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摔在草地上摔醒的時候,鴻華是很懵的。
她是誰?她在哪?早餐吃什么?
思索了一遍人生的三大難題,她克制住困意,勉強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后更懵了。
眼前一片荒野景象,跟她之前待的小閣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她怎么會突然到了這種地方?
她先低頭看了看,地上是一片看起來很肥沃的土壤,上面有些看不出品種的草桿,都已經(jīng)徹底枯萎了。
她再向遠處看去,前方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湖泊,湖中心有一個島,島上有一棵枝葉茂盛的巨木。湖外圈沿岸長著一圈竹子。這些植物倒是都郁郁青青,生機盎然。
觀察著這番景象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不對,抬頭向著天空望去:入目之處,無云無霧,卻也缺少應(yīng)有的日月星辰,不知從何而來的白光均勻地照亮著這片空間,光源過于分散,甚至都沒有產(chǎn)生明顯的陰影。
她又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沒有風,也沒有蟲鳴,一切都過于安靜。
大概還是在做夢吧……懷抱著這樣的想法,鴻華沒有太緊張,而是繼續(xù)四處打量著。很快,她就在這片荒野中發(fā)現(xiàn)了一絲人工建筑的痕跡:在不遠處靠近湖邊的一簇枯草叢中,有一座石碑佇立著。
她走到石碑前,撥開石碑前的荒草,看清楚了石碑上雕刻的內(nèi)容:那是一副百鳥朝鳳圖,雕刻的手法精妙得令人驚嘆。無數(shù)只形態(tài)各異的珍禽異鳥以不同的姿態(tài)翻飛著,簇擁朝拜著石碑頂端昂首站立的鳳凰。
在觀看圖景的同時,她自然而然地把目光移向了作為畫面中心的鳳凰。而那石雕的鳳凰竟似若有所感一般,好似也低下了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一聲清脆明亮的鳥鳴聲在她的耳畔響起。
伴隨著這聲音,鴻華如遭雷擊一般,倏然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驚訝地望向那只鳳鳥。而那原本昂著首的鳳凰卻好似勞累了一般,垂下頭,把腦袋埋在了背中央,不再和她對上視線。
就是那么一瞬間,無數(shù)的信息涌進了鴻華的腦海之中。
她揉著頭,混亂了好一會,才終于清醒過來。
這不是夢啊。在第一時間,她心中一片空白,只有這份思緒飄蕩著。慢慢地,她終于回過神來,整理起之前涌入她腦中的信息。
信息量太大,她還是有些暈,但已經(jīng)能夠用簡單的話語把主要的內(nèi)容概括出來了。
簡單來說,她家祖上,是鳳凰后裔。
整理出這個讓人充滿吐槽欲望的結(jié)論之后,鴻華自己都陷入了沉默狀態(tài)。
又仔細挖掘了一下信息,鴻華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上古時期,各種珍禽異獸、仙魔鬼怪都是真實存在的,但在一場大劫難后,天地間靈氣消失,這些依賴靈氣生存的種族自然也就隨之滅絕了。
但鳳族畢竟是大族,在劫難之前,它們已經(jīng)預(yù)見了這一切,也預(yù)見在久遠的未來,靈氣會再次復(fù)蘇。為了給族群留下一線生機,它們選擇了能夠活過劫難的人族,與之聯(lián)姻,留下了一些血脈后裔,以待日后恢復(fù)種族生機。
畢竟是跨種族聯(lián)姻,這批后裔本就不多,每代即使血脈稀釋了,依舊子嗣稀少,傳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還剩幾個,反正鴻華確認自己家族近親里面是沒有了。
確認的方式也很簡單:即使血脈稀薄,混了人族血脈的鳳族后裔仍然需要依賴靈氣為生。在大劫難之后,這些個體幾乎活不過五十歲。從這點算算,她家族中應(yīng)該沒有別的后裔了。
至于這個玉牌,也是鳳族留下來等合適的時機到了,給這些后裔提供資源用的。而鴻華也明白了,估計現(xiàn)在就是這個靈氣復(fù)蘇的“時機”了。
鳳族的期望也很簡單,就是希望他們能夠重新復(fù)興鳳族。
想到這里,鴻華簡直頭疼,這批后裔包括她能不能有兩位數(shù)還難說呢,這個數(shù)量已經(jīng)算是功能性滅絕了。她覺得,這事估計沒戲……反正也沒人盯著她做這個任務(wù),隨緣隨緣。
