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大夫守了慕容勝三天三夜,他終于醒了,只是人還非常虛弱。眾人也終于松了口氣,與此同時,左林也蘇醒過來了。
兩人平安無事,只需好好休養(yǎng)便能恢復。為了避免再遭人毒手,莊冷加強了大帳的防備,并且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回了元央院。
路長行聽到聶錚的死訊時,一口鮮血猝不及防噴涌而出,登時倒地不省人事。他醒來之后,便覺得此生再沒有別的事了,唯有為聶錚報仇是他一定要完成的事。他的這一生,從此以后,都會活在復仇之中。
他潛心修煉,仔細觀察,抓住每一個能夠殺掉慕容勝的機會。只是他每一次都失敗了,那一戰(zhàn)蘇醒之后的左林,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功力不知又提升了幾倍,路長行安排的人還沒靠近慕容勝便被他收拾掉了。
路長行很不甘心,甚至親自上陣,但依舊是同樣的結(jié)果,只是有一點不同,慕容勝似乎很欣賞他,即使知道他是來殺自己的,慕容勝還是把他放了。
這種行為讓路長行很不解,但他依舊不會原諒慕容勝,反而一次次地刺殺他。而慕容勝,完全不像傳聞那樣兇狠,而是每次都把他放了,甚至吩咐人不得傷害他的性命。
終于在路長行再次被放走時,他忍不住問:“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殺你有何用?”慕容勝反問。
“可是你不殺我,我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你,難道你就不后悔嗎?”
慕容勝搖頭,笑了笑說:“只要阿林在我身邊一天,你就動不了我。但只要我活在這世上一天,你就無法停止向我復仇。我們都是為了最愛的人而堅持的一切,所以,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在那一刻,路長行突然懂了那個男人為何一次次地放了自己了,那是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理由,只能在心里慢慢體會。即便如此,路長行也絕對不會停止復仇。
左林身上的癲痕顏色越來越深了,慕容勝很是擔憂,命莊冷加快布置驅(qū)魔陣法。
若是不能在他的癲痕變黑色之前布好陣法,左林就會被魔種吞噬掉。
但自從左林醒來,他整個人都變得冷漠了,不僅是對別人,就連對慕容勝也不多話了。那種態(tài)度好像是陌生人一般,而且有好多事情他都已經(jīng)忘記了。
“莊主莫擔心,這是魔種在侵占了他的身體和思想,只要驅(qū)魔陣完成,到時左護衛(wèi)自然就恢復了?!鼻f冷安慰他。
所幸的是,在慕容勝三十歲生辰這一天,驅(qū)魔陣法終于完成,元央塔也已建成,三百童男童女的新鮮心肺也在前一天取出,路長行也答應在那一天演奏引陣的樂曲。
慕容勝盼了十年的一刻終于到了,那一天晚上,他帶著眾人來到元央塔,順利地開啟驅(qū)魔陣。站在陣中的左林整個人身體發(fā)光,那些深紫色的癲痕開始一點點地從他身上褪去。
這些光閃得慕容勝眼都花了,不對,不是直射過來的光芒。慕容勝憑直覺回頭,只見路長行執(zhí)一把金光閃閃的劍刺過來,一如那日聶錚朝他刺過來的劍。
慕容勝并非躲閃不及,而是他不能動了,路長行的劍并不算快,但是慕容勝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劍身朝自己刺過來。
忽然,一團金光出現(xiàn)在眼前,尚在陣法中央受陣的左林沖到了慕容勝面前,為他擋下那一劍。
那一劍是多鋒利,直接刺穿了左林的身體,他正在受陣,正是虛弱之時,偏偏受此重傷,頓時鮮血橫流。
他倒了下來,金光慢慢地從他身上褪去,黑色的癲痕迅速爬上他的皮膚,包圍他的身體。
慕容勝睜大了眼睛看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好開心。”那是左林被吞噬前最后說的一句話。慕容勝撲上那一團黑色迷霧,他使勁地扒拉著,張著嘴巴,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流。他已經(jīng)悲傷到失去了聲音。
莊冷上前去拉開他,說:“莊主,小心被魔氣所傷?!?p> 此時的慕容勝早已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路長行也萬萬沒有想到中途竟然會冒出一個左林壞了他的計劃,即便是看著慕容勝失去了最后的親人,他也絲毫沒有心軟,重新握了劍,朝著那個身影而去。
他從來不是什么圣賢之主,只求一命換命,讓所有人都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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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畫面斷了,裴嬰怔怔地看著地上的人,有些迷茫地問身邊的男子:“莊大師,你說他們這是要在夢中決生死了嗎?還能挽救不?”
莊夢擦擦汗,低聲道:“我試一試?!?p> 今晚之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象,兩重禁忌陣法的重疊使用,讓這座塔上的死亡氣息加重了好幾倍。
“呆會我在大殿中央布陣解夢,到時就麻煩裴少俠在一旁護陣了?!鼻f夢說著便在中央坐了下來。
裴嬰拍著胸脯說:“包在我身上?!敝饕沁@塔是元央院的重地,肯定有層層防守,他就只需要在旁邊看著就是了。
言罷,莊夢便閉上眼睛,開始驅(qū)動周邊魔氣。此事因魔而起,由魔而生,自然用魔相除,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
良久,裴嬰看著上面的人依舊沒什么反應,便隨手抓了把桌上的花生米,倚在欄桿上吃了起來。
從這里眺望下去,是一眼望不到的黑,此時夜已深,只能看到零零星星的幾點燈光。若是白天,風景便會好多了。
“咳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突然響起,裴嬰趕緊轉(zhuǎn)過身去,看見顧信之捂著胸口,神情痛苦,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裴嬰趕緊過去,蹲在他身邊手足無措。
“莊大師啊,他看起來很痛苦啊,該不會是快死了吧?你到底解出來沒有?”他著急地說。
在陣法中央的莊夢放出一絲神識,想要進入顧信之的夢境之中,卻意外被擋了回來。
他一驚,睜了眼,半晌才對裴嬰說:“他的夢境特殊,并且有很強烈的防御意識,我一時半會無法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那萬一他要是在夢里死了怎么辦???”裴嬰道,完了完了,顧信之的神情又痛苦了幾分,估計下一秒就是歸西后的平靜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鼻f夢說。
“啥?大師啊,你不能說這么不負責任的話?。∧阋欢ǖ泌s在他死之前把夢境給解開了,等等,要是你解開了夢境,那之前在夢中發(fā)生過的一切是不是都不算數(shù)了?”
“這要看各人的造化?!鼻f夢說。
“你們這些術(shù)士就是愛這樣說話,反正不管啊,他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這可是他的飯碗啊,不能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