手,見鬼臉人手中的動作,急忙倒地躲開了火焰。
鬼臉人持刀向下,想用火焰燒死倒地的幾個道士。不料,身后劍風(fēng)列列,兩個道士一左一右,砍向鬼臉人的雙腿。
氣流噴涌而出,帶起鬼臉人的身子,轉(zhuǎn)起刀鋒。他竟然飛在了空中,旋轉(zhuǎn)著身子,砍向身后的兩個道士。
兩個道士點地側(cè)開,避過這刀。待鬼臉人姿勢用老,又是一左一右的攻向鬼臉人。鬼臉人又是在刀柄上一扭,火焰再次噴出。兩道士身子飛展,擦著火焰后退,但還是燒著了頭發(fā)。
清瀘飛身一劍,刺進(jìn)鬼臉人的右腿。鬼臉人立刀一擋,劍與刀擦出道道火花。清瀘劍鋒一轉(zhuǎn),又刺鬼臉人的右肩。鬼臉人氣流一噴,側(cè)身躲了過去,可肩膀上還是被清瀘的劍劃出了傷口。
血順著鬼臉人的黑衣流下。清瀘持劍笑道:“你胸前穿了鐵甲,但雙臂和雙腿卻沒有。你的刀雖說能噴火,不過好像要等個五六秒才能噴一次。呵,你還有何勝算。”
鬼臉人“切”了一聲,樣子很是不甘。他雙手持刀,眼睛緊緊地看著這些人。身后破風(fēng)聲響起,葉清木手捏劍指,一劍橫砍鬼臉人的脖子。
鬼臉人不想還有人偷襲,他慌亂間身后又是噴出氣流,把葉清木沖了出去。
葉清木只覺有巨力襲來,氣浪推著他后退了十來米遠(yuǎn)。清瀘側(cè)身虛晃,鬼臉人還道他要持劍砍來,又是捏著刀柄噴出火焰。哪知清瀘這招是個幌子,等鬼臉人火焰噴完,握劍三刺,刺向鬼臉人的雙手和腿。
鬼臉人見清瀘劍鋒飛至,卻是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的刀只會噴火?”
清瀘劍招已發(fā),變化不得,聽了鬼臉人的話語,暗道糟糕。
只見鬼臉人在刀上的護(hù)盤一按,火焰順著刀身燃燒起來。鬼臉人也沒什么招式,提著燃著火焰的大刀一刀劈向清瀘。
火焰熾熱,清瀘劍光臨身。飛舞的火焰照得他臉頰發(fā)燙。
清瀘急忙左腳踩地,想要側(cè)身而退。但鬼臉人依仗著火焰的雄威,近身砍向清瀘的頭。葉清木身法施展,閃身而進(jìn),一掌鼓足真氣,拍向鬼臉人的后背。
真氣激蕩,震得鬼臉人口吐鮮血。葉清木還想回身一腳,不料鬼臉人臉色兇狠,強撐著傷勢,隨著氣流噴出了院外。
鬼臉人咳著鮮血,腳步卻堅挺的向張曉雨家里跑去。清瀘見此情景,立馬大叫:“快攔住他。”
道士和警察紛紛向鬼臉人跑去,可那鬼臉人掏出一把圓球,用力的向人群里扔去。滴滴滴滴,圓球閃耀著藍(lán)光,突然爆裂開來。人群躲閃不及,被氣浪沖飛了出去。
鬼臉人一抹嘴角的鮮血,臉色瘋狂的向張曉雨屋里沖去。葉清木踏空而來,一把揪住了鬼臉人的衣領(lǐng),想要向后一拉。
不料鬼臉人瘋狂大叫:“別來擋我!”他叫著,大刀向身后一揮,閃耀的火焰擦著葉清木的衣衫而去。葉清木倉促間踢了鬼臉人一腳,自己的衣衫卻被點著了。
火焰猛烈,葉清木慌忙脫下道袍,一股腦的跳進(jìn)了院中的水缸。
鬼臉人借著葉清木這一腳的沖勁,撞在了張曉雨的屋門外。清瀘閃身跑向鬼臉人,卻是遲了一步,那鬼臉人提刀進(jìn)了屋里。
葉清木從水缸中爬出,吐了吐嗆在口中的水,和清瀘也沖進(jìn)了屋里。
尖叫聲刺耳,鬼臉人高舉大刀,一刀劈向張曉雨的頭。張曉雨連滾帶爬,把手中的嬰兒向鬼臉人扔了過去。