隨著這些訊息傳過來的還有一些法術(shù)和修煉的方式,不過她現(xiàn)在頭還是很暈,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整理這些復(fù)雜的內(nèi)容,只能簡單地看了下也被歸到法術(shù)相關(guān)信息中的玉牌的介紹。
這塊玉牌的作用倒也簡單,除了自帶空間外,就是能夠提供靈氣,鴻華的祖先們多少也是靠著這塊玉牌撐了下來。
不過,玉牌中的靈氣雖然充裕,但在靈氣荒蕪的時代仍然是杯水車薪,所以鳳族的祖先設(shè)定了限制,讓這塊玉牌在靈氣復(fù)蘇之后才能打開。
鴻華之前了解到的玉牌水治病其實也是靈氣的附加作用,不是單獨的功能。
玉牌中心的湖水自帶靈氣,湖中的樹木是梧桐木,鳳棲之所。湖邊的竹子結(jié)練實,都是特殊的品種。
突然被砸了個大餡餅下來,整個人連種族都可能要更改了,著實是人生的大變故。鴻華好生沉思了一會,規(guī)劃了一番人生計劃,然后邁出了第一步。
先回店里去,把鸚鵡喂了再說。
——
她離開玉牌中的空間,看看已經(jīng)早晨了,就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洗漱、更衣、下樓。
然后收獲了一群鳥兒嘰嘰喳喳的歡迎聲。
這么精神?鴻華看著那群在籠子里上躥下跳往她這邊擠的鸚鵡們,愣了一下,靈水真好用啊。
看到她過來,這群鸚鵡叫得更歡了。有幾只看起來比較機靈的居然還直接叨住籠門,三兩下把門給打了開,飛了出來就往鴻華身上躥。
愣愣地伸手接住飛過來的幾只虎皮鸚鵡,鴻華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些鸚鵡十分聽話,乖乖地停在她手上,任由她舉著晃來晃去。
不對?。坎皇钦f鸚鵡都只會咬手咬籠子咬電線,稍微聽點話的都是別人家的鸚鵡嗎?這幾只怎么都這么乖?鳳族血脈顯靈?
雖然她以前也挺受鳥類歡迎的,但生活在城市里,沒怎么試過這樣近距離接觸鳥類,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鳳族的天賦。
她試著伸手,撓了撓手上一只綠色虎皮鸚鵡的臉。沒跑,對方還伸長脖子湊了過來,毛茸茸地往她手上蹭,可乖了。
二十多年只經(jīng)歷過云養(yǎng)鳥的鴻華幸福地把手邊的鸚鵡都摸了個遍,簡直身陷毛茸茸天堂。這一刻,她頓時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了規(guī)劃:鳳族的目標算什么?能有養(yǎng)鸚鵡重要嗎?
鴻華:沒得比的,鸚鵡多可愛啊。
就這么懷抱著被祖先知道可能想提前掐死她的思緒,鴻華懷著愉快的心情打掃好了鸚鵡的籠子,然后戀戀不舍地把越獄出來的幾只毛茸茸送了回去——這個過程有點艱難,畢竟這幾只鸚鵡太機靈了,在撒嬌上也是一等一的強悍,死蹭著鴻華的手不肯走,鴻華費了好大的決心才把它們?nèi)鼗\子里。
而且在把鸚鵡塞回籠子的過程中,那些沒抓到機會跑出來的鸚鵡都可憐巴巴地擠在籠口,爭先恐后地伸嘴輕輕咬著鴻華的手指,在給鴻華的行動增加了阻礙的同時,也把她萌得心都要化了。
鸚鵡這么可愛,怎么能不養(yǎng)鸚鵡呢。
原本,她今天的計劃是跟張叔直接結(jié)束店鋪的出租,但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改一改了,反正她現(xiàn)在也沒工作,這個店鋪繼續(xù)開下去也不錯。
而且……這些鳥兒似乎還挺聽話的。鴻華若有所思地看向大鳥籠,或許她可以試試這些鸚鵡能多聽她的話。
——
張叔趕到店鋪時已經(jīng)快十點了。家里的事情是一部分,還有一定的原因是……他不想看到那些生病的鳥兒。
這不是說他冷血,恰恰相反,他養(yǎng)了這么些年的鳥,跟這些小鳥兒還是很有感情的。但這批鸚鵡發(fā)病發(fā)得突然,他對此能做的都做了,卻還是無能為力。
說到底,他也不是很有文化的人,連上網(wǎng)查些資料對他來說都是很費勁的。在找不到醫(yī)生,詢問其他養(yǎng)鳥的老板也得不到解決方法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著這些鳥,讓它們等死。
雖然他之前說讓鴻華幫忙照看著這些鳥兒,但他也知道這不過是說說而已。而且說了之后,他也有些后悔:他自己不想看這些鳥兒死,難道就要讓人家小姑娘去看嗎?
