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八章 王鼎殺人
王鼎無視其中的威脅，笑道：“宮寨主說笑了，小侄來這哪有什么一二三可說？今天就是來和幾位叔伯見個面，順便念叨念叨。”
汪海通嚇唬道：“有什么好念叨的？你這小子帶人圍住我白狼寨，還想和我念叨念叨？你是不是真以為有窮寨人多就了不起？？真以為我們?nèi)液闷圬?fù)的？我汪海通今天告訴你，甭管吳老二事后怎么報復(fù)老子，你信不信老子今天讓你豎著進(jìn)來橫著出去？”
王鼎臉上依然帶著假笑，自顧自地走上前，坐在汪海通對面，回道：“那小侄就直說來意了！小侄是來求和的，今日黑山嶺的局勢，想必幾位叔伯看得也比小侄清楚，這韃子屠殺寡娘窯中的婦孺孩童，擺明著要清洗咱黑山嶺。我想幾位叔伯不會束手就擒，等著人家上門吧？”
汪海通皺著眉頭道：“這還要你說？我們?nèi)乙呀?jīng)打算結(jié)盟了，到時就連官兵都得讓我們?nèi)?！就你們有窮寨自取滅亡，還要拉我們下水不成？”
王鼎搖頭，辯解道：“倘若還是和以往那樣的結(jié)盟，小侄覺得并不足以抵擋韃子的圍剿，小侄來這是建議咱幾家合并在一起，不僅能擊退韃子，也能壯大實力。在這亂世中，還能有一番作為，幾位叔伯，意下如何？”
“你小子在說笑吧？”
汪海通不屑地瞥了王鼎一眼，只覺得眼前這個小子在白日做夢。
至于于良槐和宮老虎，臉上都是不解的表情。他們雖然和汪海通不對付，但要說幾家勢力合并，這想法過于異想天開了。
王鼎覺得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shù)了，手指敲著桌角，聲情并茂地說道：“今天下大亂，元廷吏治腐敗，橫征暴斂，苛捐雜稅名目繁多，中原連年災(zāi)荒，使得百姓流離失所，無計為生。
前有趙丑廝、郭菩薩起義，中有定光佛朱光卿、河南捧胡舉旗造反，近有彭和尚、周子旺袁州就義，韃子氣數(shù)已盡，正是我等心懷天下之輩，揚名立萬成就不世基業(yè)之時，各位叔伯難道愿意一輩子待在這黑山嶺，過著時時擔(dān)心官府圍剿的日子嗎？”
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說完，在座的人安靜了，每個人的神情變幻各異，有的似有所悟，有的面沉如水，有的面紅耳赤，有的麻木不覺。
于良槐微瞇著眼，手指竟不知不覺隨著王鼎說話的節(jié)奏，敲打起身邊木椅扶手。
宮老虎神情嚴(yán)肅，眼中疑惑更深。
汪海通面露譏諷，嘲笑道：“你這小子，生得一張伶牙利嘴，竟說的老子還真有幾分意動？你前面說的什么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老子實話告訴你，這百姓過得怎么樣，關(guān)老子屁事！”
“我汪海通別無所求，只求能給手下這幫兄弟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大家有的吃有的喝，活得自在就行。你小子說的建功立業(yè)，老子我不稀罕！”
汪海通說這話時，拿起桌上的酒壇子，咕嚕咕嚕地猛灌起來，頗有幾分豪氣沖云天的感覺。
王鼎激將道：“汪寨主難道就這點志向？咱不說遠(yuǎn)的，這官兵對我等不是喊打喊殺，就是要趕盡殺絕，汪寨主真以為能帶著自家兄弟逍遙自在？汪寨主難道沒有看到，你手下這些兄弟多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多久沒穿過一件好衣裳啦？這就是汪寨主你說的有吃有喝，活得自在的日子？”
這白狼寨是黑山嶺幾大勢力之一，寨子中的山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汪海通是汾西縣縣尉出身，打家劫舍的活干得少，手下的人又不懂得耕種，說是山賊，更像是流民，日子過得卻是幾家里最為窘迫的。
“咕嚕！”
汪海通轉(zhuǎn)頭看向肚子亂叫的二當(dāng)家烏涂，一臉懵逼。
烏涂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哥，兄弟肚子餓得慌，本來沒感覺，經(jīng)這小子這么一說，下意識反應(yīng)過來，自家這些兄弟好久沒開葷了！”
汪海通正想責(zé)罵烏涂，卻見其他幾個手下不約而同地捂著肚子，一臉尷尬地望著他。
此時，大堂中轟鳴聲此起彼伏，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王鼎見汪海通神情有些惱羞成怒，加把火刺激道：“活得自在是需要有物質(zhì)基礎(chǔ)的，這些兄弟們連溫飽都不能保證，汪寨主憑什么讓他們活得自在？”
“我大圣從去歲開始，就接納了不少從北邊逃難過來的流民，知道這天下大亂是早晚的事，百姓都吃不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苛捐雜稅名目如此之多，富農(nóng)變中農(nóng)，中農(nóng)變貧農(nóng)，貧農(nóng)走投無路只能餓死。一遇到大災(zāi)大旱，更是尸橫遍野，白骨如山！
幾位叔伯說小侄寨子中人多，是野心膨脹想吞并各家勢力，但叔伯們可曾想過，假如小侄不收留他們，他們可有活路可走？”
說著，王鼎用力拍著桌子身子前傾，神情義憤填膺，束著頭發(fā)的黃帶揚起。
此刻他的質(zhì)問讓在座的汪海通宮老虎于良槐無話可說。