刀光閃耀,又帶起朵朵血花。大刀把那嬰兒砍成了兩半,血腥味彌漫在了屋中。
葉清木和清瀘搶身進(jìn)屋,可這時已是為時已晚。就見鬼臉人瘋狂大笑,刀身一斜,舉刀再次向張曉雨砍去。葉清木飛身而去,側(cè)身一腳踢中鬼臉人的腰側(cè);清瀘舉步跟進(jìn),翻身一腳把鬼臉人從窗戶踹了出去。
窗木破碎,玻璃渣灑了滿地。鬼臉人在屋外瘋狂大叫:“張曉雨,你這臭女人,你不得好死?!彼戎?,喘著氣,不住罵道:“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們的誓言。寧愿跟著一個黑鬼,也不跟我在一起。今日殺了這孽種,來日再來殺你?!?p> 鬼臉人說著,哭著,啟動了身后的裝置,飛向了屋頂,飄向了遠(yuǎn)方。
葉清木和清瀘聽了鬼臉人所說之話,兩人對了一眼,均知那鬼臉人已經(jīng)暴露。清瀘奔出屋外,向眾人一吼:“你們善后,我去追?!?p> 葉清木踏出窗外,翻身落在屋頂上,跟著清瀘追了過去。
又是那片樹林,這鬼臉人或許還是想從那懸崖逃脫。清瀘怕鬼臉人逃脫,急忙對葉清木大叫:“我們快點。”話音未落,他像是觸動了什么機關(guān)。只聽“嘭”的一聲,清瀘被炸飛了出去。
葉清木想要去查看清瀘的傷勢,可清瀘卻躺在地上喊道:“你快去追,別讓他跑了?!?p> 葉清木知曉時間緊迫,看了清瀘一眼,飛身而去。
懸崖上冷風(fēng)拂面,葉清木破空襲向鬼臉人的后背。鬼臉人躲閃不及,中了葉清木一掌。
葉清木哈哈笑道:“還道你是有多厲害,原來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全是依仗著你這些裝置的威能罷了?!?p> 鬼臉人躬身跑向懸崖,張開了身后的滑翔翼。葉清木幾步搶進(jìn),想要抓住他。不料,鬼臉人突然回身,按動刀上的機關(guān),一刀扔向葉清木。
大刀旋轉(zhuǎn)而來,裹著熊熊的火焰。葉清木側(cè)身一避,又是向鬼臉人抓去。鬼臉人身后氣流一噴,飛在空中,落在了葉清木身后;他取下了身后的裝置,按了一按,就對準(zhǔn)了葉清木。
葉清木知道這肯定有古怪,連忙飛身攻向鬼臉人??晒砟樔艘娙~清木的攻勢,卻不躲,只是大叫道:“脈沖!”
那裝置猶如一個圓筒,在這圓筒里忽然冒出了幽幽的藍(lán)光。隨著鬼臉人的大叫,一道比之前更加洶涌的氣浪噴發(fā)而出,撞在了葉清木的身上,把他推下了懸崖。
葉清木在空中無處借力,心慌意亂。呼呼的風(fēng)聲在耳邊激蕩,葉清木見懸崖下樹木林立,便把真氣涌入腦中,慌忙大叫:“爺,各位爺,幫幫我!”
茂密的樹枝似乎是向空中展開,迎向葉清木,減緩了他落地的巨力。但這落地之力何其的大,縱然是有無數(shù)的樹枝緩沖,葉清木還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葉清木覺得身子似乎是要散架了一般,他口中溢血,眼睛昏花無比??删驮谶@恍惚間,又出現(xiàn)了那身纏銅鏈的人影。這人影站在樹枝上,看不清臉,像是在對葉清木說著:“你救不了,你誰都救不了……”
葉清木渾身劇痛,眼前似有流光亂閃,又漸漸的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