想了想,他還是下了決心,今天還是把這些鳥帶走,不給別人添麻煩。唉,之前每天都要死幾只鸚鵡,不知道今天會怎么樣。
這樣想著,他推開了店門,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聽到推門聲,鴻華抬起頭,看到來人,笑著打了個招呼:“張叔,早上好啊。”
“哦哦,早上好……不是,小華,你這是……?”
張叔目瞪口呆地看著鴻華正抓著一把小米逗鸚鵡,她面前一小群鸚鵡跟排方陣似的,站得整整齊齊的,一只一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按順序到鴻華的手心上吃小米。
“啊,這個啊,我訓鸚鵡呢?!兵櫲A答著話,還不忘輕輕點了點一只想要趁機湊過來吃小米的鸚鵡的頭,“你,后面去,別插隊?!?p> 被點到的鸚鵡縮了縮頭,沮喪地后退幾步,回到了原先站的地方。
鴻華能這么訓鸚鵡,一方面是因為她手上的小米特殊,是用靈水泡過的。另一方面,也是這些鸚鵡確實變聰明了。要不然,大型鸚鵡或許有這個智商,但虎皮鸚鵡這種小鸚鵡是真聽不懂這種指揮的。
而且,鴻華發(fā)現(xiàn),她說出的話語似乎能夠被鸚鵡理解。又是鳳族天賦?
但張叔是不懂其中的差異的,他只是愣愣地看著那些鸚鵡在鴻華手下乖乖聽話,好半晌,才豎起了大拇指:“厲害,還是你們讀書人厲害。不對,這些鸚鵡不是生病了嗎?”
“啊,哦,這個啊。”鴻華卡殼了一下,頓時想出了理由,“我昨天查了下資料,重新配了點藥,已經(jīng)好了。張叔你知道的,我不是學生物的嘛,對這些比較熟?!?p> 不好意思,這理由她現(xiàn)編的,生物系真不是干這個的……
沒想到,張叔對這個理由倒是接受良好。鸚鵡生病了如果能夠?qū)ΠY下藥確實會好得很快,而且鴻華的大學生身份給這個解釋帶來了對他而言的極強說服力。
“果然還是要讀大學啊,你們大學生真是厲害?!?p> 不是,這個跟大學生沒什么關(guān)系……鴻華表面上笑了笑,維持了這個善意的謊言。
這時候,沒有喂小米的只剩下最后兩只玄鳳鸚鵡了,因為這兩只體型比較大,她稍微多喂了些,結(jié)果讓這兩只可憐蛋遭受了其他虎皮鸚鵡的怒目相對。
她又花了幾分鐘勸架,確保這些虎皮不會打玄鳳——至少不會在她面前打玄鳳之后,她才把這些鳥趕回籠子里,擦擦手,轉(zhuǎn)向張叔,準備跟他商討今天的問題。
張叔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鸚鵡乖乖地一只接一只跳回籠子里,然后才看向鴻華,拿出已經(jīng)準備好的文件:“那我們交接一下吧?!?p> 出租的事情本來也就不復(fù)雜,兩人也沒什么分歧,三兩下就解決了這些事情。
“對了,張叔,這個店鋪的資格能轉(zhuǎn)讓的嗎?”
“應(yīng)該能吧?我也沒問過這個。怎么,小華,你想繼續(xù)開寵物店?”
鴻華點了點頭。辦寵物店門檻不高,但多少還是需要一些資質(zhì)的,能直接轉(zhuǎn)讓的話能省很多事情。
張叔看了看那些正在籠子里好奇地盯著這邊的鸚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對,你這一手技術(shù),開寵物店不愁賣不出寵物。行,能幫的話我一定會幫你的。”