話中依然是真假參半，但王鼎憤怒的神情卻不作偽。
汪海通愣了片刻，心中懊惱，左手摸著酒壇子，右手敲著酒碗，盯著王鼎回道：“就你小子會說話，老子說不過你。但要我白狼寨和有窮寨合并，讓我去當(dāng)吳老二的小弟，那是做夢。吳老二有什么能耐讓老子屈服他？他來老子這當(dāng)小弟才差不多！”
王鼎感覺到這汪海通的想法有些松動，乘勢說道：“要是咱幾家合并，到時就是推舉汪寨主做這起義的領(lǐng)頭人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
他身邊的樊二和木源忠正要勸道，王鼎舉手示意他們不用多言。
就是宮老虎和于良槐也不知道王鼎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決定繼續(xù)觀望。
汪海通這下可真傻眼了，認(rèn)真地看著王鼎，心中暗道：之前已經(jīng)高估了這個小子，如今看來還是低估了！難道這有窮寨主事的真的是他？
瞧著對方那身扎眼的黃衣，可不就是黃袍嗎？
之前覺得可笑，可現(xiàn)在汪海通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你小子說得好聽，也確實說出個一二三來，但可惜你來晚了，我們?nèi)乙呀?jīng)決定向官府投降了，把幾位大人請進(jìn)來！”
汪海通朝外面的手下喊道，還是決定按照之前的想法先讓官府和有窮寨斗個你死我活，再坐收漁翁之利。
老實說，王鼎的說辭確實打動了他，自個手下過的什么日子他也清楚，造反那是早晚的事，但至少不是現(xiàn)在，不是跟著有窮寨這幫人。
手下的人很快就將六個蒙古武士請了進(jìn)來，領(lǐng)頭的也先瞧見大堂中多了幾人，正覺得詫異。
在汪海通的解釋下，才知道這人正是自家大人要圍剿的有窮寨賊首，逆賊偽帝王鼎。
就像所有人一開始對王鼎的印象都是傀儡一樣，也先也不覺得眼前這個黃毛小子真是有窮寨的實權(quán)首領(lǐng)。
他和手下走上前，盯著王鼎笑道：“你就是號稱佛子下凡，靈童轉(zhuǎn)世的王鼎？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就是個毛頭小子，斷奶了沒？嘗過婆娘的滋味沒？”
說完哈哈大笑，挑釁道：“你沒嘗過吧？讓你家耶耶告訴你，你們漢家婆娘的滋味那是美味無窮啊！細(xì)皮嫩肉的，你家耶耶最喜歡她們在身底下叫喚啦！”
“你！”
……
這話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在場的人幾乎恨不得將眼前的韃子碎尸萬段。
林普勝的雙刀已經(jīng)架在也先的脖子上了，其他幾個蒙古武士也抽出彎刀，對著王鼎幾人。
至于其他人，眼中雖然憤懣，但都被自家老大攔著，沒有做出過激的事情。
汪海通眼觀鼻鼻觀心眼，喝著黃酒，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宮老虎沉著臉色，雙手緊握，青筋暴起。于良槐則是盯著王鼎，坐等他的反應(yīng)。
王鼎眼中殺意一閃而過，笑著朝林普勝等人揮手道：“把刀收起來！”
“主上！”
“陛下！”
林普勝等人不解，見王鼎神情不像是開玩笑，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起武器。
也先見此情景，猖獗地大笑，聲音刺耳，在場人的山賊土匪，有幾人恨不得立馬抽出刀，砍死這幾個韃子。
“果真是孬種！這樣的人還敢造反？真是天大的笑話！”
也先朝自己手下笑道：“不過，耶耶我偏偏喜歡這細(xì)皮嫩肉的漢家小郎，你這所謂的大圣皇帝我看正不錯？要不你這小子陪耶耶快活快活？耶耶我在自家大人給你美言幾句，饒你不死？”
王鼎聽聞這話，笑笑不說話，瞧著眼前這個蒙古人，如同看一個死人。
也先大笑的同時，也在看汪海通幾人的反應(yīng)，見他們漠視，心中更加不屑。想著這大圣逆賊自投羅網(wǎng)，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大功一件，臉上愈發(fā)得意。
對汪海通他們笑道：“你們漢人真是孬種，就算老子搶了他娘，擄走他婆娘，估摸著這軟蛋都得舔著笑臉。耶耶知道你心中怨恨，耶耶給你刀，就架在脖子上，你這軟蛋敢砍嗎？”
王鼎手中握著也先塞過來刀，看著眼前這個身形比自己大上兩倍的韃子，臉上哭笑不得。
這個愚蠢的畜生完美地詮釋了儂作儂殆。
一個頭顱倏地飛起，落在長桌上。
王鼎臉上依然滿是笑意，眼中卻是殺氣四溢，推倒眼前這具沒了頭顱的龐大尸體，任由鮮血噴灑在身上，王鼎又一刀砍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蒙古武士身上。
與此同時，張狼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手中長矛刺向另一個距離王鼎最近的韃子身上。
那人大叫，看著自家頭領(lǐng)沒了身體的腦袋，再看看自己胸口的長矛，一臉不可置信。
另外三個蒙古武士也反應(yīng)過來了，大喊著抽出彎刀，其中兩人還沒作反應(yīng)，便被林普勝木源忠砍死。
最后一人踉蹌地往外跑，樊二甩出手中的刀，直接將那人的腦袋削成兩半。
一時間，白狼寨大堂，鮮血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